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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但是我知道,我的绯闻,将会永远流传。

 冷暖时光 2022-05-09 发布于河南省


萧红,作为“民国四大才女”之一,她的“传奇爱情”人尽皆知,但她的小说《呼兰河传》、《生死场》却不一定读过。

最近晚上听书,听到《呼兰河传》,想来它应该是一本安静宁谧美好的书,没想到却是实实在在的寂寞,世间所有的欣欣向荣都挡不住的寂寞。

她有着大家口中的传奇爱情,但她的作品竟然没有触碰这个主题,你满眼里只看到“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何悲凉。”

有人说,历史,只有人名是真的,小说,只有人名是假的。萧红的小说里,怎么也藏不住她的寂寞和凄凉。

的确,在那样的乱世,一个接二连三被人抛弃的女子,怎么去写欢乐的文字?

她说,也许每个人都是隐姓埋名的人,他们的真面目都不知道。我想,我写的那些东西,以后还会不会有人看,但是我知道,我的绯闻,将会永远流传。

萧红说的太对了,世人更多的是记住她的绯闻,她与家庭决裂,一生浪迹天涯,情史复杂,两度未婚先孕,生子后送人等一系列行为,以及最后悲惨地可怜客死他乡。她只活了短短31岁。

虽然她和张爱玲齐名,但和张爱玲却有本质上的不同。张爱玲清醒独立,以独处来避免伤害,而萧红一直需要灵魂的契合,需要爱情,追求爱情,也一直在依附男人,即便是飞蛾扑火,她也不惜自焚。

张爱玲《倾城之恋》里说,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无处容身,但总容得下一对平凡夫妇。

然而,换成萧红,在战火纷飞的陷落里,世道并没有容得下她平凡的爱情。

她生平遭遇的悲苦和凄凉,是令人不忍去打开,一碰就碎的精致瓷器。

一、被嫌弃的长女,她把自己活成了流浪

萧红出生在一个旧式地主家庭里,虽然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但并不受其待见。

唯一留给她温暖回忆的是祖父的疼爱,和自家后花园里的劳动和游戏。这里,成了萧红最怀念的地方。也是她的精神后花园。

后来,她怀着作家的悲悯,洞察力以及女性独有的温暖,把这段经历,写进了自传体小说《呼兰河传》里。

萧红八岁,生母去世,父亲再娶,除了祖父疼爱,她一无所有,亦一无所恋。

祖父去世时,萧红回家奔丧。

父亲给她退了学,配了一门婚事。

萧红不想结婚,跟着喜欢她的表哥去了北平读书。后来,表哥迫于家庭压力,当了逃兵。

萧红的生活陷入困顿,未婚夫汪恩甲追了过去。对当时的年轻人来说,挑战父母的权威,挑战男女之大防和世俗礼教就是一种流行。萧红这样的姑娘,与时代格格不入,与普通女子们完全不同。汪恩甲很喜欢她,对她体贴照顾。

萧红妥协于生活,随他回了哈尔滨。但汪的家人,不满意她出去读书,又逃婚,丢了脸面,与之解除了婚约。为此,萧红与对方打了官司,而这个时候的汪恩甲却站在了兄长的一边,与萧红撇清关系。

二、极饿、至贫、放弃孩子、众叛亲离,她尝尽人间之苦

虽然双方的家庭,都不承认彼此,也不管不顾。萧红和汪恩甲还是同居了。两个人在旅馆里住了八个月,欠了六百多块。萧红有了身孕,汪恩甲借故离开后,杳无音讯,再也没有返回。

萧红被旅馆押为人质,关在一间杂屋里。

她无计可施,写信给当时《国际协报》编辑裴馨园求救,裴馨园派萧军前去探望。

两人一见面,萧红的落寞和气质,以及出乎寻常的离家经历和才华,折服了萧军。萧军形容那时候的她,“脸色苍白,穿着已经褪色的长衫,躲在一角,昏暗的灯光打在脸上,特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与萧军的纠葛,也成了萧红短暂生命里,挥之不去的痛楚。

萧军像个盖世英雄,出现在萧红最需时刻,她时常的探望和抚慰,给了萧红莫大的希望和勇气,然而,即使是萧军,也还不起欠下的旅馆的债。

好在哈尔滨那场洪水的成全,萧红逃了出去。

两个人身无分文,在乱世里相依为命。

萧军的热情和活力,是萧红短暂人生里,最大的慰籍。他们相互鼓励,用爱,驱散生命里一重又一重的困难。生活的居无定所,困顿茫然,饥饿的侵袭,贫寒的交迫,都泯灭不了内心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在一起后,两个人生活更困难了,常常忍饥挨饿。萧红待产,一分钱都没有,勉强送到医院,孩子一生下来,萧红立即送了人,从此,再未见过面。别的产妇一周出院,萧红硬是在医院里呆了三周,因为出院,也就意味着,要找栖息之地。

萧红把这段痛苦的生产,生活窘迫的经历写成了短篇小说《弃儿》。

那种贫困,对现实苦难的承受,萧红自己的心在滴血,但为着孩子的活,她很决绝。

这或许是继承了父亲的狠心基因,又或者,是一种报复,报复汪的无情离去,又或者,生育的痛苦,令她无法承受。

萧红被家庭所弃,后来又被未婚夫所弃,在生活面前,她则被迫抛弃自己的孩子,似乎像一个诅咒,在她短短的一生中,这种被遗弃与遗弃,贫穷与惨痛的日子成为她一生的阴影,使她始终无法摆脱内心难以抑制的孤独和荒凉。

《弃儿》是萧红发表的第一篇短篇小说。从此,在萧军的鼓励下,萧红走上了创作之路。

等萧军找到工作,而萧红的小说陆续发表,两个人的生活稳定下来,也终于得到了改善。

在萧红的世界里,这无异于理想世界了。

她终于有一个爱人了,也终于安稳了。

她做饭,洗衣,做家务,尽一个女人所能地,照顾着萧军,同时继续自己的写作。

两人与当时的有志青年一起,以文救国,宣传进步思想,排演话剧,生命以恣意的形态绽放。

这是萧红的黄金时代。

但萧军骨子里的风流天性,猎艳行为,令萧红难以承受。无论是责任还是是家国,还是感情,都阻挡不了萧军谈新鲜的恋爱。

二萧之间的感情出现了罅隙。

萧红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情感纤细丰沛作家,在她的世界里,这既是屈辱,也难以承受。

但她爱萧军,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头扎进爱情的女人,一旦受伤,也就是重伤。

萧红离开家很绝决,但在情路上,她又很懦弱,虽然以娜拉自居,却终究带着女性的惯常心理,时代的局限性,她虽然自己能够挣钱生活了,却还是在生活里,心理上依附于、离不开男人。

在矛盾和纠结里,萧红苦苦地折磨自己。

一个伟大的女性作家,未能免俗地遭遇着普通女人所遭遇的人生感情困局,在感情上,她到底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懦弱,无助,无知,无解。

三、与所有人的感情支离破碎

在鲁迅的帮助下,萧红的作品《生死场》得以出版。萧红的大名,从此震惊当时文坛。鲁迅先生称赞,她的文章比萧军的要好。

鲁迅爱护进步青年,是出了名的。特别是对有才华的萧红,青眼有加。

在萧红人生的最低谷里,鲁迅先生的家,是她的避风港,成了她乱世里难得的栖息地。

鲁迅建议她去日本休养。

1936年,萧红一个人,去了日本。

在日本,她发疯地想萧军,也写了许多的信给萧军来诉说思念。没办法,女人一旦中了爱情的毒,要么去半条命,要么去一整条命,总归意难平。

想念萧军,异国他乡,一个熟人也没有,再加上,听闻鲁迅先生去世,萧红匆忙结束在日本的旅行,回国。

坊间传鲁迅与萧红关系不一般,但以先生的为人,恐怕惜才,才是他的本意。

与萧军再次团聚,两个人,却貌合神离。这一次,萧红坐实了萧军的出轨,萧军也不再珍视她了,甚至开始了酒后的暴力行为。

两个人为着前途,起了不同意见。萧军随部队打游击,萧红回武汉继续写作。两个人,彻底分开了。

萧红离家后的流浪是被迫的,而如今,她只想要过平实的生活,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而萧军,不愿意给她。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那时,萧红已经有了萧军的孩子。她带着孩子,跟仰慕自己的端木蕻良成婚。

所有走近她的男人都爱上了她,哪怕她贫病交加,哪怕她身怀六甲,哪怕她生命垂危,她身上有某种超越时代的东西和无法抵挡的魅力。

萧红说:“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这一次,萧红总算是有了一个安稳的爱人同志。

武汉沦陷,人们都往重庆逃难。萧红托好友购船票,结果朋友只买到了一张。先走去重庆的人,居然是端木蕻良。

虽然后来有各种其他的解释和说法,但置一个怀孕的女人于不顾,把她留在战场里,自己先走,无论如何,这个丈夫,都显得极不道义。

萧红也曾说过,端木自私而怯弱。

萧红终于也逃到了重庆。住在好友家里。临产时,端木蕻良没有出现。

这一次,孩子干脆在生下来的第二天夜里,抽风死掉了。萧红很平静,没有崩溃。或许,在那个命运不定的动荡里,死去,才是最好的归宿,活着,只有困苦。

在生命最后时期,萧红对照顾她的骆宾基说,假如在重庆的时候,她向萧军求救,萧军一定会去救她的。

她也太高看这个男人了。她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萧军,已经另寻新欢了。

萧军后来,这样回忆萧红:她单纯、淳厚、倔犟,有才能,我爱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

萧红或许是个伟大的作家,但在男人眼里,她不是一个好妻子,好女人,好母亲。她除了一身的果敢,为感情的热烈奉献之外,什么都不是。她不会照顾人,不会讨好别人,不懂察言观色,把生活过得乱七八糟,很容易地恋爱,与人同居,未婚先孕也不在乎。这种出格,在一般男人眼里,或许很个性,很新潮,但真正的去欣赏和爱惜,却需要一个不一般的男人。

一般的男人只需要她能够做做平常的家务就是标配,至于是不是闻名的女作家,一点儿也不重要。

甚至,萧红一直被人称为才华高过萧军,想必,这才是他不愿跟萧红成婚的主要原因。

萧红太不同了。她是她自己,她有自由澄明的灵魂,宽广的世界,旷世的才华,她怎么可能会一辈子,给人做饭洗衣呢?

萧军在离开萧红以后,很快就结婚了。后来,与妻子一起抚养了八个子女。不可谓不恩爱。即使如此,萧军风流的性情依然未改,后来还婚内出轨女大学生,生有一个私生子。

萧红实在错付了。

这或许,就是萧红绕不开的生死场。

若是萧红有幸活到了后来,会温和而释怀吗?

四、身在泥沼,心向彩虹

萧红在书里写道:我总是一个人在走路。以前在东北,到了上海以后去日本,又从日本回来,现在到重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走,我好像命定要一个人走似的。

她的孤独无人能解。

即使如此,她也顽强地活着。在世界上,还有一点儿让她死不瞑目的东西。那就是她的小说。

活着,是生命的倔强,哪怕是有伤口,也要开出花来。如果孤独和情感是伤的话。萧红努力地,在自己的伤口绣出花儿来。

她要自己的生活被人看见,她要自己的声音被人听见,她要自己的感受,被人知道,她要打破那个旧有的世界,创造出全新的生活来。

对于常人来说,活31岁,或许,并不值得被人记住,但那个人是萧红,也就完全有了不同。

她的一生,虽然短暂,但永远也探索不完。因为太丰富了。

她拿命在跟动荡拼搏,拿命在挣扎。

萧红的一生写了将近百万字的作品,在那些居无定所,心无所居的时刻,她都在写作,她都在热爱,她都在反抗,一个如此灵动的女子,她值得被我们一次一次忆起。

萧红的作品纯真,明亮,有爱,有温暖,她善于从孩童的视角,总有一种开阔的视野,展现性情的安娴。《呼兰河传》,让我们从广袤的视角俯瞰大地,悲悯地看着苦难里的人们,受苦受难。虽然看到最后,还是看到她孤独的精神世界。

萧红不拘泥于写作技法,把诗歌,小说,散文集于一体,创作出属于她自己的小说体。

她写道: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黄花,就开一个黄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他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地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

《呼兰河传》里,萧红的这段话,包含着孩童无忧无虑的任性,诗意和倔强,顽皮而可爱,美好而温馨。也是对于生命和自由,最好的阐述了。

萧红是不幸的,接近她,爱她的男人,又一个个地离她而去,空留她一个人,在多难的世界里,独自面对。含恨早逝。同时她又是幸运的,她的生命与时空等长,她在历史的天空里,留下了自己的色彩。

关于她的争议,永远不会有答案,却永远令人怜悯。关于她的作品,值得人们永远拜读。

五、关于萧红的电影

看关于萧红的电影,汤唯版的《黄金年代》比宋佳版的《萧红》更贴切一些。也更接近她本身的生活。

宋佳壮实,汤唯娇小。宋佳气场强,声音健康,火气也更盛。而汤唯更倔强,眼角眉梢的凛冽,隐而不发的无声慢慢地弥散开来,很具渲染力。看起来,更加意味深长。

电影无限地放大了她和萧军的爱,萧红是个为爱而生的女人,爱得太过了,反而,无法得到。萧军,或许是她短暂人生里,仅有的情感盛宴。

萧红曾经感叹:我是个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啊,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

临终前,她说道: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也好,留一些悬念,让整个世界,从此无法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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