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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泰的悲哀 十六年（壬寅,642） 春，正月，乙丑，魏王李泰献上各种地方志。李泰好学，司马苏勖劝说李泰，说古代的贤王皆招士人著书，所以李泰奏请修正。于是大开馆舍，广延时俊，人物辐凑，门庭如市。李泰每月给奉超过了太子，谏议大夫褚遂良上疏，认为：“圣人制礼，尊嫡卑庶，世子用物不会，与王者相同。庶子虽爱，不得踰嫡，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若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乘机而动了。当年汉窦太后宠梁孝王，卒以忧死；宣帝宠淮阳宪王，亦几至于败。如今魏王新出合，宜示以礼则，训以谦俭，才为良器，此所谓'圣人之教不肃而成’。”皇上听从。 皇上又下令李泰徙居武德殿；魏征上书，认为：“陛下爱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宜每抑其骄奢，不处嫌疑之地。如今移居此殿，就在东宫之西，海陵（李元吉）当年曾居住，时人不以为可；虽时异事异，然亦恐魏王之心不敢安息了。” 皇上说：“几乎因此误大事。”立即命李泰归第。 辛未，把犯死罪的人都充实到西州，其犯流徒则充戍，各以罪轻重为年限。 （李泰这个人就像魏朝时曹植，总认为才华最重要，于是处处要表现自己有能力，最后他斗不过李治，李治看上去人畜无害，大臣都觉得这种人好对付。实际上这是思维方式的问题，我们普通人总喜欢把假设当成实证，然后在错误的逻辑上去努力。比如，东西卖不掉就想着要搞打折促销。克里斯坦森做过一个案例，一个卖奶昔的公司，销售下滑，老板着急要在产品里增加巧克力，要搞打折，促销，要加大广告力度。克里斯坦森派团队去搞调研，发现问题不对，这个公司的顾客都是早上去买，然后要开车两三个小时，这些顾客往往只买一杯奶昔，他们对这个产品的需求，是量大，方便开车的时候喝，而且能顶饱，于是公司根据这个情况进行产品改进，销售量就立刻提升了。 李泰这个阶段，没有找准问题的关键，在一个假设上进行努力。淮南王刘向编写很多书，吕不韦还写过世说新语，这些东西徒有虚名，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李泰手上也没有因为积累一些真正有能力的人。） 2、李世民强行看档案 敕令天下括浮游无籍的人，限来年末依附属地安置户籍完毕。 任命兼中书侍郎岑文本为中书侍郎，专知机密。 （岑文本是个没有远见的人！） 夏，四月，壬子，皇上对谏议大夫褚遂良说：“卿犹知起居注，所写的东西可以先让我看一下吗﹖” 禇遂良对答说：“史官书写人君言行动作，备记善恶，庶几人君不敢为非，未听闻自取而观看的！” 皇上说：“朕有不善，卿亦记了吗？” 禇遂良对答说：“臣的职任当载笔，不敢不记。” 黄门侍郎刘洎说：“借使禇遂良不记，天下亦皆会记下。” 皇上说：“应该这样。” 六月，庚寅，诏息隐王可追复皇太子，海陵刺王李元吉追封巢王，諡并依旧。 3、张玄素招太子恨 甲辰，下诏自今皇太子出用库物，所司勿为限制。于是太子发取无度，左庶子张玄素上书，认为：“周武帝平定山东，隋文帝混一江南，勤俭爱民，皆为令主；有儿子不肖，卒亡宗祀。圣上以殿下亲则父子，事兼家国，所应用物不为节限，恩旨未踰六旨，用物已过七万，骄奢之极，都没有超过这样的！何况宫臣正士，未尝在侧；群邪淫巧，昵近深宫。在外瞻仰，已有这些过失；居中隐密，宁可胜计！苦药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 太子厌恶其书，下令尸奴伺张玄素早朝，秘密用大马箠敲击他，几乎击毙。 秋，七月，戊子，任命长孙无忌为司徒，房玄龄为司空。 庚申，制：“自今有自伤残的人，据法加罪，仍从赋役。”隋末赋役重数，老百姓往往自折肢体，称为“福手”、“福足”；至是遗风犹存，所以禁止这种事。 4、魏征生病 特进魏征生病，皇上手诏问病，并且说：“不见数日，朕的过错就多了。如今想要亲自前往，担心增加你的辛劳。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 魏征上书说：“最近看到弟子陵师，奴婢忽主，下多轻上，皆有为而然，渐不可长。”又进言：“陛下临朝，常以至公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有时畏惧人知，横加威怒，欲盖弥彰，竟有何益！”魏征住宅无堂，皇上命辍小殿之材以构建，五日而成，并且赐以素屏风、素褥、几、杖等以遂其所尚。魏征上表谢恩，皇上手诏称：“处卿至此，盖为黎元与国家，岂为一人，何事过谢！” 八月，丁酉，皇上说：“当今国家何事最急﹖” 谏议大夫褚遂良说：“如今四方无虞，唯太子、诸王宜有定分最急。” 皇上说：“此言极对。” 这时太子李承乾失德，魏王李泰有宠，群臣日有疑议，皇上听闻而厌恶这事，对侍臣说：“如今群臣，忠直无踰魏征，我遣派他们为太子师，用绝天下之疑。” 九月，丁巳，任命魏征为太子太师。魏征疾病少愈，到朝堂上表推辞，皇上手诏谕以：“周幽、晋献，废嫡立庶，危国亡家。汉高祖几废太子，赖四皓然后安。我今赖公，也是这个意义。知公疾病，可卧床护他。”魏征于是受诏。 5、西突厥再次为祸 癸亥，薛延陀真珠可汗遣派其叔父沙鉢罗泥熟俟斤来请婚，献马三千，貂皮三万八千，马脑镜一。 癸酉，任命凉州都督郭孝恪行安西都护、西州刺史。高昌旧民与镇兵及谪徙的人杂居西州，郭孝恪推诚抚御，全都得其欢心。 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既杀沙鉢罗叶护，全并其众，又攻击吐火罗，灭其国。自恃强大，于是骄倨，拘留唐国使者，侵暴西城，派遣兵寇伊州，郭孝恪将轻骑二千自乌骨邀击，击败他。乙毗咄陆又遣处月、处密二部围天山，郭孝恪击走他，乘胜进拔处月俟斤所居城，追奔至遏索山，降处密的民众而归。 当初，高昌既平，每年发兵千余人戍守其地，褚遂良上疏，认为：“圣王为治，先华夏而后夷狄。陛下兴兵取高昌，数郡萧然，累年不复；每年调千余人屯戍，远去乡里，破产置办出行的物资。又谪放罪人，皆无赖子弟，适足骚扰边鄙，岂能有益行陈！所派遣多会逃亡，徒烦追捕。加以道涂所经，沙碛千里，冬风如割，夏风如焚，行人往来，遇到多会死。设使张掖、酒泉有烽燧之警，陛下岂得高昌一夫斗粟之用，终当发陇右诸州兵食以奔赴他们。然则河西这里，中国的心腹；高昌是他人之手足；柰何糜弊本根以供奉无用之土！且陛下得突厥、吐谷浑，皆不有其地，为之立君长以安抚，高昌独不得与为一样吗！叛而抓他，服而封他，刑莫威加，德莫厚了。愿更择高昌子弟可立的人，使君其国，子子孙孙，负荷大恩，永为唐室藩辅，内安外宁，不是特别好吗！”皇上弗听。等西突厥入寇，皇上后悔，说：“魏征、褚遂良劝我复立高昌，我不用其言，如今才自咎此决策错误。” 乙毗咄陆西击康居，大军经过米国，击破他们。虏获甚多，不分与其下，其将泥熟啜则夺取，乙毗咄陆大怒，斩泥熟啜以徇，众人皆愤怨。泥熟啜部将胡禄屋袭击他，乙毗咄陆军队散走，保白水胡城。于是弩失毕诸部及乙毗咄陆所部屋利啜等人遣使到京城，请废乙毗咄陆，改立可汗。皇上遣使带玺书，立莫贺咄的儿子为乙毗射匮可汗。乙毗射匮既立，全部礼遣乙毗咄陆所留唐国使者，帅所部击乙毗咄陆于白水胡城。乙毗咄陆出兵相击，乙毗射匮大败。乙毗咄陆遣使者招其旧部落，故部落皆说：“使我千人战死，一人独存，亦不听从！”乙毗咄陆自知不为众人所附，于是西奔吐火罗。 6、何力是李世民的死忠粉 冬，十月，丙申，殿中监郢纵公宇文士及卒。皇上曾停在一树下，爱这棵树，宇文士及从而誉之不已，皇上正色说：“魏征常劝我远佞人，我不知佞人为谁，心里怀疑是你，如今果然不谬！”宇文士及叩头谢。 皇上对侍臣说：“薛延陀屈强漠北，如今抵御他们止有二策，苟非发兵殄灭他们，则与他们婚姻以安抚他们，二者何从﹖” 房玄龄对答说：“中国新定，兵凶战危，臣以为和亲为便。” 皇上说：“然。朕为民父母，苟可利国，何爱一女！” 先是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姑臧夫人及弟贺兰州都督沙门皆在凉州，皇上派遣何力归觐，并且抚其部落。这时薛延陀正强，契苾部落皆想要归附他们，何力大惊说：“主上厚恩如是，怎么能突然搞叛逆！” 其徒说：“夫人、都督先已到那里，怎么能不往！” 何力说：“沙门孝于亲，我忠于君，必不允许你们前往。”其徒抓了他到薛延陀处，置真珠牙帐前。何力箕倨，拔佩刀东向大呼说：“岂有大唐烈士而受屈虏庭，天地日月，愿知我心！”借机割左耳以誓。真珠想要杀他，其妻劝谏而止。 皇上听闻契苾背叛，说：“必非何力之意。” 左右说：“戎狄气类相亲，何力入薛延陀，如鱼趋水。” 皇上说：“不然。何力心如铁石，必不叛我。” 正好有使者自薛延陀来，把何力情况上报，皇上为他留下眼泪，对左右说：“何力果然如何﹖”当即命兵部侍郎崔敦礼持节谕薛延陀，把新兴公主嫁给，以求何力，何力于是得还，拜右骁卫大将军。 （李世民的死忠粉就是何力这样的。） 十一月，丙辰，皇上校猎于武功。 解读：承平时期，大家争利，拼的是远见，每一个人都要有耐心，等对手出错，后发制人。李泰出头太早，李承乾要杀张玄素，这是没有远见，他要等，越是张玄素这种人，越要以礼相待，暗杀这种手段只会让他失人望。 东西突厥也好，西域也好，外部的势力这个时候对大唐内政的影响很低，大唐不去主动找他们的事，就万事大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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