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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老上海，我的脑海中第一呈现的就是老上海的里弄人家，那是大姨妈的家，是我们外地支边的一家家老老小小回上海的落脚地。 鉴于对那房子特别深厚的感情，我要花些时间仔细回忆一下，看看能否把当时的场景描述清楚，把我记忆中老上海最最典型的住所的模样勾勒出来。
别小看那个年代的矮房子，大姨妈家统共两间屋子，一间在楼下，一间就是楼上的亭子间，最多的时候却能够容纳十几口人，楼下搭着大小床铺，楼上打着并排的地铺，大家头碰头、脚挨脚地睡，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收拾起床铺和地铺，空间就又回来了。 老上海里弄的房子，门一打开就相当地别有洞天。大姨妈家的屋子就与其他人家的屋子互相套嵌，走进去，东边一家，西边一家，里面一家，外面又是另一家，这个区域是这家的，那个区域又算那家的，怎么划分的还真需要好好协商出来，否则很容易越界。所以我一般只在安全地带活动，对于从来没有清楚界定是属于哪家人家的区域，是从来不敢逾越的。
里弄结构复杂，建造的时候也不省功夫，从大门迈进走道有一道门槛，从走道迈进各家各户有门槛，甚至各家不同的区隔也设置了门槛。高高低低的门槛增加了穿行其中的乐趣，倒是没有觉着有丝毫的不便。 大姨妈家楼下的那间屋子入户门正对着从屋外大门蜿蜒进来的走道，中间一根红漆柱头挑起尖顶的屋梁，头顶一扇小窗透着光线。那间屋子是客厅、卧室兼饭厅。一张大床，一张方桌，还有各种收纳东西的五斗橱，大衣橱和叠放的古式翻盖木箱子。客人就落座于床边和屋里各样的长条凳上，方桌上扣一圆台面，就可以招待十几位客人。一张木板拼接首尾的长条凳就能安置两个人留宿，折叠床则嵌在五斗橱边，随时备用。
屋子朝西有一扇窗户，与隔壁人家堂屋的窗户直角对开，院子中间另一户人家从南边他们家的墙边顺势搭出了一间矮小的屋子，好在没有霸占整个院子，也造得略微矮小些，留下了两扇窗户附近一米见宽的L型空间，以及头顶的那一片齐整的天空，在那样的形式下竟然有自家后院的开阔感觉。记忆中自家后院摆设了一些绿植，还挂了一个鸟笼，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屋后朝北的一扇门打开就是一个促狭的长条天井，隔开与另一家的距离，而那家人家的窗户就高高地开在这个天井的上方，只闻其声，而不得见其人。天井在当时可是派了大用场，天井顶顶里面用木板搭出一间来作为厕所，里面放置着老式马桶。其余的地方夏天用一块油布铺开，挂在四周墙壁的钩子上，低于对面那家人家的窗户位置，就成为洗澡的所在，洗澡之后要收起油布，让天井重见天日。在那样逼仄的空间里，实在是需要光线的。
厨房间的位置就看各人家在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功夫，走道边、屋檐下、后门通风处，总之要拾掇出足够的空间放置双眼煤气灶，外加油盐酱醋瓶瓶罐罐的物事，还要能安置一个碗橱。大姨妈家里家外晃一圈，单单看到楼下那一间屋子和屋外走道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都能派上极大的用处，就不禁要惊叹于人的无限创造力和想象力。空间有限，潜能却是无限的！ 而我最最喜爱的楼上亭子间，待我整理一下思路，下回继续缓缓道来。
主创人员 文字： Wanda 编辑： 帅小孩 图片排版： 帅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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