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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专辑——我妈爱我们,更爱自己

 睿说 2022-05-08 发布于陕西省
                                
                                    文\肖遥    图\肖桂珍

说起来,我妈和我爸是因为画结缘的。他俩是大学同学,我爸是302班,我妈是203班。我爸还有个竞争者是301班的,曾给我妈写了一封长长的情书,托同学把情书送到我妈的宿舍,我妈的舍友收到信后打开,在宿舍念了一段,大家讨论后,一致认为这幅信太花哨,不符合无产阶级质朴真诚的价值观,把情书退回了那个送信的。我爸是通过我妈的老乡对她表白的,他爸妈在校园里张贴各自画的宣传画的时候经常遇到,我妈一听是我爸就同意了。我姐说是因为我爸浓眉大眼,这样的精神小伙儿,当然胜出。我觉得我妈是因为看到我爸的画里,有和她同声相气的坦白和率真。

图\肖桂珍
我爸妈退休以后又捡起画笔。 每次我去看父母,我妈都要拉着我看她的新作,其实这些画她已经发到群里了,包括我家的小群,还有亲戚三十多人的大群,还有她的朋友圈……因为我妈的高调,前几年,除了过年过节,几乎每周末都有亲朋好友造访我父母,不少是奔我妈的画儿来的。用专业的眼光看,我妈的画虽然算不上多么思想深邃的艺术品,笔力还有点羸弱,但有热情,很真诚,还有股天真和纯粹之气。同学聚会、亲友聚会,我妈会专门画几幅带到现场展示,亲戚们结婚,搬新房,都会来找我妈求画。看到有人喜欢她的作品,她笑得像个六一儿童节得奖的孩子。求画的人多了,我们也有些飘,总觉得我妈可以画得更好,影响更大,也许可以成个老网红,也许可以成个大画家……对我们的打趣,我妈嘲笑我们是在“指P吹灯”。
我们开玩笑说,要是成不了网红和画家,把饭做好吃也行。我姐吐槽说,冬天她去看我妈,在群里给我妈打招呼说要一起吃午饭,我妈慌慌张张去镇上买了个烤鸭。等我姐过去,我妈在忙着画画,烤鸭已经凉透了。我姐看着挂在鸭皮上的白色冻油脂哭笑不得。我也没少遭遇,我妈一听我要过去,就跟我唱空城计的情况。往往是我走在路上,兴高采烈跟她招呼我来了来了来了哈,她也不停地打电话问“走哪里了?”我以为她望眼欲穿地在等我,结果我快抵达的时候,收到她的信息“今天和楼上你羊叔和阿姨约了去圭峰寺逛”把钥匙藏在花盆底下,拍照让我自取。我算看出来了,她其实是在佯装欢迎,鲜花掌声红地毯地虚晃一枪,赶紧溜了。我也问过她这啥情况?特别不符合通常意义上舔犊之情是吗?好像我给她添堵的。好像我不是孩子,是鬼子扫荡来了。对此,我妈自嘲道“让人是个礼,锅里没下米”我妈还有一句自嘲的话是“热闹处卖母猪”,意思是,越是忙乱的时候,越是有争分夺秒挤时间搞创作的动力。
她在各种群里发她的新作,这是她在倔强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郁闷或欢欣,用尽量有尊严的方式与逐渐强势的小辈们沟通,哪怕就像地球人向茫茫太空发射的微弱信号。明白了这一点后,对我妈发在群里的画,不管是不是画得出神入化,我都会在后面走心地赞扬“这幅美女画得好!像我!”她要的不是名利,更不是被当做资产收藏,她怀着小时候我们求表扬求关注的心情,希望得到真心的爱和欣赏。
我争取理解他们,精力有限,亲朋来家里打扰,他们手忙脚乱颇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久而久之,接触了其它父母,我才发现我妈果然是老一辈人里特立独行的异类,她可贵地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意志,她爱我们,更爱自己。我年龄越大,越发现我妈的价值观和其它妈妈的截然不同,举个栗子:但凡聚会上聊到仕途经济、宫斗心机之类的话题,她都会赶紧找个婴儿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个盾牌,用来抵挡这股乌烟瘴气。但无论我什么时候说,我在哪里哪里逛,她都比我还开心。她不是理想主义,也不是现实主义,她本质上是个现代的存在主义者,她无功利,不势力,她觉得吃了喝了玩了才是自己的,才是赚到了。
她难得地没有被几千年的男权文化规训,也没有被官本位的权力崇拜污染,她和大多数跟她同龄的妈妈们不同,她养儿不是为了防老,养花不是为了媚人,在我们的索求和她的计划发生矛盾的时候,她不像老一代妈妈们那样愿意做出让步,好像那是天然的本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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