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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与柬埔寨同属中南半岛，历史上恩怨情仇一直延续至今。从1894年开始，越南、柬埔寨、老挝等先后成为法国殖民地，成为法属印度支那联邦。当时越南一直是法国在中南半岛殖民统治的核心，柬埔寨和老挝的政府人员也由越南派驻。 于是越南在联邦内部话语权更多，法国人的“以越制柬”政策逐渐助长了越南人的优越感，越南也一直在对柬埔寨进行各种渗透。这也成为后来越南侵略柬埔寨的根本原因。  越军进入柬埔寨 二战后，越柬两国先后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独立，民柬政权上台后，越南战争刚刚结束。统一后的越南，在苏联的支持下，野心越来越膨胀，做起了东南亚霸主的美梦。当时民柬实行去越化政策，恰好给了越南借口，1978年12月25日，25万越南大军突然对柬埔寨发起了猛烈进攻。 彼时越南黎笋集团上台后，从1975年开始，疯狂在中国边境挑起事端，侵占中国岛屿，对中国边境地区进行蚕食，两国关系也非常紧张。由于越军准备充分，柬埔寨方面对越南大举入侵估计不足，越军很快就深入柬埔寨领土，打进柬埔寨首都金边只是时间问题。12月30日，柬方通知中国驻柬使馆尽快撤离金边。 使馆立即上报国内，国内指示，使馆成立一个联络小组，组长由驻柬大使孙浩担任，负责与柬埔寨政府保持沟通，继续留在柬埔寨工作。其他使馆工作人员和所有援建柬埔寨的专家迅速撤回国内。  进入柬埔寨的越军 由于局势急转直下，中国近千名专家分布在柬埔寨各地，孙浩大使立即要求柬方保证我方专家安全，并派人派车将专家们集中到大使馆。当时中越边境冲突加剧，越军对中国敌意很大，免不了殃及中国专家。 与此同时，孙浩大使作为驻柬外国使团团长，在这一极为特殊时刻，还要与其它驻柬使馆进行联系。他将柬埔寨形势告知各国使馆，并建议各国使馆尽快撤离金边。由于老挝使馆撤离需要中国使馆帮助，直到1979年元旦凌晨一点，中国使馆的车队才撤离金边，前往柬埔寨马德望市，该市紧靠泰国，便于使馆及时撤出柬埔寨。  柬埔寨游击队 从金边前往马德望市的公路，因战争遭到严重破坏，坑坑洼洼，中国使馆一辆载着发报机的吉普车一不小心就翻到了沟里，好在车里的人没大碍。当天下午2点左右，使馆工作人员到达目的地，基本上所有人都两天一夜没合眼。虽然大家疲惫不堪，但没人休息，架天线和安装电台工作紧锣密鼓展开，及时向国内汇报相关情况。 1月5日，柬通知使馆形势好转，可以返回金边。于是部分使馆人员有原路返回，可当天晚上到达金边后，行李还没卸下来，柬方急忙通知：越军正从三路进攻金边，使馆要迅速撤离。第二天，一架民航包机从北京抵达金边，将大部分使馆人员和部分专家撤离回国，撤离人员中还包括西哈努克亲王夫妇。  越军在发起进攻 当天下午，送走北京这趟航班后，使馆留守工作人员立即组织剩余的专家撤离。1月7日，使馆组织车队将专家组撤离到靠近柬泰边界的马德望省。还没等专家们进入泰国，就传来柬首都金边被越军占领的消息。不到半个月，越军就占领了柬埔寨首都、全国重要城镇和交通干线。 1月8日，经中方与泰国紧急交涉，中国驻柬使馆留守人员和专家组成员共数千人，从柬埔寨边境跨越柬泰边界桥进入了泰国东南部。在泰方和中国驻泰使馆的帮助下，驻柬使馆联络组的10人前往曼谷待命，剩下的使馆工作人员和援柬专家组数千人，分批乘车前往泰国海港，乘船返回国内。 应该说，当时中越关系恶化，如果驻柬使馆留在金边，那将有很大的危险。但如果完全撤出柬埔寨，与柬方的联络就此中断，无法掌握柬埔寨国内形势，这样也不行。当时中国北方有苏联的撤兵威胁，南方有越南入侵边境，两国企图对我国形成南北夹击。我国要挫败这一图谋，必须依靠柬埔寨局势打开局面，及时获取柬埔寨战争局势就显得尤为重要。  柬埔寨游击队 于是国内指示：使馆联络组立即重返柬埔寨！ 原驻柬使馆在曼谷待命准备重返柬埔寨的10位外交官，其中8人奉命再次进入柬埔寨。这8个人由孙浩大使带队，包括大使翻译付学章、机要员王永元、郑剑峰和，报务员马恒越和祁灵恩、新华社左毅以及解放军总医院医生潘家钦。 值得注意的是，这8名中国外交官，除了孙浩大使、翻译付学章和新华社左毅，其他都曾是军人或是现役军人，身体素质一流。这支外交官队伍带了两部电台、两台发电机、一副天线和专用密码，还在曼谷采购了一些生活必需品。8名外交官责任重大，负责将柬埔寨战争的最新信息传回国内，并建立柬埔寨政府与中国的联络渠道。 当然，这也是一次异常危险的任务，因为此时的柬埔寨政府和柬军正准备撤入原始丛林，还在不断受到越军的追击。这就意味着8名外交官必须与柬军一起撤离丛林，冒着炮火完成任务。1979年2月9日，8名外交官离开曼谷前往柬埔寨，临行前，中国驻泰大使馆沈大使为8名勇士饯行！ 喝完壮行酒之后，8人一行就上路了。刚进入柬埔寨后不久，联络组就与柬埔寨军队一起撤离进入了豆蔻山脉热带密林中。8名外交官就在连绵数百公里的原始丛林里工作和生活，从2月9日一直到3月26日，越军多次对柬军进行大扫荡，联络组不得不频繁更换营地。  越军在发起进攻 联络组先后更换过3个宿营地，这些宿营地都是临时搭建的草棚，棚里都是竹篾编制的床。每到一处营地，联络组就必须在丛林里选择合适的地点，把必砍的树砍掉，把旁边碍事的树枝折断，开辟通道，上树架设天线，安装电台，支起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屏蔽小帐棚，以保持与国内电报往来的畅通。 这种草棚只有一个顶，没有四壁，丛林里昼夜温差15度以上。晚上刚睡觉时，通常都汗流浃背，根本无法入眠。可到了半夜却寒气逼人，冻得直打哆嗦。由于要行军转移，8人携带的东西不多，因此没有御寒的物资，经常冻得睡不早觉。孙浩大使50多岁，有寒腿病，冻得夜里抽筋，还有的同志有关节炎，受寒后病情加重。 除此之外，大家还要天天忍受饥饿、虫叮，蚊咬，苍蝇爬。到了后面，8人联络小组几乎没有了食物来源，人人饿得面布菜色，柬军也没有食物提供给外交官们。饿得实在没办法，几人只能吃野菜和野果，但没人抱怨，没人退缩，依旧坚守阵地，及时将各种情报传回国内。 从3月27日开始，越军不断对柬军进行大扫荡，8人联络小组被迫转移，途中又被越军包围，幸好最后得以突围。3月28日，联络组正准备向国内发报，柬埔寨外交部长英萨利匆忙赶来，通知联络组敌情严重，迅速轻装转移。这时，柬外交部接待外交官的军官带领一些战士去找大米，还没回来。英萨利着急，顾不上外交礼仪，粗声粗气地说：“不能等，立刻转移！”  越军抓获柬埔寨游击队 联络组在炮火中坚持向北京发完电报，随后急忙拆天线，赶紧收电台，利落地折叠好小帐棚，麻利地装好自己的背囊。事后大家得知，联络组这个山洼宿营地背后的一座大山，在30日被越军占领，联络组仅比越军到来提早一天离开，差点就被越军抄了后路。 3月29日，英萨利见8名外交官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于是给了大家每人一支野山参，让大家含在嘴里，继续向南边突围转移。英萨利告诉联络组：越军分三路正向这一带扫荡，他们处在西路和中路的包围之中，争取突破包围！他将和联络组一起向南再向西转移，目的地是柬泰边界。 晚上宿营，联络组立即架设电台向国内发报，汇报柬军接下来的行军计划。30日天一亮，联络组随柬军开始转移。在行军转移中，除了粮荒这个难题外，就是水荒。一天行军下来，汗水湿透了衣服。晚上宿营时，脱下衣服拧出汗水，或挂在树上晾干，或穿在身上靠体温熏干，和衣而睡。身上各部位散发的臭味，大家都习以为常。  柬埔寨游击队 一般在宿营地还能找到点水，但极其有限，每人基本只能装满一个军用水壶。途中午休时，如果找不到水，就得不到补充，整个下午就没有水喝，天又热，汗又多，精疲力竭，口干舌燥，喉咙冒火。 4月3日，联络组随柬军转移时，突然遭遇前方2公里的数百名越军。越军见状一路追击，联络组立即改变行军路线，由向南改为向东，翻过几座山后，继续向南，绕过了这股敌人。联络组众人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就被越南人截住。 4月7日，部队即将到达开阔地带，英萨利告诉联络组。可能遇到三种情况：一是遇到土匪，就把他们干掉；二是遇到越南人阻击，就尽量避开；三是遇到自己人，在未搞清楚之前，只好绕道。哪知道，越走山却越高，根本没有到达开阔地。 英萨利也感到迷惘，身边没有向导，只有地图，怀疑指南针失灵。此时部队处境异常危险，追击得越军与柬军部队形成犬牙交错状态，只因为在高山密林中，谁发现谁都不容易。众人一致决定，一直往前走，随时准备打遭遇战。  柬埔寨游击队 4月8日，联络组随柬军来到一处悬崖，大家都在悬崖顶上，脚下就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英萨利说所有人都要下去，联络组外交官们有些发怵，但不能、也没有“退堂鼓”可打，只好抓住陡壁上的小树艰难地爬了下去。 4月9日上午行军途中，英萨利突然从前边转回，告诉联络组，前边发现“土匪”，让外交官们就地待命，停止前进，嘱咐中国外交官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中国同志要有一定的战斗力。8人马上选择有利地形地物，双手握起冲锋枪，打开保险，随时准备战斗。最后经过确认，来的是柬军的另一支部队。  柬埔寨游击队合影 由于越军步步紧逼，柬军处境越来越危险，联络组在请示国内后，决定撤离柬埔寨。4月9日下午，8人联络小组开始向柬泰边境转移。4月10日中午，柬政府领导接见了孙浩大使。他动情地对孙大使说道：“我边走边想，在外交史上，有哪一个国家的大使同驻在国人民一道翻山越岭，走过深山老林呢？” 4月11日下午1点20分，8人联络组终于走出了森林，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柬泰边境。在与柬军军官告别后，8名外交官准备翻越泰柬边境。大家从柬埔寨西北入境，穿越了柬埔寨的原始森林，现在到了柬埔寨西南边陲了，可以很快进入泰国脱离险境了。  孙浩大使（左）与柬外交部长干杯 穿过边境后，下起了暴雨，8人迎风冒雨往前走，来到泰国一个橡胶园工人村，结果与泰国人交涉，柬语、英语都说不通。雨停了，一个年轻警察带着一伙人，端着鸟枪，愣头愣脑地跑来。8名外交官拿出红皮外交护照，向他说明身份，让他给曼谷统帅部、外交部和中国大使馆联系。结果他却蛮横无理地下令搜查外交官的背囊，但要搜查联络组机要员的密码包时，大家靠拢在一起，把机要员围在当中，挡住了他们的抢夺，保住了密码的安全。 原来，8名外交官入境泰国这件事，通过外交途径事先已商妥，但只有泰国军方高层知道，下边的人并不知情。联络组没有按事先约定的地点进来，偏离了10多公里。泰国统帅部派负责边界事务的吉特上校和一名助手在约定地点等了两天，杳无音讯，就回曼谷。 越军在柬埔寨 误会消除后，联络组坐在泰国军方提供的卡车上，到达了中国驻泰国大使馆。8名外交官进入柬埔寨47天，从越军大扫荡联络组被迫转移以来，8名外交官翻越了40余座山，行程100多公里。 联络组多数成员都受了伤，孙浩大使腿上在柬埔寨密林划破的伤口，半个月后还在溃烂流脓。在千辛万苦、有惊无险的环境中，联络组共收发电报161份，21017组，及时准确地向国内报告了相关情况，向祖国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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