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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查慎行的芦溪之行 曾建开/文
他一路风尘仆仆，途经湖南郴州永兴、株洲、醴陵等地，乘船来到了江西萍乡湘东地界。因萍乡县萍水西流注入湘江，袁水东流注入赣江，故从湖南来的船只逆流而上到湘东黄花渡口而止，湘东至萍乡县城一段水路因水浅而无法行舟了。于是查慎行只能从湘东走陆路到萍乡的芦溪镇，再从芦溪镇乘舟顺袁河而下了。 话说查先生在湘东街上租了一架轿子，让人抬着前往芦溪。过了萍乡后，他看到去芦溪的陆路便似是下长坡了，小水渠中的水也往东流去。时值农历四月，天上飘着丝丝细雨，只见官路两边的田野里到处都有农人披着棕制的蓑衣，赶着牛在耕田，不时传来吆喝声。路边不远处，看得到碧绿的稻秧绿得非常可爱，不时穿过一个个村落，鸡鸣犬吠之声偶尔响起。 当轿子经过一个有很多砖瓦房的小村时，查慎行禁不住向轿夫问道： “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啊？”一轿夫回答说：“回先生，现在已到新田，离芦溪镇街上不远了。”查慎行闻言，不由撩起前面的轿帘向外探头一望：只见前面远远地黑压压一片房子。心想，芦溪果然好一处街市，于是他心里想着要做一首诗才好。 查慎行在芦溪街头牌下了轿子，携简单的行李进了一家客栈。他写了二楼临街面的一间客房住了下来。小店中的客人不少，一个个扯着南腔北调。他想，看来这地方生意还是挺兴隆的啊。查先生在店中吃过晚饭，看看天色还早着呢，于是去街上走走，一来想看看芦溪的风俗民情，二来散散心，反正今天脚未走路，在黄花渡下了船又上了轿，也不觉得怎么累。看了街面，他又不知不觉来到了袁河岸边，见水上两边的鹅群鸭群“呱呱呱”“哥哥哥”地欢叫着，有游哉悠哉的，也有挥动双翅将水波拍得水花四溅的。看着看着，查慎行那布满沧桑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的微笑。他想着，这些小生灵生活得多自由自在哇，哎，还是做人不自在哟，人生道路上风险多着呢。 傍晚散步归来，查慎行就着店小二拿来的豆油灯，在桌上写下了他的一首七律，这就是至今仍流传着的《自湘东遵陆至芦溪》： 黄花古渡接芦溪，行过萍乡路渐低。 吠犬鸣鸡村远近，乳鹅新鸭岸东西。 丝缫细雨沾衣润，刀剪良苗出水齐。 犹与湖南风土似，春深无处不耕犁。 这首诗他涂涂改改修改了好几处，现在总算是改得他自己满意了。查先生一高兴，不由得摇头晃脑高声吟诵起来，口中大口大口的气体呼出来，差点把那油灯给吹灭了。 楼下店老板娘听得楼上有人高声叫嚷，以为客人要什么东西，连忙叫店小二上楼去看看。那店小二快步上了楼，一边高声说道：“我就来喽！”。店小二推门一看，原来这位客人正在灯下摇头晃脑吟诗呢。 店小二说：“客官，您不是要东西吗？” 查慎行说：“嘿，要什么东西呀，我一高兴便念起诗来了，不好意思哈。” 店小二好奇地说：“客官，这诗是您自己写的么？” 查慎行说：“是呀，你们芦溪真不错，我不写出来今晚可能就睡不成了呢。” 店小二说：“您是写的我们芦溪吗？” 查先生笑呵呵地捋着胡须说道：“当然是写你们芦溪啦。我从湖南郴州过来你们这边，路上好多天都没写东西了啊。” 店小二试探着说：“客官，您写的诗我可以看看么？” “当然可以啦。你念过书吧？” “小时念过几年私塾，学徒后也喜欢有空就看看书的。” 查慎行笑咪咪地说：“那好，你拿去看吧。” 那店小二接过写着诗的纸仔细看了两遍，说“先生，我有一个字不认识呢。” “哪个字不认识呢？” “这个”店小二右手指着那个“缫”字。 “哦这个呀，读'搔’，就是搔痒的搔那个音。”查慎行怕店小二听不懂，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画成搔痒的动作。 店小二说：“哈哈，真不错，我们又多了一首写芦溪的诗呢。” 查慎行问道：“写你们芦溪的诗多不多啊？” “有多少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是有几首吧。”店小二搔搔后脑勺，回答他。 他忽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客官，那上板梯的过道里不是贴有一首么？您没看到？” 查慎行说：“哦，我刚才上楼时光线太暗，刚到店里时心里只想着放行李、洗脸，没顾得上看呢。” 于是店小二端着那盏豆油灯走到板梯口，查慎行一看，只见一幅旧斗方上写着一首诗，字虽写得只一般，然而这首诗还是写得挺好的。查慎行不由得念出了声： 芦萧溪水碧粼粼，洞锁烟霞别有春。 乱石只闻多误马，桃花不是解迷人。 落款是：右录宋王观《过芦溪》绝句，吴某，康熙五十二年十月 查慎行对店小二说：“这首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年纪稍大记性就差了，真是年龄不饶人呀。” 回到客房，查慎行对店小二说：“明天我一早就得上船离开芦溪，这样吧，我将我这首七律另抄一纸送你作个纪念好了。” 店小二说：“那我求之不得呢。现在我得先去忙活了，等会我来拿。” 不一会，店小二来取了查慎行的墨宝，高兴地走了。 第二天清早，查慎行便独自背着行李，到芦溪天灯柱码头上了一艘小客船，顺袁河而下了，从此不曾再来过芦溪。 （2010.7.30日14:05分—16:05分撰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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