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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力的强盛以及网络史学的兴起，“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变得越来越被人们所熟悉，很多人在网上喊打喊杀最爱用这句话。今天我就说说这句话的版权所有者，他叫陈汤。 上一期咱们说了，张安世的孙子张勃因为推荐陈汤，受他的牵连，被削去二百户食邑。陈汤的罪名是爹死了不回去奔丧，这事儿搁现在可能还能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当时讲究以孝治天下，这就是一条大罪。当初吴起也因为母亲死了不回去奔丧而为人们所诟病，那还是战国时期，对孝看得不是特别重，现在到了独尊儒术的汉朝，肯定不能够被接受。关键是当时也没有什么紧要的工作等着你去做或者非你不可。陈汤主要是因为他刚刚被张勃推荐，马上就有可能被提职，这对他的职业生涯来说是关键时刻。他这个爹死的不是时候，陈汤回去奔丧守孝，这官儿可能就没了，所以他不回去，怕丢了这个机会，这完全是为自己打算，不是出于公心。 陈汤小时候名声就不太好，家里经济条件差，他经常变着法的搞钱，不择手段，估计坑蒙拐骗的事情也没少干。这一次陈汤就因为不给他爹奔丧这个事情，进了监狱。 前面说汉朝外交时说了，当时出使是一件苦差事，朝廷经常派遣有罪的人充任使团成员，条件是回来免罪，立功了还能当官。陈汤当时已经出来了，又被推荐为中央政府办事员，他想着还要再有所发展，就申请出使。朝廷派他和郎中甘延寿一起出使，甘延寿是正使，他是副手。这一出去，机会来了。 当时匈奴内乱，出现了五个单于。其中郅支野心比较大，呼韩邪单于跟汉朝关系最好。呼韩邪单于曾经亲自入朝，朝见汉朝皇帝，还娶走了大美女王昭君。但是这位情场得意，战场失意。郅支单于趁他去汉朝朝见的时候，吞并了他的地盘，同时还吞并了呼偈、坚昆、丁令三个小国。汉朝派兵护送呼韩邪单于回去，郅支单于只能吐出呼韩邪的地盘，由此他恨上汉朝了，开始找汉朝使者的麻烦。后来杀了专程护送他儿子回去的汉朝卫司马谷吉。他也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跑到了康居国，杀了康居王，在西域独霸一方。汉朝三次派使者想要把谷吉的尸首带回去，郅支不干。上书汉朝，说：“我待这地方确实不怎么样，您要是能把我带回去，我还愿意去汉朝生活呢，还得把我儿子带上。”那意思就是我就在这儿，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时候陈汤来了，他知道这个情况，跟正使甘延寿商量，要征发西域各国的军队，诛灭郅支。甘延寿同意他的意见，这就要给朝廷打报告。陈汤说朝廷里那帮大员没什么眼光和胆略，肯定不批。甘延寿坚持要打报告，咱们得按照朝廷的指令行事。可是天假其便，甘延寿病了。陈汤也没跟他商量，假传圣旨，调动了西域各国的军队，还有在这儿屯田驻守的汉军。可把甘延寿吓坏了，要拦着陈汤。陈汤把剑亮出来了，说你要拦着咱俩就拼命。这个举动把甘延寿吓着了，听了陈汤的。 陈汤假传圣旨，调动了胡汉骑兵共计四万人，杀奔康居。到这儿以后，派人跟郅支说：“出来吧，你不说汉朝来人你就跟着走吗？皇上派我们来了，你准备准备，跟着走吧。” 郅支当然不能束手就擒，不然之前他也不会主动招惹汉朝了，他安排手下士兵，严加防守康居王城，连自己老婆们都来到城头参加战斗。他的老婆也都不白给，全都会拉弓射箭。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扛不住汉朝和西域各国联军的攻击，郅支的鼻子被射中，老婆们伤亡惨重。打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晨，外城就被打破了。郅支带着一百多人退入内城，汉军乘胜追击，郅支单于被杀。这一战斩杀1518人，包括郅支的老婆孩子和主要助手，俘虏了145人，还有一千多人主动投降，陈汤把俘虏都送给参战的西域各国国王当奴隶，汉军还找到了汉朝使者的节杖和谷吉带来的国书。
事情办完了，甘延寿、陈汤给朝廷打报告介绍了事情经过，之前在假传圣旨的同时，他们也给朝廷上过请罪的折子，同时上折子，朝廷也管不了他们了，因为等折子送到长安，这边都完事儿了。这个报告里面，陈汤就说了这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而且提议把郅支的人头挂在槁街示众。槁街是当时长安城里的使馆区，外国来汉朝的使节都住在那儿。陈汤的意思就是通过郅支的人头让外国使节了解汉朝的强大和决心，起到震慑的作用。 皇帝一看这个情况，一边是假传圣旨的死罪，一边是扬我国威的大捷，这事儿怎么处理，皇帝也有点儿挠头，让大伙议一下。对于要不要在槁街挂单于的脑袋，文官反对，武官支持，最后皇帝倾向于武官的意见，挂了十天，然后埋了，不埋不行，再挂就臭了。南宋陈亮的《水调歌头》里面有一句“且复穹庐拜，会向槁街蓬”，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好办，假传圣旨才是重点，这个最棘手。很多朝廷重臣都坚持虽然陈汤立了大功，但是此风不可长。这要是嘉奖，以后人人都有样学样，立功可能够呛，朝廷圣旨成了微信朋友圈了，谁想发一条就发一条，那还了得。皇帝觉得陈汤干得不错，但是大伙都反对，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候帮忙的来了，宗正刘向上书替陈汤他们说话，认为他们功大于过，应该褒奖。于是皇帝给他们俩都封了侯，甘延寿担任长水校尉，陈汤担任射声校尉，都是副师级干部。 甘延寿死在任上，陈汤后来仕途不顺。因为他从小就贪财，杀死郅支单于之后缴获的战利品，他自己眯下来不少。当时因为皇帝正欣赏他们俩，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事情就被压下来了。后来汉元帝死了，成帝继位，这事儿又被翻出来。离他们立功的时间也比较长了，热度也过去了，而且新皇登基，结果就是陈汤被一撸到底，爵位还有，官儿没了。 其实这也不错，光拿钱不干活，但是陈汤不甘心。的确，没有官儿就没有捞钱的机会，只能吃死工资。这应该没冤枉他，《汉书》里就记载了陈汤经常收人家钱之后帮那个人说话，他对朝廷的制度门儿清，总能帮助行贿的人脱罪或者实现自己的目的。陈汤还想要拿回官职，这就得做新的贡献才行。于是他揭发康居国送到长安当人质的王子是假的，皇帝派人去查验，发现人家是如假包换的真王子，陈汤属于诬告，被抓进大牢，定了死罪。幸好谷吉的儿子谷永感念他替父报仇，替他说话了。汉成帝把陈汤放出来，死罪没了，爵位也没了，这下想拿死工资都没有了。 几年以后，机会又找到陈汤，西域又出事儿了。西域都护段会宗被乌孙士兵围困，上书求救，希望朝廷允许他调动敦煌的驻军解围。大伙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久议不决。大将军王凤想起陈汤来了，他当年在西域办了那么大事儿，属于内行，把他找来问问呗。陈汤来了以后，跟皇帝说：“您别着急，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成。”皇帝问为什么。陈汤说：“胡人武器不成，一个汉兵顶得上三个胡兵。按照现在围困段都护的胡人士兵和汉人士兵数量计算，段都护不会有危险。我琢磨着现在已经解围了，五天以内，捷报就报到长安了，您就擎好吧。”果然，第四天，捷报就到了。因为这个功劳，陈汤又被封为从事中郎，往多说是一个副处级，但是这个是皇帝的近侍官，地位比较重要。 有了官儿，陈汤还想往上升，接着动脑筋。当时汉成帝为自己修建初陵。汉朝开始的规矩是皇帝选定的陵墓旁边都要迁徙一些百姓，到这建立一个县。这个事情到汉元帝时停了，不再迁徙百姓。本来初陵也就不再立县了，但是陈汤动脑筋了，他跟将作大匠，也就是主抓基建的解万年商量之后，上书说初陵地方不错，应该恢复立县制度，而且表示自己愿意率先迁到初陵，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成帝批准了，陈汤就等着初陵建好，他因功升官儿了。没想到解万年不给力，劳民伤财不说，最后工程还没建起来，这下有人说话了，陈汤这样的人不会缺了对头。
这回给他扎针儿的是大司马王商，其实没建起来不是他的问题，关键是有人问他：“工程完不了工，是不是就不用迁徙了。”他回答说皇帝将来必然还得迁，百官都支持迁徙，你们就做好准备。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迁徙，只不过他用这个幌子给自己捞好处。于是乎王商把这事儿挑出来，陈汤又进了监狱，好多人说他应该被处以死刑。好在皇帝还念着他当年的功劳，没杀他，又把官儿撸了，而且轰出长安，到安定居住。后来有个议郎耿育替他说情，皇帝允许陈汤回长安居住，但是官儿您就别想了，最后陈汤作为平民死于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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