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橡皮脸” 刘向军 躺在手术床上,要接受面部神经阻凝术了——这个我抗拒了6年不愿意做而此时不得不做的手术。 医生在我面颊上做了局部麻醉——就是三叉神经第二支疼痛发作的地方:右鼻翼的右侧、右上嘴唇和右下眼睑之间。 “现在我要用神经阻凝针扎进去了。”医生说。 “扎吧。”我答。 细细的针我没有看见,但我能感觉到它沿着脸颊一点一点地扎了下去——当然是沿着那根导致我剧烈疼痛的神经扎下去、扎下去。 “疼不疼?”医生问。 “不疼。”我答。 “扎到牙根儿了吗?”医生问。 “快了。”我答。 据说组成神经的物质是像鸡蛋清一样的东西,神经阻凝针就是沿着这样的东西往里扎;有了麻醉,所以并不觉得痛。 “已经扎到牙根了。”我说。 医生又把手上的神经阻凝针往前轻轻地捅了捅,没错,针尖已经抵到了右上颌牙根处了。 “好,现在开始调表。”主治医生对副手说,“0.1……0.2……0.3……0.4……好了!” 他们这是在对神经阻凝针加温,目的是让插入“鸡蛋清”中的神经阻凝针发热,把“鸡蛋清”变成凝固态的,从而使它失去了神经传导的功能。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除了右鼻翼附近有一个小小的针眼之外,似乎一切都正常。 我瞬时发现我可以正常地说话了,不再像先前那样担心因为说话而引发剧烈的三叉神经痛了。同时,我也发现我的右上唇和右鼻翼右侧中间那一片变得麻木了,没有了明显的感觉。 用手摸一摸、按一按这一片区域,木木的,似乎和面颊深处是两张皮。 吃饭的时候,我的左嘴唇能够感觉到烫热,而右嘴唇没有了知觉。 用牙签剔牙缝的时候,我已经把右上牙龈剔流血了,但是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刮胡子的时候,刀片刮在右上嘴唇上没有了明晰的知觉,如同给死猪褪毛一样,我只怕把嘴唇刮破了。 据说人体神经有很强的自我修复功能,在做了面部神经阻凝术后,快者数月,慢者数年,受损的神经就必定可以自我恢复了。那时,如果身体已健康,则三叉神经疼痛就不会发作;否则,疼痛就有可能会重新发作。 西医就是这么干脆利落——头痛治头,脚痛治脚,脸痛就治脸,立竿见影。但是我知道导致三叉神经痛的根源并没有解决。我且利用未来或长或短的安静期尽力用中医来做根本上的调理,希望等到有一天神经修复后,三叉神经痛不再发作。 虽然变成了“橡皮脸”,但是我还是要感谢西医,因为我至少暂时摆脱了生活在“天下第一痛”的恐惧中。同时,我又在想:有没有哪样医学技术可以给我的心灵上也打一针,哪怕能让我一半的心变成“橡皮心”,我就可以摆脱或者减少心灵上的痛苦了。 2022.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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