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翟方进传（四）

新用户66885325 2022-05-19 发布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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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又被称为《前汉书》，是中国第一部断代史，具有极高的文学和史学价值，与《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并称为中国史学“前四史”。老黄为您讲述精彩的《汉书》故事。

黄河歌者金石点评：

王莽倒行逆施，盲目复古，以攻革之名行折腾之实，导致民不聊生，翟方进的小儿子翟义毅然决然举起了义旗，推举刘氏宗亲刘信为天子，一场大规模的起义爆发了。王莽进行血腥镇压，命人解剖了王孙庆，把翟方进家的住宅砌成了粪池，随后篡夺了汉朝天下。翟义起义成为一个重要的历史标志性事件。请看《<汉书>研读》第425章：

翟方进传（四）

王莽与刘婴

王莽当天抱着孺子刘婴大会群臣时说：“当年周成王年幼，周公摄政，管叔和蔡叔挟持禄父背叛，现在翟义也挟持刘信起兵作乱。自古以来的大圣贤还为此忧惧，何况是我王莽这样见识短浅的小臣呢！”

群臣都齐声回应道：“不遭遇此变，不能彰显圣德。”王莽于是依照《周书》写成《大诰》，其中说道：

摄政二年十月甲子日，摄政皇帝说：用大诰告知各诸侯王、三公、诸侯和公卿、大夫、元士御事：上天不怜悯，降灾于赵飞燕、傅太后、丁太后、董贤。我深思，只有我能扶助年幼的孺子，应当承继汉朝历服之事，但没有遇到能安民乐道的明哲圣贤，更何况知晓天命呢！哎呀！我一想到孺子，就像跋涉渊水，我希望能帮助他渡过难关，四处奔走以实现高皇帝受命的基业，我怎么敢自比于前人周公呢！天降威明，安宁帝室，令我来摄政。太皇太后因为有丹石福瑞，才接受上天明意，诏令我居位摄政朝廷，就像当年的周公那样。

反叛者原东郡太守翟义擅自兴师动众，宣扬说：“有大难于京师，京师也不会安定。”于是策动严乡侯刘信，胆大冒犯扰乱祖宗秩序。上天降我威仪宝龟，本已知道我国会有此番劫难，使百姓不安，这是上天一再保佑我大汉国家。翟义叛乱的事情传送到朝廷之日，刘氏宗室有俊杰四百多人，百姓中贤良的有九万多人，我愿意与这些人誓死捍卫汉朝的江山社稷，剿灭叛贼，成就大功。国家要起兵事，上天显示吉兆，我也占卜得到吉卦，所以我才派大将诏令各郡太守、诸侯国相、县令、县长说：“我得到吉卦，所以希望和你们一起到东郡严乡去捕捉逃散的反臣。”你们有的郡国国君表示反对说：“国难已经很大了，百姓也得不到安宁，刘信也是皇帝官员和诸侯宗室，他还是孺子刘婴的族父，对其应当礼敬，不应当征讨。”但做皇帝的不能违背卜卦，所以我才替皇帝深深思考他的苦难后说：“呜呼！翟义、刘信造成的侵害，实际是连那鳏寡孤独都没有幸免，真是太悲哀了！”我既然接受并替天行道，就让我亲自去解除大难，这是为了孺子刘婴，不是为了保全我自己的性命。

我赞同那个国君泉陵侯的上书中所说：“周成王幼弱，周公践天子位以治理天下。六年时间中，在明堂中朝会诸侯，制定礼乐，颁布度量，天下人心顺服。太皇太后承顺天心，同意我摄政皇位这个做法。皇太子作为孝平皇帝的子嗣，尚在襁褓之中，既然作为人子，就应当知为人子之道，使太皇太后能施以慈母恩爱。等到把其养大成人，加成人冠礼后，再给予其明君位置。”

哎呀！为了我们的孺子刘婴的缘故，我想到了赵、傅、丁、董乱政。这些人断绝汉朝继嗣，弄乱了適庶关系，危害祸乱汉朝，已经形成了很多灾难，差点断送了汉朝天命。呜呼！怎么能不面对危难，齐心协力加强警戒呢！我不敢违背上天之命。上天命我安定汉朝帝室，振兴我们国家，所以我才占卜接受天命。现在上天要帮助其百姓，要不然为什么占卜得到吉卦呢！

太皇太后当初有元城沙鹿那样的吉祥，有阴精女主圣明的吉兆，和元孝皇帝生下孝成皇帝，这是振兴我汉朝天下的祥兆，随后获得西王母感应，这些神灵验征，都来保祐我朝帝室，安定我汉朝大宗，繁衍生息后代，继续我汉朝大功。那些想危害国家正统，不尊重適嗣继承人的，在治罪问题上就应当不再用避讳皇室亲戚。这难道是因为不爱这些人吗？这只是为维护帝室。所以我才广封王侯，恩及曾孙玄孙，以便屏蔽我京师，安抚海内；博征儒生，在朝廷讲道，编写纠正错误学说，制礼作乐，统一律度量，教化风俗；端正天地之位，昭明祭祀礼仪，确定五畤庙宇，全部进行祭祀，没有任何遗漏；建灵台，立明堂，设辟雍，张太学，尊奉中宗和高宗的庙号。当年我汉朝高宗崇德建武，克定西域，受到白虎威胜祥瑞，天地相合，乾、坤有德有序。太皇太后临政后，出现了龟、龙、麟、凤的感应，五德嘉符，相继完备。河图远自于昆仑，洛书出自于原野。古代的谶语著作，今天都得到了证实。这正是上天来安定我大汉帝室，使我们成就洪烈伟业。呜呼！上天明威辅助汉朝太有力了。你们应当思考旧人泉陵侯的话语，如果不进入深入反思，怎么能知道太皇太后这样勤政辛苦呢！

敬天辛劳是我汉朝成功所在，我不敢不极尽自己之力来完成皇帝图谋的事业。我陈明道理，告诉我们的诸侯王公、诸侯、公卿、大夫、元士御事：上天辅助那些真心实意之人，上天命我安抚百姓，我怎么不尽力完成祖宗交给安抚百姓的功德呢？上天也安排慰劳我的百姓，如果他们遭受苦难，我怎么敢承受祖宗所授予的辅政大任呢？我听说孝子善于成人之美，忠臣善于成人之事，我考虑如果父亲要建造房屋，那么儿子就应该在室外堆土架木；父亲要前去耕种，那么儿子就要前去播种收获。我哪里敢不接受祖宗的大任安定百姓呢？就像列祖列宗效法商汤、周武讨伐逆子一样，你们这些百姓怎么能劝阻而不去积极参与呢！大家要尽力啊！诸侯王公、诸侯、公卿、大夫、元士御事，要尽力辅助国家光大明道！也希望刘氏宗室中的俊杰，百姓中的代表，要遵奉知晓天命。上天会帮助那些忠诚之人，他们不能改变天命！何况现在上天要降安定于汉朝，只有大恶翟义、刘信大逆不道，想要讨伐自己的宗室，难道不知道天命不可违吗？我经常想到，上天要灭掉翟义和刘信，就像农夫锄掉杂草，我哪里会不去完成这样清理耕地的任务呢？上天赞美祖宗，我怎么不去占卜，又为什么不去尊重占卜之道呢？我要发扬祖宗功业，致力于安民定国，更何况现在的占卜也是吉兆呢！所以我要带领你们东征，不敢有任何闪失，卜兆陈列情况便是这样的。

王莽派遣大夫桓谭等人到各地颁布公告，表达要返政于孺子刘婴的意向。桓谭返回后，王莽封桓谭为明告里附城。

众将率军向东到达陈留郡淄县，和翟义展开会战，击败翟义，砍下了刘璜的首级。王莽听到报告后大喜，再次下诏书说：

太皇太后遭遇家庭不幸，孝成皇帝、孝哀皇帝、孝平皇帝都没有继嗣，现在继嗣又得以接续，恩情没有比这更深，信义没有比这更坚定的了。孝平皇帝短命早崩，幼嗣孺子刘婴继位，诏令我居位摄政。我承接明诏，供奉社稷大任，担任国家重任，接受抚养之托，受到天下厚望，每天战战兢兢，不敢安息。我想到太皇太后思虑经艺散失，王道没落，汉室著述的功业还没有系统成就，所以就广征儒生贤士，大规模制定典章制度，充实内容以供使用，立功成就大器，为天下人谋利。王道灿烂，基业成就，这些都是千载废弃和百世遗漏的，到了现在终于修成，大道美德几乎相当于唐、虞，功业比肩于商、周。现在翟义和刘信等人谋反大逆，发布谣言惑众，实际是想篡夺帝位，杀害我和孺子刘婴，其罪超过管叔和蔡叔，其恶行甚于禽兽。刘信的父亲是原东平王刘云，不孝敬不恭谨，亲手毒杀自己的父亲思王，被称为巨鼠，刘云最终犯了大逆不道罪被诛杀。翟义的父亲是原丞相翟方进，他为人阴险毒辣，他哥哥翟宣善于阿谀奉承，外巧内嫉，所杀害的汝南老乡达数十人。这两家作恶多端，迷乱天下，臭味相投，现在天命应当消除，这是上天使其灭亡。翟义开始发兵时，上书劝说刘宇、刘信等人和东平王国相辅等人一起谋反，把他们拘捕并戴上手铐脚镣，想以此来威慑群众，先相互之间加上谋反不道的恶名，转而互相逮捕戴上械具，这正是他们要被击败灭绝的明证。现已逮捕并处死了刘信的两个儿子谷乡侯刘章和德广侯刘鲔、翟义的母亲练、哥哥翟宣、亲戚共计二十四个人，他们都在长安都市中四通八达的街道上陈尸示众。在他们被杀时，观看的人非常多，天气清明，可以说是合乎天意啊。天命派遣大将军恭敬行使上天惩罚，讨伐国家的仇人，功效非常明显，我非常欣慰。《司马法》中不是说过吗？'赏赐不该超过应有时间。’这是想要让大家早些看见行善的好处啊。现在先封车骑都尉孙贤等五十五人为诸侯，分封户邑的数目另外再发布。派遣使者手持黄金印、红绶带、红轮车，到军队中前去授职。”

王莽借机宣布大赦天下。在这时，装备精良的汉军在圉城攻打包围了翟义，最后攻破城池，翟义和刘信扔掉军队逃跑。翟义在固始边境被王莽的军队捉住杀掉，在都市中陈尸示众。但最终没有抓到刘信。

在此之前，三辅地区听说翟义起兵，从茂陵以西直到汧水的二十三县盗贼一起爆发，赵明和霍鸿等人自称为将军，攻打烧毁官府寺庙，杀掉右辅都尉及斄县县令，劫持攻掠官吏百姓，部众达到十多万，大火一直烧到未央宫的前殿。王莽昼夜抱着孺子刘婴在宗庙中祈祷。

王莽再封卫尉王级为虎贲将军，大鸿胪、望乡侯阎迁为折冲将军，和甄邯、王晏出兵向西攻击赵明等人。正月，虎牙将军王邑等人从关东还军，随后率军向西。强弩将军王骏没有军功被免职，扬武将军刘歆恢复原职。

王莽任命王邑的弟弟、侍中王奇为扬武将军，城门将军赵恢为强弩将军，中郎将李棽(音shēn，深)为厌难将军，再次率军西征。这年二月，赵明等人被消灭，其他各县全部平定，部队班师还朝。王莽在白虎殿中摆设酒宴，犒赏将帅，进行大肆封赏。

先前，益州蛮夷以及金城塞外的羌人叛乱，当时的州郡将其击破。王莽一一记录下来，按照功劳大小划分等级，封侯、伯、子、男爵位的共计三百九十五人，说是因为“大家都出于愤怒之情，东指西击，羌寇蛮盗，反虏逆贼，不敢停留，按时灭亡，天下皆服”，随后进行加封。王莽从此以后，自认为得到上天和百姓帮助，到了当年十二月，就篡位称帝了。

当初时，翟义所收捕的宛县县令刘立听说翟义举兵，上书愿意率领手下军吏为国讨贼，其实是想公报私仇。王莽破格提拔刘立为陈留太守，封为明德侯。

开始，翟义的哥哥翟宣在长安居住，在翟义没有发兵前，家中多次发生怪异，夜间听到哭声，仔细倾听却弄不清在哪里发出的。翟宣在为满屋子的学生授课时，有条狗从外面闯入，直接扑咬了大庭中的数十只鹅，等到人们惊觉前去营救时，却发现全部被咬掉了脑袋。这条狗跑出门去，就再也找不到了。

翟宣对这事十分厌恶，对自己的后母说：“我的哥哥做事向来鲁莽不考虑后果，现在家中多次出现怪异现象，恐怕将来会有大祸来临。太夫人不如返回原籍，离开我家前去躲避灾害。”他的后母不肯离开，几个月后果然祸败。

王莽命人把翟义家的房屋全部毁坏，砌成了粪池。又命人挖掘翟义的父亲翟方进和先祖在汝南的坟墓，烧毁了他们的棺材，杀光了翟义三族的所有亲戚，包括同族后代，把他们都放进一个坑内，种上五毒草一起埋掉。

王莽又下诏书说：“听说古时候讨伐不敬的人，要杀死敌人中那些特别凶恶的人堆积起来表彰军功，封土为垒大量陈尸，因此有做成像高丘城楼来警戒那些邪恶之人。不久前叛敌刘信、翟义在东郡犯上作乱，而芒竹群盗赵明、霍鸿在西面造反，我派武将前去讨伐，把他们全部杀掉。刘信和翟义等人开始从濮阳发兵，又在无盐结成奸盟，最后在圉城被杀掉。赵明靠着槐里的环曲土堤，霍鸿靠着盩厔山的芒竹，但最后还是都被击打败，没有能够逃脱的。现在挑出叛敌乱臣中首领的尸首，聚集在大路一边，在濮阳、无盐、圉城、槐里、盩厔共五个地方，各自建起五丈见方，高六尺的土垒，封闭起来以大量陈尸，再加上树木的刺。树立标注的木头，有一丈六尺高。上面写着'反虏逆贼鲸鱿’，高丘所在地的长吏要经常在秋天来巡视，不要让其损坏破败，以此来警戒邪恶之人。”

当初时，汝南原有鸿隙大池塘，郡中人认为是丰饶之地。汉成帝时期，关东多次发生洪水，池塘中的水溢出为害。翟方进在担任丞相后，和御史大夫孔光一起派遣掾史巡视，认为放走鸿隙塘的水后，这里的土地十分肥美，也节省了修筑堤防的费用和水患，于是就上奏去掉了提坝。

等到翟氏被灭后，乡里人都归罪于翟方进，都说是因为翟方进请求索要坡下的良田不成而奏报去掉了堤坝。王莽时期这里经常枯旱，郡中人都抱怨翟方进，有童谣唱道：“坏坡谁？翟子威。饭我豆食羹芋魁。反乎覆，坡当复。谁云者？两黄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