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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战争毫无概念

 锋言冷语 2022-05-04 发布于天津

1914年8月,一列德国运兵火车徐徐开赴西线。车窗内挤满了兴高采烈的士兵。他们挥着手,唱着歌,确信他们会在几周后成为胜利者。但计划中的“闪电战”变成了一场历时4年的大战。时至1918年11月,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能活着回来。

1916年7月1日至11月18日的巨大消耗战、最惨烈的阵地战——索姆河战役,成为残酷战争的缩影。141天,1,123,907人受伤,318,700人阵亡。

在这场被称作“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争中:共计16,543,185人死亡,其中士兵9,721,937名,平民6,821,248名,共计21,228,813名士兵受伤(或致残),共计5000万至1亿人受到战争伤害。

以上三段描述,来自一本书《西线无战事》的译后记。假期花几个小时读完的这本书,震撼力十足。

埃里希·玛丽亚·雷马克的《西线无战事》,最直观地描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从学校走向战场,最终死在凶残的战争机器中的一代人的命运。主人公保罗·博伊默尔是名德国高中生。他和他的同学们在老师的鼓舞下自愿从军,并在西线经历了战争的恐怖,最终纷纷牺牲在战场上。

这本书的描述及其残酷,作者公开而不留情面地批判战争的野蛮、残忍和痛苦。

作者用一种平静的的文字来描述战争场面,但每一个场面都充满了张力。铁丝网、淤泥、炸弹、毒气、渲染的池塘、消失的森林、遍地的残尸、彻底的毁灭。

战友弗兰茨·克默里西的腿因受伤被切了,主人公默默陪着他。他希望把全世界的人都带到这张床前,告诉他们:这里躺的是弗兰茨·克默里西。十九岁半。他不想死。别让他死!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的鞋子依然被人惦记着,没死的人等着穿将死之人的靴子,护士等着病人死去,只因为有新的伤员等着用他那张床。

还有更残酷的描述: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被炸掉了脑袋。看见一个奔跑的士兵,被炸飞了双腿,靠着残破的身躯挣扎着爬到了下一个弹坑。有个一等兵,拖着被炸碎的膝盖,靠着双手爬了两公里。另一个一等兵跑到急救站,手里捧着涌出的肠子。我们看见没有嘴的人,没有下巴的人,没有脸的人。我们找到一个伤员,他为了不致失血而死,紧紧咬住自己胳膊上的动脉,咬了两小时。太阳下山了,夜幕降临,炮弹又在咆哮,生命到了尽头。


《西线无战事》被评为最伟大的反战题材小说,书中的内容无论是描写人还是描写自然环境,那种身临现场的无力感会时不时袭来。

我们并非一定要经历残酷战争才能懂得和平的可贵,因为雷马克已经讲述了一整代牺牲者的故事。

《西线无战事》中有一段话特别有代表性,那是主人公战争间隙返乡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他把我拉到一个聚会上。我受到热情款待。一位校长握住我的手说:“那么,您是从前线来的?那边士气如何?十分高涨,十分高涨,不是吗?”

我说,人人都想回家。

他哈哈大笑:“这我相信!但你们得先痛打法国佬儿!您抽烟吗?这儿,您来一支。服务员,给我们年轻的战士来杯啤酒!”

很遗憾,我拿了那支雪茄,只好留下来。众人的好意实在无法推辞。但我还是懊恼,不停地抽着烟。为了不闲着,我一口气喝光了那杯啤酒,但他们马上给我要了第二杯。他们知道,他们亏欠当兵的。他们争论着我们该吞并哪里。系着铁表链的校长最为贪婪:整个比利时,法国的煤矿区,俄国的大片土地。他详细地说明了我们要吞并这些区域的理由。他不屈不挠,其他人最后只好让步。接着他开始阐释,哪里是法国的突破口。谈话间,他转向我:“用你们持续的阵地战再向前推进一些。把那帮家伙赶出去,这样才能和平。”

我答道,在我们看来,强攻是不可能的。对方后备力量雄厚。此外,战争和人们想象的不同。

他拒绝思考,向我证明,我根本无法理解。“没错。您说的只是局部。”他说,“重要的是整体。这一点,您无从判断。您看到的只是一小片区域。您没有全局观。您恪尽职守,甘愿冒生命危险,理应获得最高荣誉——应该给你们每人颁一枚铁十字勋章——但首先要在弗兰德突破敌人的战线,接着再从上方侧攻。”

他喘着粗气,揩了把胡子:“必须全面侧攻。从上往下,接着攻占巴黎。”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于是一口气喝了第三杯啤酒。但马上,他又为我叫了第四杯。

我要告辞了。他塞到我口袋里几根雪茄,友好地拍拍我,准我离开:“一切顺利!希望我们很快能听到你们胜利的消息!”

想起电影《敦刻尔克》里面,老船长有一句完全相反的台词: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决定发动战争,为什么要让你们这些年轻的人去死?

所以,永远警惕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也不要做一个拒绝思考的推波助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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