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中流砥柱:“老虎头”

 新用户8798177G 2022-05-16 发布于河南

2017-12-04 11:27

“老虎头”,是沙河的中流砥柱。我这么说,是不无道理的。

小城是遐迩闻名的水旱码头,不能不说是沾了沙澧二河的光。

其实,河上街老早有三条河的:除了沙河、澧河,还有一条叫乾河即干河的。乾河,紧靠澧河,傍着大槐树西不远,即是河口,流经二中、高中、师范、南菜园、过铁路,经三段九队……一直正东,画了条弧线,又流入沙河。由于只在澧河发洪水时才有流水,平常河道干涸,故而称之为乾河。上世纪五十年代文字改革,乾、幹,改为干,便成了干河。如今干河早已不复存在,仅留下傍着干河的干河陈,还有点其影子。

昔日老虎头

“老虎头”,是三条河、如今仅剩下沙澧二水的交汇处不远,矗立在水中央而高出河面、生长着草木的一块面积不大的河心陆地——也称之为沙渚。每至夏季,沙河、澧河涨大水时,河床变得宽阔起来,涛涛的洪水,滚滚而来,大有排山倒海、气吞三吴之势。而此时河心的绿地——“老虎头”,却屹立在洪水之上。据老辈人讲,沙澧河不论发多大的水,从来没能淹没过“老虎头”:那块由胶泥形成的沙渚,在洪水的围困中,远远看去状如老虎头,故而得名。

“老虎头”,是河上街沙河里的中流砥柱。

你看吧,只要到夏季涨大水时,由于上游下大暴雨的时间不一,其涨水也不一样:有时沙河水清清,澧河水浊浊;有时澧河水清清,沙河水浊浊;有时沙澧二水同时浑浊,汹涌澎湃,于丁湾合流,一泻千里,直冲“老虎头”,“ 老虎头”依然岿然不动。

落水后,站在南岸看河中的老虎头。

七十多年前,我来到河上街。夏天遇上发洪水,跑到“美国医院”旁的河提上,看河床里的洪水,携带着泥沙、树枝、杂草、淹死的小狗、小猫……浩浩荡荡而来,遥望西北的“老虎头”,却安然地注视着滚滚的洪水流淌。在此时也,小城一片锣响,人们蜂拥上了河提,不是拿着铁锨麻袋去加固,而是拎着香蜡鞭炮或洗脸盆,到铁路桥头的“龙王庙”——一座破砖头砌成的神龛,去进香、燃蜡、放鞭炮,请求用脸盆在河水中捞上的小长虫——蛇,亦即人们视为的龙王爷保佑。也难怪人们愚昧啊,郾城西关有镇水的铁水牛,而河上街没有!

“老虎头”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那地方老在夏天淹死人。也该我挨打。八岁时,那年麦收季节,同发小玩耍,沿着河堤,蹚着滚烫的河沙,去到小伙伴的老家西河住了一夜,没能回家。偏偏那天“老虎头”旁淹死了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小男孩。这一下可把家人急坏了!姐姐、姥姥、父亲都四下找,从中午到晚上,也没见到我的影子。特别是听人说,老虎头淹死一个小男孩,更让家人心魂不定,惴惴不安:我是俺家唯一的男孩,若是溺水而亡,怎么得了?!家人不愿去又不得不去上老虎头看个究竟,还好,见不是我,才略略地松了一口气。第二天返回家,一进门,不由分说,老爹爹照我屁股就是一破鞋。我向姐姐求救,姐姐们不理,朝姥姥身边靠,姥姥又把我推向了父亲。那一顿有生以来的痛揍,让我记了一辈子,也让我一辈子成了“旱鸭子”。不过,“老虎头”那地方由于水深湍急,几乎每年都淹死人,还是应该小心注意的。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文革期间,沙颍河管理处以疏通洪水为由,先用50斤炸药,欲铲除“老虎头”,放了一炮,“噗出”一下,不响,“老虎头”未能炸掉。后来安装了800斤炸药,哐的一声巨响,震动得半个小城乱晃,才将“老虎头”削去。那天,我正在家吃饭,门窗上的玻璃被震得哐哐铛铛直响,有的还碎了几块。

“老虎头”虽说炸去了顶端,却未能从人们心目中抹去。不久,有人在原址上立起了一通镌刻有“阿弥陀佛”四字的石碑,偶尔有人登陆,顶礼膜拜。然而,一俟发水,即将“老虎头”淹没水中,再也看不到昔日“老虎头”浮在水面的景象。

老虎望着河心,认为那里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

及至小城升格,市带县后,整治沿河两岸,迁出市人民医院住院部,移坟平坟,始建桥头公园,方有了老虎滩广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积土为丘,有好事者将老虎石雕置其顶端,成为人造之景。笔者曾撰拙文《秋染老虎滩》,摄录电视节目,登至石雕旁,差强人意地让我诉说“老虎头的传说”:为忌讳“老虎吃羊”,故而将小城的平汉路铁桥,由“老虎头”东迁到今日的铁桥。

不知何故?有人就是喜欢篡改历史,将老虎滩上的土丘石雕,堂而皇之地称之为“老虎头”。将其河心的“老虎头”,指鹿为马地称之为“河心岛”。生怕人民不承认,在沙澧河风景区改建二期工程中,将碎石废土,运至“老虎头”原址,用水泥、石料、灰砖砌之,使之加高,又广植草木,恢复“原貌”。可惜,高度不如从前,又远非胶泥天然,纵然花费银两,又增加了亮化工程,依然今非昔比。无奈竖立一石,刻上“河心岛”三字榜示。

笔者无意斥责好事者。而是旨在说一些地名,是历史形成的,是先辈们的智慧题名的,是事出有因的;绝非一拍脑袋瓜而乱叫的。譬如漯河市的煤市街,因卖煤而得名;牛行街,以贩卖骡马牛驴而举世闻名……你把它改为公安街,毫无道理;将其改为“泰山路”,就毁掉了昔日的光辉历史;还有那条东西向的湘江路,看着好似有了“学问”:东西为河,南北为山。殊不知毛泽东的一句“湘江北去,橘子洲头”,就把好事者的孤陋寡闻奚落个一清二楚!

现在所谓的老虎头

话还回到“老虎头”。正确地说,所谓“河心岛”者,乃真正的“老虎头”。所谓的“老虎头”者,虽安放石雕、如今又在周边置真草隶篆的几多“虎”字、广放老虎、虎娃塑像,亦无非人造景观,充其量为“老虎滩广场”,而非昔日中流砥柱的“老虎头”。我为希望那些掌握话语权者,还是尊重历史为好。

天天到老虎滩广场打拳健身,近日见沙河水骤落,露出通往“老虎头”乱石穿孔的“路”来。抬眼眺望,旋见渔人在“老虎头”旁垂钓、男男女女彳亍其间,二三游人穿梭“大禹治水”塑像周围,禁不住拾阶而下,蹒蹒跚跚,向“老虎头”攀去。七十余年了,从未上过“老虎头”的我,在铁路退休工人王金科的陪伴下,做了首次攀登。“老虎头”已非昔日旧貌。为造沙澧河景观,近年又在其上端除草伐木,建了一座“大禹治水”的雕塑:大禹手握钢叉(姑妄如此说吧),神采奕奕地降伏水兽。好不容易地来到雕塑跟前,仔细地观看雕像——那黛黑的大禹,精神矍铄,昂然挺胸,手搦一柄钢叉,膝下是一头状如老虎的水兽,被澎湃的浪花簇拥着。不赖,很有点气势!我连忙后退几步,在铺有地板砖的边沿站稳,举起相机,摄下“大禹治水”的英姿。

为了纪念这七十余年首次登上“老虎头”,我请王金科先生为我立下存照,我也趁机给他留影。放眼向四周打量,“老虎头”杂草丛生,落木萧条,间或几盏照明灯倾斜着朝向衰柳,由于施工留下的废弃物与塑料袋杂陈在巅端,诺大有近千平米的“老虎头”,显得有些苍凉。

我返回老虎滩健身广场,老友们问我咋来恁晚?实话实说,我登上了“老虎头”。他们见我提及“老虎头”话题,七嘴八舌地搭话,都说健身广场旁的土丘不是“老虎头”,而真正的“老虎头”则被称为“河心岛”;一致指出:有“大禹治水”雕像的地方,才是昔年的“老虎头”——上了年纪的人,都作如是说!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

张文明,1940年生,原籍河南鹿邑人,1946年春迁徙漯河。幼读私塾,后念洋学,“充电”北京人文,深造北京鲁院,早年为桥梁工人,后从事铁路局新闻报道,改行教学,为退休语文教师,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摄影理论家。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