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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书有益)大宋十八朝063—怅然梦断崖山

 启书有益 2022-05-15



《大宋十八朝》,纵贯三百年风云,每集三五千字,随性而作,随性更新,清新易懂,可读性强,老少皆宜。看书不再打瞌睡,换个思路读历史,一上手就放不下,欢迎关注、留言、转发、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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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宋十八朝》最后一集。

被伯颜扣押并打算带往北边的文天祥,哪可能就此认命。他在半路上侥幸逃跑回来,被朝廷提拔为枢密使,都督诸路兵马。

有了这样的权力、地位和责任,文天祥不辱使命,开展在江淮以及温州一带招兵买马,筹备设施,积极做好抗战准备。并在南剑州(福建南平)设立了督府,打算认认真真经略江西。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不幸。就在这个时候,却传来李庭芝败亡的坏消息。

李庭芝和姜才一道,镇守扬州已经一年多,元军不管如何卖力,始终无法攻破。此时的李庭芝,实际上已经是南宋残存抵抗力量中最具实力的将领。

他始终是铮铮铁骨,忠肝义胆。当时元世祖忽必烈特意地亲自下诏,打算招降李庭芝。李庭芝不但不为所动,而且当场把忽必烈的诏书焚毁,并且现场斩杀来使,表示坚决不合作的决心。

当南宋的流亡小朝廷得以成立后,便把右丞相这一重要的职位给空了出来,专门留给李庭芝,同时派人请他回朝上任。

实话实说,当时的长江沿岸,已经基本上落入元军之手,李庭芝就算是服从安排,但要从扬州回到福州,根本就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但李庭芝考虑到国家利益,不顾个人安危,把扬州城交给部将朱焕,自己与姜才率领七千兵马出城,打算经泰州抵达海边,而后乘船南下。

可是,元将阿术率兵紧追不舍,将李庭芝逼入泰州,并进行了包围。因为有叛徒打开城门投降,元军破城,李庭芝与姜才被俘,最终不屈而死。

李庭芝这一死,对小朝廷而言,无疑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文天祥还没有来得及经略广西,元军就已经杀向了福建。元军兵分两路,一路走海道由浙江攻入福建,一路走陆路由江西进攻福建。

元军入闽后,接二连三,连下建宁、邵武,由北、西两路进逼福州。小朝廷不得不再度流亡。张世杰、陈宜中以海船运送十七万军队及小皇帝,南逃到了广东潮州。这时候,广东也是岌岌可危了。

元军在占领福州后,继续向南推进,攻下兴化。然而,泉州不战而降。在另一个战场,元将阿里海牙已攻陷广西诸州郡。与此同时,江西的元军也进入广东,攻下循州(广东龙川)、梅州,离流亡的南宋小朝廷已是近在咫尺。

关键时刻,文天祥从福建漳州转移到广东,最大化的力挽狂澜。

景炎二年(公元1277年)三月,文天祥收复梅州,紧接着便攻入江西,收复会昌。六月,文天祥在江西雩都打败了元军,派遣部将收复了吉州、赣州属县,继而包围赣州。

但是,文天祥毕竟是文人出身,最擅长读书写文章,对于行军打仗,实际上并非其所长。我们也不能期望他成为虞允文那样文武双全的人。人毕竟是有缺点的。

元朝的江西宣慰使李恒出其不意地发动反攻,文天祥猝不及防,被打得大败,只好撤回广东循州。这一战,代价惨重,不仅文天祥的几个得力部将都战死,而且连他的妻儿、家属都被元军俘虏,押往燕京。可怜其中的两个儿子,死在半路上。

李恒打败了文天祥后,与吕师夔率步兵穿越庾岭(梅岭),进入了广东。宋帝赵昰被转移到潮州浅湾,以便随时渡海而逃。

在这种情况下,元军又出动一支舟师,由唆都、刘深率领,从泉州沿海路而下,志在摧毁流亡朝廷。唆都攻占潮州后,刘深奔袭宋端宗所在的浅湾,张世杰遂带着小皇帝逃往海上。继而惠州、广州也陆续被元军占领。

想来,这小皇帝也太可怜了,生不逢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虽然被戴上皇冠,可是却没有皇帝的命。这个皇冠的存在,除了让他的人头比较值钱外,并没带给他荣华与富贵,反倒是流亡、漂泊、终日惶惶不安。

在海上颠簸了六个月后,小皇帝再也经受不住各种恐惧的折腾,他解脱了,死了,年仅十岁。

对抗元志士们来说,皇帝并不具备实质意义,实际上已经只是一个国家的象征。皇帝的存在,象征大宋王朝仍然顽强存在着。

无论如何,大宋的旗帜不能倒,才能激励更多的志士抗击元军。张世杰、陆秀夫把赵昰的弟弟赵昺又推上皇位,又是一个小皇帝,而且年龄更小,才七岁。

看来,出生于皇家,也不见得都是好。必要情况下,你想当平民百姓都当不了。现在就你这么个龙种,你不当皇帝谁当?

这几个月来,张世杰、陆秀夫率残余水师,漂荡于海中,在各个海岛中流亡。最后,张世杰找了一个海岛:厓山。

厓山是广东新会南八十里处的一座海岛,呈狭长状,南北长而东西短。张世杰考察后,认为此地有天险可守,便驻足于此。于是,马上安排,抓紧时间,修建了行宫二十间,军屋三千间。尽管建筑稍微显得有些简陋,但总算是有个落脚点。

张世杰、陆秀夫心里十分清楚明白,以厓山这个弹丸之地,要想对抗元军,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料想,南宋那偌大的土地,都挡不住元军的进攻,何况这只是小小的厓山。

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为民族气节而战,为信念而战,为荣誉而战。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信念而死,不失为大丈夫。肉身可灭,精神不死。

不仅仅是他们的存在,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在苦苦支撑。

他,就是文天祥。

坚持意味着艰难。实际上,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存变得困难。文天祥曾经自己这样说:“死生昼夜事也。死则死矣,而境界危恶,层见错出,非人世所堪。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活着已经很是艰辛了,为什么还要苦苦支撑呢?因为他有精神信仰,他心中有一股不可摧毁的正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茫。”

这种精神的存在,“清操厉冰雪”,“鬼神泣壮烈”,“是气所磅礡,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我们现在都在说,文天祥是伟大的爱国英雄。实际上,论事功,其实他比不上宗泽、岳飞,吴玠、孟珙、余玠,甚至比不上李庭芝。但是,他体现出另一种力量,精神的力量,信仰的力量。

我们必须注意一个现实,事功只是一时之事,当历史翻过那一页之后,总是烟消云散。而精神却是永存的,可以跨越时间,可以跨越地域。即便千年后,也能熠熠发光。

张世杰率军流亡海上后,文天祥在陆上更是独木难支了。

这时候,元朝任命张弘范为都元帅,李恒为副帅,全力清剿闽广残余宋军。在元军的打击下,文天祥退至潮阳。

元军进攻潮阳,文天祥败走海丰,行到五坡岭山麓时,被元军追上。一场鏖战后,宋军大败,文天祥虽然力战,但最终被俘。

元军活捉到了这位前任南宋宰相,十分高兴。在他们看来,这是奖金,这是荣誉,这是荣华富贵。他们把文天祥押送至元帅张弘范处。

左右命令文天祥必须向张弘范跪拜。文天祥虽然现在是战俘,但却仍傲骨铮铮,决不下跪。倒是张弘范稍微有点风度,主动给文天祥松绑,以宾客之礼待之。

文天祥只求速死,但张弘范却不杀他,只是把他押囚在船上,听候发落。

当船行至零丁洋时,文天祥感怀于故土沉沦,山河破碎,自己身陷囹圄,壮志难酬,遂写下一诗,以明心志。这便是著名的《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被俘四年之后,文天祥仍然不屈,在大都英勇就义,践行了他那“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人生信条。

春风化雨,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元朝至元十六年,南宋少帝祥兴二年(公元1279年),全国各地的战事已基本平息,只有零星地区还有零星的抵抗。

这年年初,四川合州的光荣堡垒钓鱼城,终于降下大宋旗帜。

作为一座孤独的堡垒,犹如一座小岛耸立于无边海水的包围中。虽然张世杰还在厓山苦苦支撑,但大局已定,何况钓鱼城距离厓山那么遥远。

守将王立以“不杀城中一人”为条件,被迫向元朝投降。料想,整个大宋江山都保不住,何况一个区区钓鱼城呢?但是钓鱼城坚持到最后,也算是没有负余玠的一片苦心。

历史是无情的。我们不得不正视南宋流亡小朝廷的最终结局。

在钓鱼城投降的同时,元军终于查到了南宋小皇帝的藏身之所。张弘范马上出动大军,大举进攻厓山。为了防止宋帝逃脱,张弘范命令舟师阻塞出海口。

一场大战,已经完全不可避免。

厓山北面水浅,元军舟师太大,根本开不进去。张弘范便转而从南面进击,与张世杰的舟师相遇。为了对付元军,张世杰是有准备的,他还有战船千艘,呈一字型排开,抛碇(就是锚)入海以固定,船与船之间用大索固定相连,四周均搭起形状如城堞的楼棚,小皇帝的大船居中。

分析一下,不难发现,这种布局十分奇怪,非常不合常理,这乃是兵家之忌。张世杰指挥舟师多年,难道这点都搞不懂?

他的真实意图是,管他喵的,赌上一把。赌赢了,乃是国家之福;赌输了,就为大宋王朝陪葬。

张弘范率先攻击,宋军水师如铜墙铁壁,根本攻不进去。这时元军又采取火攻战术,以火船逼近,纵火焚烧。这正是三国周瑜大破曹操水师之计。

只是张世杰又咋可能会蹈曹操覆辙,早有严密防备,他的战船都涂上湿泥,火烧不进。

但在相持十余日后,宋军这边产生了严重问题:淡水不足。宋军士兵只好被迫喝海水,搞得上吐下泄,战斗力大受到影响。此时元军的力量又得到增强,李恒从广州带来援兵,攻厓山北。

二月六日,厓山海战进入了决定性的时刻。

张弘范觑准早潮时机,令李恒率舟师乘潮攻击宋舟师北侧,自己则率其余几路舟师攻南侧。一时间,张世杰腹背受敌。

更严重的是,宋军士兵因数日缺淡水,早已是体力不支,难以再战。张世杰的布阵,虽然在防御上很坚固,但实际上问题很大。由于船船相连,一船倾倒,势必会拉倒几艘船过来陪葬。

此时的张世杰感到大势去矣,想着保护皇帝要紧,遂抽调精兵到中军。这么一来,宋军更混乱不堪,有些将领看来抵不住,乘机向元军投降。

张世杰派人去接小皇帝,但陪在小皇帝身边的陆秀夫坚决不肯走。张世杰只好自己割断绳索,带着十六艘船突围而出。

眼看着南宋最后的舰队正在毁灭,陆秀夫宁死不当俘虏,他先把自己妻儿推入海里,然后转身看着小皇帝,以沉痛的语气说:“国事至此,陛下当为国死。德祐皇帝(指宋恭宗赵㬎)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

不等小皇帝回话,他就为小皇帝做好决定了,不管赵昺愿不愿意,一把抓住他,往背上一背,跳入冰凉的海水中。

张世杰突出重围后,得悉小皇帝死讯,内心十分悲痛。当时正好台风大作,将士们拉他登岸避风雨。也许是受天气恶劣的影响,张世杰情绪十分低落。

登上船楼后,他对天自言自语道:“我为赵氏,也算尽力了。一君亡,又立一君,岂料又亡。我苟活未死,只是想敌兵退后,别立赵氏以存社稷。今风涛若此,岂天意耶?”

他在厓山未能殉死,如今风涛大作,在他看来,乃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在狂风骤雨中,将士们看到他坠入海中,或者被台风卷入海,更可能的是他自己投海结束生命。

就这样,小皇帝赵昺、陆秀夫、张世杰都死了。

厓山海战,给宋朝的历史画上了句号。

从赵匡胤陈桥兵变夺权(公元960年),到陆秀夫负幼帝蹈海(公元1279年),宋朝存活了三百二十年,是中国历史上最长命的王朝之一。以靖康之变为分界,北宋一百六十八年,南宋一百五十二年。

开国时气吞万里如虎,亡国时悲壮而苍凉,这也是封建王朝不可改变的宿命。

可悲!可怜!可叹!

俱往矣,往事越千年。只是在发黄的史册中,我们依稀看到厓山谢幕的那一刻,波涛怒吼,风雨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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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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