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徐欣晔 河流在中国人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大大小小的河流贯穿整个城市,仅这一点,就足以让西方人着迷……苏州人文鼎盛,繁华千年,漕吴而食,舳舻相继。甲午战争后,苏州开埠通商,大批西人因为经商、传教、旅行、采访等原因纷纷来到中国,有关中国和苏州的著作也时有出现。那么,一百多年前的苏州在西方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呢?笔者综合了近代西人描绘苏州的史料,为大家来讲述西人视域下的近代苏州。
瑞光塔
宝带桥

山塘一带 西人对苏州的评价最多的当然莫过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见这句民谚实在是知晓度太高。1895年,西方记者威廉·R·卡勒(William R Kahler)在《我在中国的假期》中认为:“上有天堂,下有苏州,这是(中国)唯一值得居住的两个世俗地方。毫无疑问,(天堂)就是苏杭这样的奢华之地。”
美魏茶《在华岁月》 
近代西人地图中方塔(Ink Pagoda) 和双塔(Twin Pagoda)的位置标注 而英国人美魏茶(William Charles Milne)则在《在华岁月》中这样描绘苏州:“毫无疑问,上海港是进入中国心脏的主要入口之一,而且直接与苏州相接(水路二十四、三十小时可到达),距浙江省省会杭州仅150英里——两座富饶、文学、时尚、奢华的城市,无可匹敌,用他们用滥了的谚语(their stale proverb)来说,叫做'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虽然西方人大都知道这句俗语,但“天堂”在他们眼里也还是各有具象的——
威廉·R·卡勒《我在中国的假期》 
亨利.F .威廉姆斯《在中国》 有人把苏州称作是“中国的巴黎”。比如美国人亨利·F·威廉姆斯(Henry F Williams)1910年在《在中国》文中曾经这样描绘苏州城:“在沪宁铁路上,是一座以文人、美丽的花园(园林)著称的城市,城市建筑和各类艺术都有中国特色,人口50万。苏州,被称为'中国的巴黎’”。无独有偶,英国记者布兰德在《中国的船屋时光》(1909)中也是同样的称谓。美国人晏玛太(1819-1888)则把苏州视作“中国的牛津”:“离这里(指上海)只有三十英里。而杭州、南京、上海这三个中国最大的城市,连同数十个村镇,都可以通过水路到达。”有意思的是,英籍宫廷画家李通和在《中华奇观》(1909)中也有同样的称呼。
查尔斯·R·欧德曼《在远东门户内》 此外,美国人查尔斯·R·欧德曼(Charles R. Erdman)的《在远东门户内》则把苏州称为“中国的阿姆斯特丹”。美国旅行家弗兰克·G·卡彭特(Frank G Carpenter)在《中国》(1925)一书中,则把苏州唤作是“中国的雅典”:“新的中国最显著的证据之一是电力的使用。照明之神已经进入每一个大城市,曾经在日落时黑暗的狭窄街道现在一直亮到午夜。” 从西文史料看,西人对苏州称谓最多的莫过于“东方威尼斯”,这样的描述非常普遍。这其中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水。西人对于大运河苏州段的的描写是非常生动的。
亨利.F .威廉姆斯《大运河纪行》中的苏州 亨利·F ·威廉姆斯在《大运河纪行》(1911)中就谈到苏州的水:“南北长四英里,宽近三英里。让人兴趣盎然的是环绕古城的城墙有13英里长,而且环绕古城13英里的护城河上分布着许多的石桥……苏州,作为江苏省的一个开放的港口,即使居住在于上海西北七十英里的太湖(Great Lake)中的岛屿上,也可以通过溪流、运河和铁路与之相连。”


苏州的河道 “苏州被称为全中国花园的湖区中心,需从上海乘火车两个小时。东面有近百个湖泊,西边是群山环抱,远处是太湖,是一条宽六十英里的运河。”美国人玛丽·麦克宾·哈珀医生(Mary McKibbin Harper)在《远东的假期旅行游记》(1941)中这样写道;“苏州园林中有柚木雕刻、漆器、陶瓷、各种古色古香的花瓶、佛教的器物、古镜及各种木石镶嵌物件,还有精美的中国绘画、印刷术的工艺,许多苏州园林的茶室中挂着各种华彩的挂灯。”

F.C布莱恩《在门口》 美国人艾玛·彭顿·肯德里克(Emma Penton Kendrick)女士则把目光放在了城市之外。她在1902年出版的《中国和日本》则提及了对苏州田野的考察。比如对水牛转动水车的描绘:“我们就去研究这种原始的灌溉方式。他们有一个木轮,水牛固定在这个轮子上。水牛被蒙上眼睛以防止头晕,然后让它一圈又一圈地走,从而使车轮旋转。”而美国人古列尔玛F.艾尔索普(Gulielma F.Alsop) 则在《我在中国的日子》(1918)中提及了苏州“鸬鹚捕鱼”的习俗。当时的西人显然对苏州的城市规模和它的历史发生了很大的兴趣。只是在不同作者眼中,苏州也是不一样的。弗兰克·G·卡彭特曾说:“乘坐火车只需几个小时即可到达与芝加哥一样大的城市人口,包括与费城一样大的大上海,以及比布法罗还大的杭州和苏州。”“这个城市建造于公元前500年:孔子的时代。整座城市从北到南大约有四英里长,三英里宽。环绕城市的城墙大概有十三英里长。苏州城内能见到七座塔环绕这城市,最雄伟的也是中国最高的塔是虎丘山上的斜塔,已经有1300岁了。”
虎丘塔 孔子的时代在公元前551年至公元前479年之间,这与阖闾大城兴建时期(公元前514年)是相符合的。当然,也有的弄错了时间。美国人明美丽(Mary Culler White)在她的抗战日记及《遇见俞师母》中多次提及“苏州城-建于巴比伦陷落时期”。这就把苏州的历史往前推了足足一千年。

明美丽和她的《金振声传记》 美国人查尔斯·M·亨德利在《旅行的琐事》(1924)对苏州的城市有过生动的描述:“苏州城墙有十五或十八英尺高、大约十二英里长。城墙由护城河环绕,水脉充沛并与其他许多河道相接,通往这个城市其他的地方。河流在中国人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大大小小的河流贯穿整个城市,仅这一点,就足以让西方人着迷。”英国人美魏茶在《在华岁月》(1858)中则记录了对苏州的古建许多测量数据,比如北寺塔(Pih-she-tah):“北寺塔的高度八到十英尺不等,底部有近 300 英尺的周长,直径约 100 英尺,它的第九层或最上层是周长的大约三分之一”。

双塔与文庙 “在苏州人的房屋正门出口处有许多突出重要的'山墙’或'影壁’。这些墙壁旨在抵御来自房屋的邪恶影响(即'辟邪’),同时向普通人展示业主认为自己是该地区的精英人士。” 西人关于近代苏州周边交通的描绘,亦是生动形象。美国人海淑德(Laura Askew Haygood)在她的书信中对于蒸汽动力进入中国后有着有趣的描述:“蒸汽艇的推出,与旧的时代行程计划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上海到苏州八十英里的路程似乎非常快;在大约十二个小时内。”在给纳纳利小姐(Miss Nunnally)的一封信中,她又写道:“现在在上海和苏州之间,以及在上海和松江之间已经有了蒸汽艇。到苏州大约十二个小时 (80 英里),六小时到松江(40 英里),四小时到南翔(16英里)。”
简.罗博瑟姆.埃德金斯 
詹姆斯.波乃耶《中国风土人民事物记》 英国汉学家詹姆斯·波乃耶(1847-1919)《中国风土人民事物记》亦留下了蒸汽船在苏州的记忆:“在汕头和中国其他地方,比如苏州、杭州、上海之间,蒸汽船正在以客船的形式运营。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船只的数量会增加。”
旧时的蒸汽艇(汪徒) 明美丽在《见闻札记》(1922)中生动记录了在苏州的四天旅程,也描绘了坐汽艇经过苏州至常熟的水路。明美丽还在她的另一本书《我曾在那里1939-1945》中生动记录了从湖州往苏州的坐蒸汽船的经历:“一个小小的蒸汽发射器拖着几艘船,它们会像火车上的许多铰链一样耦合在一起。”
明美丽《我曾经在那里1939-1945》 英国人简·罗博瑟姆·埃德金斯( Jane Rowbotham Edkins)的书信《中国的景色和中国人》,(1863)中则记载了从苏州到湖州的航程。其中对大运河东太湖段进行了大段的文学性描绘。比如他说到看见太湖中一座高耸的山丘,想必就是指的东山莫釐峰了。因为,“莫釐远眺”正是“东山八景”之首。由此可见,近代西方人在苏州留下的这些见闻和对苏州的“异域想象”,实在是我们今日了解苏州近代史不可或缺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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