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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没上过学 张秀清 妈妈今年八十九岁。听妈妈说，在他三岁时，她的爸爸被拉兵走了，她妈妈带着她哥哥、弟弟和她艰难地生活着，还经常搬家，住别人的牛棚角、猪圈边，可能因为生活或疾病 ，她的弟弟和哥哥还没成人就先后夭折了，她妈妈带着她又搬了几次家，后来带着她嫁人了，她成了她以后爸爸的继女，这样折腾去折腾来，她就失去了上学的条件和机会。 妈妈十四岁那年，她妈妈把她也嫁人了，嫁给了我奶奶的儿子我的爸爸。妈妈结婚到奶奶家后，用她稚嫩的身躯全力以赴支撑着同样贫穷的家，也相继生育了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孩子，虽然我们姐妹有五个，但爸爸妈妈从不重男轻女，尤其是妈妈再苦再穷也竭力鼓励我们每个孩子都读书，她常对我们说“要读书才有文化，有文化才有出息”。 妈妈没上过学，但她很智慧！妈妈不但辛勤地耕耘着家里的田地，抽空将葱蒜水果蔬菜背到街上去卖了给家里买肥皂、盐巴等生活必需品或给我们凑学费，节俭而有规划地料理着家务，让我们一家老小虽然穿得补丁叠加补丁但都很干净，耐心地孝敬着奶奶，过年过节或来了客人总要先悄悄“偷”点好的给奶奶吃，悉心支持爸爸的工作，让爸爸能安心工作并从没在工作中出过差错从而经常获得各种奖励，还细心关注着我们几个孩子的身心成长。 我们上初中开始就住校，那时我和小妹在同一所学校，从家里到学校步行近一个小时，我上高中她上初中，为了方便也节省住校生的必需品，我住在小妹那个班的寝室和小妹睡一张床，我们的伙食是从家里把大米和菜带到学校用饭盒或搪瓷杯装着送到学生食堂蒸，我们每顿的饭盒里都是菜多米少，更是羡慕别人饭盒里那两三块肉。有一次天下雪，很冷，午饭时小妹带了一搪瓷杯熬过的熟猪油到寝室，我问是哪来的，她说第三节体育课回到教室就在她课桌上，我一看又像我们家里的杯子，但我们家孩子念书都是自己到学校，其他人包括爸爸妈妈从不到学校的，这是怎么来的呢？虽然天气很冷，也想吃点肉哪怕有点油也能让身体暖和点儿，但不知道这一杯子猪油是谁的，我和小妹还是决定先不吃，看是否有其他同学找，直到星期六也没其他同学过问过猪油的事。我们回到家里，给妈妈讲了这件事，妈妈说“那天落雪，我想到你们肯定冷得很，就给你们送去了。”我们都很惊讶，小妹问“您啷个晓得我的教室呢？又啷个晓得我那座位呢？”妈妈平静地说“我走到操场，碰到一位老师就问，是他说你在那个教室，我到教室门口，里面没有人，我就进去找，看到了你的文具盒，我就把杯子放在你桌上了”。我和小妹都很感激，妈妈一个字不识，竟然凭她平时在繁忙家务之余还细心留意并记下了我们的物品的特征，妈妈真能干！ 那所学校的初中部是省级重点初中，但高中部就是普通高中。第二年，我转到另一所县级重点高中学校。那所学校离家更远，每天只有一趟公共汽车早上从城里出发沿着顺路的场镇转一圈再回到县城，我每次到学校都要步行约一个小时到镇上去乘那班车，赶不上就只能步行四五个小时到学校，一个月一次放假只能步行回家，有很长一段上坡路，所需要的时间更长，一般需要五六个小时，常常是中午吃饭就走，天黑才能到家，有时会多背点粮省着吃，两个月回家一次。 那时初中毕业可以选择考中专、中师或高中，为了给小妹报考给个参谋，我破例中途请假回到以前的学校找小妹给她商量报考事宜，顺便回家背点粮到学校。 当我回到家里，习惯性地问奶奶“妈妈在哪里？”，奶奶回答说“你妈妈给你送粮去了，你没碰到吗？”“什么？给我送粮去了？她啷个晓得路哦？”奶奶说“晓得她的哟！” 我着急了，对奶奶说“那我得赶紧到学校去”，奶奶也答应了。说完我等不及在家里吃饭背着准备回家背粮的空背篓操小路返回学校。那条小路近得多，但很阴森，一个人一般不敢往那里走，以前走过一次，那是和好几个同学一起走的。那天不知哪来的胆量敢一个人走那条小路，并且走得很快，一路上在想，妈妈只知道我那学校在三汇，但她不知道学校叫三汇中学，也从没去过，怎么能给我送粮去喃，在路上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呢，这样担心着更加快了脚步，大约走了两个小时，我到了学校，到了寝室，正坐在我床沿上的妈妈站起来说“听说你回去了嘛，这么快就转来啦！”我不知是走热了还是激动了，脸上汗水更多了，鼻子酸酸的，硬把快要掉的眼泪逼了回去，强装平静地说“嗯，我回去奶奶说您给我送粮来了，我就赶紧转来了噻，您是啷个晓得路的哟！”“我往沟里走的，嘴巴就是路噻”（妈妈说的沟里就是指的那条小路），妈妈呀，居然也从那条小路顺利地走到了我们学校！我看到妈妈背去的背篓里有大米有红苕有土豆有绿豆有黄菜（妈妈在每年正二月都要将青菜呀萝卜缨呀晾干洗干净用盐腌着再装在坛子里，我们称之为黄菜，以便我们带到学校放得久一些和点大米一起蒸），还有几个皮蛋，差不多满满一背篓！我知道妈妈背着这么大一背东西步行两个多小时的小山路，为的是让我在高考前能多吃点，吃好点，我感动又感激但只能背着妈妈让清泉奔泻！第二天早上我们起床时妈妈执意地步行回家了！ 妈妈没上过学，但她从不打骂我们，而是用她润物细无声的言行感召我们，弟弟调皮挨爸爸打时，妈妈总是手持一根很细的竹枝或小柴棍挡在爸爸前面一边假装抽打着弟弟还骂道“看你不听话，看你不听话”，妈妈以这种方式一是保护了弟弟不会因爸爸的手脚重打坏了弟弟，二是让弟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是该接受教训的。 妈妈没上过学，可她能认出好多字，上个月有一次在我手机里看到一则类似择吉日的抖音视频（上面除写有注释，日期是用的农历），看了好几遍，对我说“现在社会好好哟，这么大点手机 里面装好多东西哟，你看这还有个历书嘚”，我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六十个字，她居然只有五个字不认识，叫我教她，我当时把视频截了下来发在家人群里大大表扬了妈妈，说只有哪几个字不认识，家人们惊讶之间都纷纷点赞！ 妈妈生育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加上当时的艰苦条件，她落下了严重的风湿，手指关节严重变形，背挺不起，腰伸不直，现在即使我经常给她按摩也只能让她老人家舒缓舒缓！举头忘林云，愧听慧鸟语！ 妈妈，即使我们再撒撒娇，您也不能再把我们举高高，但愿我们这辈子不放手，下辈子还能相遇！ 张秀清,网名秀妮，重庆市忠县人，喜欢利用空余时间写作，现系大西南文学社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会员，中国诗歌网会员，作品散见于《忠州日报》、《冰晶传媒》、《大西南文学社》、《中国诗歌网》、《长寿日报·文艺副刊》等。 愿以诗词拜师，以诗词交友，以诗词回忆，以诗词记录，以诗词增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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