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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 《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赏析

 路路川漫游诗境 2022-05-05 发布于福建

 《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韩愈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诗名《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左迁”:即降官,犹言下迁。(汉代贵右贱左,故将贬官称为左迁。)“蓝关”:在蓝田县南。(《地理志》:“京兆府蓝田县有蓝田关。“侄孙”:侄儿的孩子叫“侄孙”,即兄弟的孙子。“湘”:“韩湘”(韩愈的侄孙韩湘,字北渚,韩愈之侄“韩老成”的长子,韩湘此时27岁,尚未登科第,远道赶来从韩愈南迁。)这个诗名就是说,韩愈被贬官,走到蓝关的时候,他的侄孙韩湘赶来,要陪着他一起往南方去,韩愈写下了此诗,给韩湘看。

     我们先来看一下本诗的背景:

    【元和十四年(819年)正月,宪宗派使者去“凤翔”迎佛骨,长安一时间掀起信佛狂潮,韩愈不顾个人安危,毅然上《论佛骨表》极力劝谏,认为供奉佛骨实在荒唐,要求将佛骨烧毁,不能让天下人被佛骨误导。宪宗览奏后非常生气,要用极刑处死韩愈,“裴度”、“崔群”等人极力劝谏,宪宗却仍愤怒。一时人心震惊叹惜,乃至皇亲国戚们也认为对韩愈加罪太重,为其说情,宪宗便将他贬为“潮州刺史”。】韩愈这是得罪了皇帝的信仰了,所以还真的不是小事。来看原诗: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赏析    韩愈说,一封早晨的奏章递上去,我还在九重天上的皇城中。傍晚我已然被贬了官,行走在去往潮州的八千里路上。

    真的是直接从天上,被打到了凡间,一种巨大的落差。不知道后代岳飞的"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是否有受到这里“路八千”的启示?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字词典故   “衰朽”:衰落,老朽。“残年”:晚年,暮年。“衰朽惜残年”:(杜甫 《奉赠李八丈判官(曛)》“所亲问淹泊,泛爱惜衰朽。”)杜甫这两句诗的意思是,所有的亲人亲友都问候我的漂泊,他们都很博爱,爱惜我这个衰朽之人。那么韩愈这里是用衰朽之躯来爱惜残余的暮年,还加了感叹号,什么意思呢?他的侄孙韩湘来了,就好像“所亲问淹泊”了,韩湘准备跟他去,也是作为家族的后辈去照顾他后面的生活。所以韩愈这里的意思,一方面明知道这样的上奏章,会发生这样的事。却也宁肯如此。而现在也即将去过以衰朽之躯爱惜残年那样的生活了。加了感叹号,是一种悲惨状。

赏析   韩愈说,我本欲为圣明的皇上除去弊事,宁肯冒这样的险,如今皇上如此安排,我也将心甘情愿地去过衰朽之躯珍惜残年的生活!

      关于这后一句解释,一定要注意韩愈这首诗首先是“示侄孙”的,而不是要去说给皇上听的。韩愈生于768年,此时819年,52岁事实也不算老。甚至他本还在青云直上的时候,如今为了这个事,确实是冒着自己仕途葬送,高官厚禄丧失的风险,所以他确实是为皇上好。这一点,唐宪宗事实也看出来了:【韩愈到潮阳后,上奏为自己辩白。宪宗对宰相说道:“昨日收到韩愈到潮州后的上表,所以想起他谏迎佛骨之事,他很是爱护朕,朕难道不知道?但韩愈身为人臣,不应当说人主奉佛就位促寿短。朕因此讨厌他太轻率了。”】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赏析    韩愈说,云,为秦岭所挡而只能横在秦岭之外,我的家啊!你将何在?雪,紧紧地拥抱着蓝关,我脚下的马都踟chi2蹰chu2着,不愿再往前了。

    韩愈此时还走在陕西地界,“云横秦岭”这句诗我觉得多数前人都没解释得很好,所谓“浮云游子意”,韩愈这一去,就是背井离乡了啊,游子的浮云从此也就被挡在秦岭之外了,我韩愈从今后“家何在”?而“雪拥蓝关”,就像即将离别的人在相互拥抱,依依不舍,马在这里也踯躅不前了。

    韩愈后来描述了自己被贬时的情形:“严令启程,仓淬cui4离家;而家人亦随之遣逐,随后赶来。。。小女道死,殡之层峰驿旁山下。”也就是说韩愈的家人后面也被驱逐,赶来和他汇合。结果他的小女儿死在了去潮州的路上。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赏析    韩愈说,知道侄孙你远路赶来,陪我一路去往潮州,应该有特别的深意。日后也好有个亲人在旁,帮着收拾我的骸骨在那瘴气弥漫的江边。

    我们来看后续的故事,估计这韩愈在路上死了小女儿,也觉得自己落得这么个下场,颇为不值,于是就上奏为自己辩白。唐宪宗也感到韩愈事实上是忠心的:【宪宗意欲重新起用韩愈,所以先说及此事,观察宰相的态度。但“皇甫镈bo2”憎恨韩愈为人心直口快,怕他重被起用,便抢先回答说;“韩愈终究太狂放粗疏,暂且可考虑调到别郡。”适逢大赦,宪宗便于同年十月量移韩愈为袁州(今江西宜春)刺史820年(元和十五年)春,韩愈抵达袁州。同年九月,入朝任“国子祭酒”,冬季回到长安。

    至于跟随韩愈的侄孙“韩湘”于长庆三年(823年)登进士,任大理丞。

《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韩愈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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