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曾在网上提问，世间最美好的一个词是什么？ 有一个答案获得高赞——失而复得。 失去时有多绝望，再次拥有时就有多开心。 但很多时候，已经失去的东西，是很难再找回的，即使找回了，也往往早已面目全非，不复当年。 所以我们也常说，破镜难以重圆，即使勉强拼凑在一起，裂痕也会永远存在。 恰如一段感情，和好容易，如初太难。 果真如此吗？ 别急着回答，先听诗词君讲一个故事。
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是在唐代孟棨的《本事诗》中： 南朝后主陈叔宝之妹乐昌公主与驸马徐德言，本是一对神仙眷侣。 乐昌公主端庄秀美，温婉贤淑，驸马才华横溢，痴情专一。 夫妇二人恩爱甜蜜，如胶似漆，一度传为佳话。 公元589年，隋文帝杨坚为了统一南北，派晋王杨广举兵平陈，南陈覆亡。 一夕之间，高高在上的公主驸马，就变为流落天涯的亡命鸳鸯。 作为亡国皇族，乐昌公主将被押解到隋国都城长安，分别之际，她将自己梳妆台上的铜镜摔为两半，一半收在自己怀中，一半交给夫君。 二人含泪约定：以后每年的正月十五，在长安街市上沿街叫卖铜镜，直至找到对方的下落。 破镜重圆之际，便是夫妻重逢之期。 此去长安，山高水长，兵荒马乱，乐昌公主还不知将被发落到什么地方，而徐德言一个亡国罪臣，更是难以成行。 真的还会再见吗？ 谁也不知道。 但我相信与你旷日持久，于是才敢说一句来日方长。 夫妻二人就此分别，各自经历着各自的磨难，等待团圆之日。
乐昌公主一路上虽饱经风霜摧残，但依旧难掩其秀美姿容。 隋炀帝身边的右丞相杨素自小喜爱诗书，对于江南的旖旎风光心驰神往，所以对才情横溢，容貌秀美的乐昌公主一见倾心。 于是乐昌公主便怀着对丈夫无尽的思念，成为了杨素的小妾。 婚后杨素对乐昌公主敬之爱之，有求必应，但乐昌公主还是无法忘记自己昔日的爱人，终日郁郁寡欢。 每逢正月十五，她便委托自己贴身的老仆拿着半面铜镜沿街叫卖。 闹市之中，每年的元宵节，人们都能看见一个老婆婆叫卖着一面破烂的铜镜，有人好奇上去问价，她的开价居然高得离谱。 众人只当她痴傻疯癫，再不予理睬。 就这样，一年，两年...... 徐德言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觅不到半点踪迹。 乐昌公主的心也日渐绝望，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总是在想，莫非丈夫已经忘记二人当初的约定，亦或是早已不在人世？ 千百个答案在脑海中闪过，最终还是没有动摇她等待的决心。 她相信丈夫的真心，哪怕他真的死了，魂魄也会寻到长安来。
终于在分别后的第三年，徐德言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来到了长安。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乐昌公主。 那一年的元宵佳节，老仆急匆匆回府向乐昌公主回话：街上有一位书生，也拿着半块铜镜叫卖，声称此镜价值连城，只要拿来与之相契的另外半面，便分文不取，拱手相赠。 听闻如此，老仆连忙拿出自己手中的半面铜镜，果然完美拼凑在了一起，并向他叙述了种种原委。 书生听罢，似是有些失落，但依旧留下了自己在城中的住址，还当场写下一首七言小诗，交由老仆带回。 乐昌公主连忙展开纸笺，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丈夫的字迹： 镜与人俱去，镜归人未归。 无复姮娥影，空留明月辉。 当初我们约定好以残镜作为信物，等待相逢之期。 如今破镜已然重圆，可你却已经再嫁他人，独留我一人形单形只，忧思徘徊。 乐昌公主读罢，抱着铜镜失声痛哭。 哭的是苍天有眼，叫有情人再次相遇；哭的是物是人非，厮守无期。 那边的杨素在元宵宴上看不到乐昌公主的身影，便起身去寻，恰巧撞见这一幕，细细盘问之下，乐昌公主便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她跪在杨素脚下哀求，不敢奢望能够与丈夫双宿双飞，只愿能够再见他一面，便心满意足。 杨素虽然颇有些醋意，却也为他们之间的真情所打动，便答应了乐昌公主的请求，派人下帖相邀。
宴席之上，乐昌公主看着憔悴沧桑的丈夫，再看看自己满身金银珠宝，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心中尴尬愧疚，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也写下了一首诗： 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 笑啼俱不敢，方验作人难。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相逢的场面，却没有想到会像今日一般。 我就坐在你的对面，却什么也做不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才知道何为进退两难。 徐德言看后，垂首默默无言。 酒过三巡，乐昌公主忍痛开口，劝徐德言忘记自己，再觅良人，毕竟她已经是杨素的妾室，又怎么忍心看心爱之人为自己蹉跎一生？ 徐德言闻言，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既见卿面，心愿已足，今生誓不再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乐昌公主听了他这番誓言，早已涕泪俱下，悲不自胜。 杨素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对小夫妻悲悲戚戚的模样，实在不愿做那个棒打鸳鸯的大恶人，况且他心里清楚，乐昌公主的心从来不在他身上，便起了恻隐之心。 最后，他将乐昌公主重新还给徐德言，还好意请他们留在长安，并许诺为徐德言安排一个官职。 两人闻讯又惊又喜，双双离席叩拜，感谢杨素成全之恩。 但徐德言并不愿在异朝为官，只想以布衣之身带着妻子重返江南。 杨素也并不勉强，还设法护送两人安全归去。 乐昌公主与徐德言回到江南之后，在杨素的授意下，当地地方官归还了徐家的房产，使他们得以安居下来。 这对恩爱夫妻在江南小住了几年后，干脆买舟为家，过着云游四海的潇洒日子。 一直到李渊攻下长安，唐朝取代了隋朝，世事再一次变迁，这对相携走过一生的夫妻，双双病逝在唐太宗贞观十年。 而那面历尽沧桑的破铜镜，也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一同被埋入土中。 这也是成语“破镜重圆”的出处。
看完这个故事，我们再来回答那个问题，破镜真的难以重圆吗？ 如果在一段感情中，彼此都不够坚定，猜忌、背叛、恶言冷语，会一次次敲打在原本光洁的镜面上，使它产生裂痕。 就算勉强拼凑起来，醒目的裂痕也会时时刻刻提醒着照镜子的人，它曾经多么惨烈地破碎过。 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但对于真心相爱，诚心相守的两个人来说，那段裂缝，往往是外力所施加的，如同分隔牛郎与织女的银河。 可能是异地，可能是年龄差，可能是父母的反对...... 只要坚定不移地朝对方靠近，一毫一厘，年复一年，距离终会消失，那条抹不去的裂痕，就变成了爱情的见证。 村上春树曾在书中写道：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掌控一段感情的，从来不是命运，而是看双方是否有足够的决心与勇气。 从不曾动摇过的两颗心，终会穿过迷雾，再次相逢。 【版权声明】本文由诗词世界原创发布。作者：胡子雯。诗词世界出品、魏无忌主创图书《笑死了！刷了1400年的大唐诗人朋友圈》全网热销中，欢迎购买。转载本文详见本号菜单联系方式。文中图片来自版权网站，著作权归原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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