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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的命运,何去何从?

 tourismer 2022-05-16

上文说到我终于意识到赚钱的重要性了,该逼着自己去赚钱了,毕竟要使自己家庭有抵御基本风险的能力需要相应的经济基础啊。可是,我一直是把精神富足看得比物质富足更重要,现在让我放弃自己的信仰去想办法赚钱是违背我内心的原则的,总觉得人一旦为了钱蝇营狗苟就变得庸俗了,就会丧失高贵的品格。毕竟我曾经最喜欢的诗人是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于是我看了一本小说,想通过此书改变自己已经隐约有些动摇的心思。这本小说就是《沧浪之水》,这是一部令人惊骇的小说,我在阅读的时候忍不住纳闷这种书竟然可以出版。作者以犀利如刀的文笔和生动逼真的描写,写出省卫生厅公务员、医药学研究生池大为从无职无权、空怀壮志,到时来运转、大展宏图的过程。酸甜苦辣的人生况味,险象环生的升迁之路。你死我活的灵魂搏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无不夺人心魄、发人深思。

池大为的父亲是一位深受中国传统价值观影响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符合中国传统的道德要求,他一直坚守了自己的价值观。由于受到父亲的影响,池大为也同样具有父亲的优秀品质,胸怀天下,希望以自己的医学知识造福社会,造福人民。但是从学校毕业的他在工作中和生活中遇到了冷酷和严峻的现实。开始池大为坚守自己的良知和灵魂,但在现实中他处处碰壁,受排挤,几乎社会上的每一个因素都在促成他的改变,经历了种种的打击的池大为最后终于决定向社会妥协,“杀死过去的自己”。当杀死过去的自己后,他学会了厚脸皮,把自己所谓的什么自尊心往地上践踏,不把自己当个人物,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靠边站”,吞声咽气,时刻观察上面人的言行举止,每一个行为都去分析它后面的意义,也不惜说谎、出卖同事、送礼、走后门…池大为在单位中变得如鱼得水,处处游刃有余,最后成为省卫生厅的厅长,也是省里最年轻的厅级干部。全书在池厅长回乡给父亲上坟烧纸中结束,他把父亲一生最为珍视的《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烧了,书中记录了孔子“克己复礼,万世师表”,孟子“舍身取义,信善性善”,屈原“忠而见逐,情何以堪”,司马迁“成一家言,重于泰山”,嵇康“内不愧心,外不负俗”,陶渊明“富贵烟云,采菊亦乐”,李白“笑傲王侯,空怀壮气”,杜甫“耿耿星河,天下千秋”,苏东坡“君子之风,流泽万古”,文天祥“虽死何惧,丹心汗青”,曹雪芹“圣哉忍者,踏雪无痕”,谭嗣同“肩承社稷,肝胆昆仑”等,这些文人是父亲的偶像和精神支柱,也曾经是池大为最向往的知识分子。

但是,我不觉得池大为就彻底抛弃了作为知识分子的天下意识和知识情怀,抛弃了他最后的原则与坚持。而是他意识到真实的社会不是书本上圣人口里描绘的至公至正的样子,知识分子的操守可以坚持在内心,而行动上却有必要和光同尘。

这本书的主要着墨在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演变史,它不停在表象,而是触及人的灵魂。作品主要描写了主人公池大为的变化,通过这种变化来描绘中国知识分子在中国社会中的妥协和适应的过程。

我废寝忘食地花两天时间看完了这本书,内心很受触动,我对池大为内心的那些挣扎痛苦太能够感同身受了,我的性格和脾气与他刚开始进入单位时很像,不愿意阿谀奉承,拍马逢迎,是非黑白泾渭分明,内心有着崇高的理想追求。可是,最终理想都败给了现实,池大为向权力低头了,他身边的所有人最后都向现实妥协了,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并且屈服的越早的混的越好。书中一直在传递一个观点:个人心中的理念、信念、道义、价值观等统统不重要,生存是硬道理,是归宿,是一切。当一切都在现实的平面上展开的时候,那些虚幻的东西,什么什么精神,也许迷人,但在现实面前很苍白。

理想和现实的冲突从古至今都存在,只是我之前未意识到。在象牙塔里的我们,充满激情和理想,总想着要为社会的建设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要去帮助别人,想要让别人生活的更好,想要去改变世界。然而,出了社会之后,就大不一样了,你会发现想做一件好事很难,想当个好人也很难。就像杨绛先生说的:“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生一世实在是够苦。你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人吧,人家就利用你欺侮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家就嫉妒你排挤你。 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损害你。你要不与人争,就得与世无求,同时还要维持实力准备斗争。你要和别人和平共处,就先得和他们周旋,还得准备随时吃亏……”

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理想,但现实往往很残酷,比起精神导师,现实更教你做人。学校里教你的是一套,现实生活中教你的是另外一套,现实是个铁匠,用生活打磨我们,浇灌时间的水,我们成为了那“焕然一新”的我们,保有原来初心者,能有几人?

在东西方文化冲突和现代资本裹挟之下,知识分子的理想信念和责任感很容易在纸醉金迷的市场化环境和功利的价值评判标准下被同化。知识分子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大概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和道义感,理想信念崩塌,知识分子内心会感受到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其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个人在时代洪流面前如何抵抗?最终要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

也许此书给了我们答案,书名是沧浪之水,取自屈原《渔父》中的名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意思是:“沧浪的水如果是清的,可以用来洗我帽缨;沧浪的水如果是浑浊的,可以用来洗我的脚。”沧浪水清有清的作用,沧浪水浊有浊的作用,一个人只要善于调整自己,清世乱世都可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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