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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邵宝振 图/汪翔 跟许多徽州的儿女们一样，我是听着徽州民歌，哼着徽州民谣长大的，徽州民歌给了我最初的文学的滋养、风俗民情的熏陶。那朗朗上口、风趣幽默、饱含感情的民歌民谣是我们百读不厌的一部徽州风情大书。 徽州民歌内容丰富，形式多样，主要包括山歌、号子、儿歌、道士腔、风俗小调等。因地域的不同，可分为歙县民歌、绩溪民歌、休宁民歌、黟县民歌和祁门民歌等；从内容上分，可分为徽商民歌、爱情民歌、劳动民歌、生活民歌、游戏民歌等，涉及劳动、节气、婚姻、建筑、风水、民俗等。徽州民歌具有鲜明的地域性，古朴、典雅、高亢、委婉兼具，一波三折，具有鲜明的江南色彩与富有特色的古山越文化的气息。徽州民歌来源于生活，反映生活的本真，如婚嫁歌有《哭轿》《接房》《敬酒》《交杯》等。劳动号子有《锯板号子》《采茶号子》《采桑号子》等；山歌有《正月探妹》《送郎》等。儿歌有《推车谣》《月亮大大》《柏树枝》等。道士腔有《游四门》《十供》等，此外还有革命民歌。 徽州民歌是徽州人民劳动、生活、情感的写照，融入了徽州人民一代又一代的丰富的感情，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创作、吟咏，口口相传，浓缩了徽州人文的精华。每一首民歌的背后，都是一个个或骄傲、或酸楚的故事，或诉说生活的快乐、人生的无奈，或抒发丰富复杂的情感、宣泄心中的苦闷与烦恼。语言朴素，情感真挚，保留着徽州文化的原生态。 徽商的产生与发展，既有历史文化的沉淀，更有现实的需要。徽州山多地少，人丁兴旺，要生存发展，必须向外拓展生存的空间。“前世不修，出世在徽州，年到十三四，便多往外溜。雨年挑冷饭，背上甩鱼鳅。过山又过岭，一脚到杭州。有生意，就停留；没生意，去苏州。转来转去到上海，求亲求友寻路头。同乡多顾爱，答应肯收留，两个月一过，办得新被头；半年来一过，身命都不愁。”（歙县民歌《前世不修》）还有一首流传甚广的《火焰虫低低飞》：“火焰虫，低低飞，写封信，到徽州。一劝爷娘别牵挂，二劝哥嫂不要愁。一日三餐锅焦饭，一餐两个腌菜头。面孔烟抹黑，两手乌溜溜。日子过得好可怜！可怜！可怜！好儿不低头！今朝吃得苦中苦，好的日子在后头！出了头，当老板，赚大钱，回家做屋又买田！”《十送郎》更是反映了徽州女人送别丈夫的依恋、无奈与惆怅。“一送郎，送到枕头边，拍拍枕头睡睡添，今夜枕头两边暖，明夜枕头暖半边来即冷半边；二送郎，送到床面前，拍拍床梃坐坐添，今夜床梃并排坐，明夜床梃坐一边来即空一边……九送郎，送到灯笼店，别学灯笼千个眼，要学蜡烛一条心；十送郎，送到渡船头，叫一声撑船哥、摇橹哥，帮卯家郎撑得稳端端。” 爱情是人类亘古不变的话题，在许多徽州民歌中就有许多反映男女相互爱慕、两心相许、大胆追求爱情的民歌，如著名的《庙山情歌》“叫声哥哥你记真，我家住在庙山村。屋后有棵大栗树，门前有个葡萄藤。门前杏树结子青，身藏杏树盼郎临。娘问闺女做什么？我看杏树何时红。”《月亮起山一盏灯》：“月亮起山一盏灯，十八岁瞟姐到如今。上街瞟了一十八，下街瞟了二十春。他人说我瞟好姐，瞟上好姐拜好神……”还有《四季探妹》《摘黄瓜》《映山红》等，无不从不同的侧面反映了青年男女渴望冲破世俗的羁绊、自由追求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 徽州“十户之村，不废诵读”，徽州人把读书与经商摆在同等重要的位置。如《上学堂》：“摘茶姐，卖茶郎。一斤糕，两斤糖。打发哥哥进学堂。读得三年书，中个状元郎。金童来报喜，玉女来送房。阿姐做新人，阿哥做新郎。”《牵三哥》：“牵三哥，进学堂。读得三年书，中个状元郎；前门竖旗杆，后门做祠堂。金屋柱，银屋梁；珍珠壁，象牙床，绣花枕上一对好鸳鸯。”两首民歌都是以女子的口吻，表达了对读书中状元郎的期盼，其实这也是所有的徽州人的期盼。 此外，徽州民歌中还有许多涉及徽州的民俗风情、人文地理等内容。如徽州人在架屋起梁、婚嫁、下葬等活动中的“撤帐”歌。反映徽州气候特点的《雾》：“春雾一朝晴，夏雾雨淋淋。秋雾晒煞人，冬雾雪封门。”反映劝赌戒赌的《扁担钱》：“赌博钱，水边沿。生意钱，三十年。扁担钱，万万年。”反映四季物候的《十二月花名调》等。 徽州民歌，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它植根于徽州本土，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徽州民歌的产生、传播皆本于徽州人的喜怒哀乐，有其完整性、连贯性与真实性。如徽州民歌中的《撒五谷》《起屋梁赞》《回娘家》等。 徽州民歌皆用徽州的土语吟唱，其中保留了大量的徽州方言俚语、古词古调，且由于徽州方言的复杂多样性，而呈现不同的风采。如方言中的“细”意为“小”，“嬉”意为“玩”，另如“簇簇新”“圆糯糯”“甜丝丝”等叠词的运用都颇具风味。 徽州民歌语言形式活泼，不拘一格，如《十送郎》《十月怀胎》《传代歌》《采茶歌》等都是以数字开头；《打牙牌》《摇篮谣》是带有语气词的传唱式；《瞌睡虫》则是婆媳对话式。而且语言形式多样，有五言七言句，也有长短句结合，方言发音多为押韵。徽州民歌表现力丰富，如《月亮升起》：“月亮升起，捉贼偷米。聋子听见，哑吧叫起。跛子抓着，瞎子认米。前呼后拥，送到衙里。瞎子县官来审理，毛贼原是宝贝弟。”还有《甜竹叶》《轿夫叹》等也如此。徽州民歌节奏明快，具有徽州咏叹调的艺术魅力，特别是一些饱经风霜的老人那如痴如醉、一唱三叹，深深打动了每一位听者的心弦。 徽州民歌如山野中的一朵野花，清新、自然、朴素而富有魅力。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徽州民歌中的屯溪民歌《小石桥》、歙县民歌《牧牛花鼓》、《猜谜对歌》、《十二月花》等由中国唱片社录制成唱片向国内外发行。1994年，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向国外播放屯溪民歌《小石桥》、歙县民歌《十二月花》。2005年，屯溪民歌《小石桥》被列入中学生音乐教材。 (作者单位：安徽歙县档案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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