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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迟满足,后疫情时代的电影神话

 CFF_WTM 2022-05-20 发布于北京

2022年第7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官方海报致敬金·凯瑞主演电影《楚门的世界》。电影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海报官方阐释:这是一场对自由的追求的诗意庆祝,一场思考过去并展望未来的上升之旅。

某种程度上,《楚门的世界》映照了当下诸多境况。2016年至2019年,中国电影基金会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戛纳青年制片人计划”圆满举办了四期。

2022戛纳中国馆

疫情三巡,我们至今仍不时被无形的病毒困住手脚,拘于方寸天地之间。2022年,戛纳国际电影节正式以线下的形式回归,我们虽不能前往,但此次我们以回望和自省的方式录制了座谈,将戛纳工作坊的培育理念以另一种形态继续分享。座谈完整内容将以视频形式在戛纳国际电影节中国馆进行放映。

座谈完整视频(视频号可同步观看)

步履不停——中国青年电影制片人培育计划戛纳工作坊分享会 对谈精选

嘉宾主持:黄迅

对谈嘉宾:

王东辉(制片人《革命者》)

吴涛(制片人《父子雄兵

杨竞(制片人《柔情史

叶婷(制片人《爱情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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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纳之行回望一二

杨竞:我是2017年去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中国馆,有专门对我们这期制片人工作坊的项目做了一场推介。这场活动非常有效,每个人用中英文做了和资方的交流,虽然没有拿到海外基金直接的资助,但是我觉得,第一,让我们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第二,也增强了信心,感觉到海外这些电影人对中国故事还是有兴趣的。

对谈嘉宾 杨竞 制片人《柔情史》

王东辉: 2019年的时候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去戛纳国际电影节了,也不是第一次以制片人的身份,但是是第一次拿着自己的项目从非常前端的状态,跟着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一起到中国馆,跟来自世界各地的制片人、各个国家的电影基金人做一对一的沟通。可能我们做电影都持有一种非常快乐的心态,到了戛纳,海边、阳光,我跟着几位好朋友,在那边度过了非常好的一段时光。

对谈嘉宾 王东辉 制片人《革命者》

叶婷:我当时去戛纳的时候资历尚浅,没有太多制片作品的积累和经验。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中国馆的活动里,一方面是我们自己项目的推介,还有一部分是当时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请了很多不同国际电影节的负责人、选片人,大家在一起开了一个圆桌会议,这些对于我后续参与的一些片子的定位和国际输出都有很大益处。

对谈嘉宾 叶婷 制片人《爱情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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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纳之行过后

杨竞我是2017年5月17日去的戛纳,回来后6月份就开始筹备《柔情史》了,年底就拍完了,2018年2月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全景单元,并提名了最佳处女作。我和《柔情史》的导演杨明明一直有在合作,最新的项目目前还在剧本完成阶段。

王东辉:2019年去戛纳的前后,也就是2019年开始到今年,我一共制作了4部不同类型的影片,主旋律有《金刚川》和《革命者》;艺术类的青年导演的影片,有《街娃儿》和《再团圆》。

《街娃儿》去年去了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再团圆》今年年初在鹿特丹获得了“费比西奖”和“评委特别奖”,这些让我对于青年导演的作品如何能够通过电影节这样的平台,介绍给世界各地的影评人和电影观众有了更多的经验。

王东辉、吴涛

吴涛:我当年从戛纳回来后就跟当时任职的公司提了辞职。然后一直在做两件事情,一件是带到戛纳的项目,它是一个以橄榄球运动为载体的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现在的名字叫《冲·撞》。另外一件事是我跟苏亮导演做了《学爸》,由黄渤老师主演,计划今年7月份上映。疫情之后,实话实说我没有工作了。在写橄榄球的剧本这段时间,剧本一直在改。《学爸》因为疫情的因素一直延期,在疫情最剧烈的那段时间,应该是我人生当中最灰暗的几个月的时间。平时我自觉心理素质还挺好的、挺开朗的,那段时间我晚上经常睡不着觉,听很多音频的东西,冥想音乐、颂钵音乐、瑜珈音乐……因为焦虑而失眠,但我还是度过了那段时间。《学爸》杀青后,我又找到了新的工作单位,同时王东辉老师也在积极地帮我推进《冲·撞》。

对谈嘉宾 吴涛 制片人《父子雄兵》

叶婷:我是2019年去的戛纳,我那时候有一部新导演的艺术电影在推进,从戛纳回来之后,那个项目就进入前期筹备的工作状态了,但最后也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开机,特别遗憾。

我觉得从戛纳回来的半年、一年的时间,从自己整个职业状况和社会面临疫情的情况来说,都变得特别无法去规划计划,跟自己想象的也不太一样,反而进入了一个自我调节的周期,也是利用那段时间去学习吸收了很多不一样的知识。包括我们去戛纳的那一拨制片人,我们几个回来之后一直都有继续互相地讨论学习,分享自己的从业经验。我也是从大家的行业经验里面,吸取了很多养分,以一个更平常心的状态去看待自己从事的这个行业和职业。

去年稍微好些的时候,我迅速接洽了《爱情神话》这个项目,顺利地进入了筹备阶段,一天也没有耽误,在去年年底这个片子就上映了。

2022戛纳中国馆 电影《爱情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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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耕火种,青年制片意味着什么

黄迅(主持人):经常会有行外的朋友来问我,制片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觉得每个制片人可能偏重的工作侧重点是不一样的,每个制片人的长项也是不一样的。一些制片人可以说是精密的管理者,所有的预算和拍摄时期在他手里是不会出错的;另一些制片人,比如从杨竞老师合作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对创作者的眼光和他们的视角是非常保护、非常尊重的;也有另外一些制片人,他可能有很多商业运作上的直觉,在宣传发行方面是比较见长的。制片人这个工种虽然有同一个名称,其实工作内容是包罗万象的,我想请教几位制片人,在你们的制片工作当中比较习惯的工作模式是怎么样的?

嘉宾主持 黄迅

王东辉:我以前是经纪人,那时候合作过的导演是蛮多的,像张扬、宁浩、陈文、吴宇森、高群书、管虎,这些都是我当年合作过的导演。之后进入到制片人的身份后,合作比较多的就是高群书、管虎。跟不同阶段和不同类型的导演的合作,对我来讲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严守制片人的职责,你在和导演的分工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搭配,不管这个导演是成熟的,还是年轻的,还是第一部长片,还是已经非常著名的导演,其实你需要了解制片人的工作本质是什么。

黄迅、王东辉

我经常打一个很简单的比喻,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两个人,一个做总体规划,一个做细节的创作,其实你把所有的工作归根结底到这两个大的框框里面,就比较好理解和容易的去跟导演做沟通。不是说不可以事无巨细每个都去管理,而是在一定的宽容度里各自完成自己的那份工作,对我来讲,这可能是和不同阶段的导演的相同的处事原则和方式方法。当然也会因为每个人不同的个性,在做事情的处理方式上、细节上有不同的方式,但万变不离其宗。

杨竞:我觉得东辉老师说得特别好,制片人只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给自己定好工作边界,跟导演的合作就相对会比较容易。我比较特殊,我最初入这个行,是在影视最火热的时候,投资了我哥哥(杨超)的电影,我连着出品人、制片人一起做了。当然了,虽然艺术上成功了,但商业上不算很成功,所以不算是一个制片非常成功的作品。

《柔情史》是我在有了经验之后,对预算,包括人员搭配,在制片的环节我掌控得更多了一些。跟处女作导演合作,我主要是为他们提供好服务,像刚才东辉说的,可能得有点经纪人的那个味道,要做好“保姆式”的服务,有时候该宠要宠一点。可能他们的剧组经验不是那么丰富,得需要你越过制片人的边界去给他们提供一些,在情感包容上还要更多一些。

在我看来,因为我现在做的和之前做的都是艺术电影居多,即导演中心制,对我这样的制片来说,可能有一个好的审美、好的眼光能发现这样的作品,给大家做好服务,就OK了。但是后面等这样的导演成熟之后,还是得有更多类型的作品呈现给观众。

杨竞、叶婷

叶婷:我大部分合作的导演是青年导演,他们可能没有长片代表作,有的只有一部极低成本的长片代表作,包括我自己也是一个青年制片人。青年代表什么呢?代表你的从业资历和行业经验其实都是有限的,但是我们每一次做全新的项目,跟不同的创作者去合作,面临的都是从头开始、从零开始,从零到一的一个工作。

在这个过程中,怎么去定位自己的心态在我看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工作方法论。我定位我和青年创作者的工作方式方法,其实还是共同成长,我不会去定义制片人是要去服务导演,或者是谁要去管理谁的工作关系,大家更多是一种合伙人的关系,我们一起服务的对象应该是作品本身,这是我在开启所有工作最早之前会去定位和修正的一个东西。在跟导演合作过程中,我会跟他在这个点上去达成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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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制片人的边界感

黄迅(主持人):刚才我们也反复提到了,东辉老师又提到了制片人每个人要各司其职,边界感等。我知道吴涛老师您其实是跨工种的一个制片人,因为您自己是一个编剧,《永恒碗》现在叫《冲·撞》的这个项目,其实是您自己写了很长时间的剧本,能不能谈谈作为兼具编剧和制片人两个身份,这样的经历对您做制片人的一些影响呢?

吴涛:东辉、杨老师、叶婷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也在想,自己合作过的一些导演,确实是青年导演和新导演居多。我越发觉得我们判断他们的一个重要的依据就是能否自己创作剧本,那个原始的文本是否源自于他的大脑。

比如我很早参与过的项目,像大鹏的《煎饼侠》。虽然拍的可能手法上现在看还略显稚嫩,但是那是大鹏带着编剧自己写的东西,对于文本内容他心里是很有底的,限于预算,限于其他原因,可能在制作上没有那么的精良,但是无论从它的票房还是口碑,都挺不错的。我最近合作的新人导演苏亮,也是因为《学爸》的剧本是他自己完成的,他本身就是很好的一个编剧,虽然是他的第一部电影长片,又是大制作,像黄渤老师这样的演员,还有万茜老师,闫妮、张子贤,很多大演员都在,但是这个片子出来之后肯定不会走样,因为这个版型,是导演自己手摹心描的。

吴涛

回到刚才你提到的各位老师回答的边界的问题,比如说我曾经有一个项目,我本来是制片人,但是因为那个项目在前公司过不了会,编剧团队也都撤了,在这种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没有经过导演和另外一位合作制片人的允许,就自己上手改剧本了,我自己改了十几场,后来他们俩都觉得挺好,后来我就一场一场地改,最后一直改到剪辑台,一直改到送检,我等于最后从一个制片人又变成了一个制片人加编剧,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这不是我应该去做的工作,当然它可能催生了一个制片人往编剧去转行。

对我来讲这个边界感,可能每个导演每个项目都不太一样。如果我们只跟大导演合作,其实大导演一般来讲不太会听制片人的,在创作上也是不可能听的,那个边界感就非常清晰,甚至当大导演也会犯一些创作上的错误或问题时,你没有能力或有资格去解决。但是对于新导演来讲,我们有的时候包括杨竞老师也提到,我觉得那个边界感可能需要在互动过程中逐渐地去达成,不是说我们就有一个模板,这个模板红线外面你就不能去碰,我觉得也不一定,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也看你跟你的导演是什么样的合伙人的制度,你们怎么在前期经过磨合确定这样的制度。如果制片人是对创作非常敏感的,我知道好莱坞是有像《绝命毒师》(Breaking Bad)的制片人Vince Gilligan,他有专门的一个title,我们简单翻译过来叫“大制片人”,其实所有的内容都是他来主导。他本身也是个创作者,总体的《绝命毒师》剧本所有的内容都是由这个制片人来导向来把握的,这是对于内容有极其强悍把控力的一个制片人。如果你懂内容的话,在和青年导演合作过程中,可能能够帮他在某种程度上遇到问题的时候,做一些边界感之外的事情,尤其是大家都在刀耕火种做处女作的时候,有的事情也不是严丝合缝的。

5

疫情当下,练就更多耐心和专注力

黄迅(主持人):最后我想有请4位制片人对其他同行制片人,尤其是未来年轻的制片人,说一段寄语。

叶婷:我觉得不管是从现在全球的环境和当下生活的环境,包括疫情,包括我们行业格局的改变走势,还有每个个体的生活状态来说,其实大家更多的是感受到一种不确定性,每个人可能都希望从不确定无常的状态中去找寻一些确定性,这个过程需要更多的耐心和专注力,对于从事这一行来说,如果你决定了要做这个事情,可能你要怀抱一个“延迟满足”和“长期主义”的观念去做你当下的工作。

杨竞:结合当下,我觉得青年电影人要坚持,疫情总会过去。

王东辉:希望大家坚持住,因为现在大家看到,目前整个行业状况,其实比原来想象的寒冬还要寒冬,坚持住是很重要的,因为电影永远不会消失,电影永远是我们精神上的寄托。再有一个,这是我个人的经验,我们从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选拔出来,一起去了戛纳,在这之中我认识了几位特别好的行业内的朋友,可以经常能在一起分享一些自己的想法,分享一些自己的感受,有这样的朋友在一起分享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也鼓励年轻的电影工作者去寻找你们自己的精神伙伴们,能够敞开你们的心扉随时去沟通,这样的沟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能安抚和慰藉在目前的寒冬情况下的悲惨和悲凉的心态的,朋友很重要。

制片人吴涛在座谈结束前这样说道:“我有个提议,希望疫情过去之后,我们在座的几位制片人一起做一个项目,就叫'后疫情时代的爱情神话’,就算是一场战争,战争过后依然会有爱情,依然会有欢笑,依然会有感动的故事,等到那时我们再走出去,一定会发现更不一样、更精彩的故事,现在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也是我们的期盼,等光来。

“戛纳青年制片人计划”

黄迅,80后影视从业者。09年正式入行,在经纪公司、演员工作室、导演工作室、以及影视出品公司均有任职经历。2011年开始从事剧本开发策划工作,2019年作为制片人携《宇宙风》(原名《少年的魔角》)入选吴天明青年制片人培育计划,2021年转型独立编剧,原创微剧《N次重生的我》正在筹备中。

2019年度青年制片人计划

王东辉,北京七印象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合伙人,曾入选《银幕》(SCREEN)戛纳2014年特刊评选的“全球未来关注制片人”。参与多部影片的策划和剧本创作,包括《斗牛》《杀生》《风声》《西风烈》《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神探亨特张》《绣春刀》《我是证人》《伊阿索密码》,参与那佳佐导演处女作《街娃儿》,该影片入围2021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导演高临阳的处女作《再团圆》获得第51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评审团大奖以及费比西奖。新近制作上映的电影项目有《金刚川》《革命者》。

2019年度青年制片人计划

吴涛,爱奇艺心灵捕手电影工作室负责人,制片电影作品:《煎饼侠》《父子雄兵》《学爸》《留学反攻略》,编剧电影作品:《冲·撞》《留学反攻略》。

2019年度青年制片人计划

杨竞,2010年起从事影视投资管理,北京传灯文化投资有限公司创始人。制作项目《长江图》《柔情史》《乘客》等。代表荣誉:《长江图》第66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斩获最佳艺术贡献银熊奖,《柔情史》入围第6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全景单元并提名最佳处女作,荣获第42届香港国际电影节新秀竞赛单元-火鸟大奖及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

2017年度青年制片人计划

叶婷,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专业;多年媒体经验,曾任搜狐娱乐电影合作经理;2015年加入徐峥导演工作室(现真乐道文化)历任电影《港囧》《囧妈》宣传总监;后全面负责青年导演剧情类作品的开发与制作,并担任电影《超时空同居》《我心飞扬》执行制片人,电影《爱情神话》制片人。

2019年度青年制片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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