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邦
育邦的诗（2004-12）
·别 离
一些人正离我越来越远
他们的离别似乎是暂时的
父亲走在前面，昂首向着远方
而母亲不时地转过头来
看看我，她离我最近
藤椅的色彩是暗淡的
寂静地坐在陈旧的时光中
我把自己的身躯蜷缩在中央
似如置身大海
他们还是向前走
我伸起已经患有残疾的右臂
举得高高的
犹豫是跟着他们，还是独自留下
张望投下单薄的剪影
在这阴霾的初冬时节
我能决定的
似乎只是一如继往
把自己的远去
看作是他们的别离
2004年12月2日
·近神之路
——在丽江
老东巴指着《神路图》对我说：
你想再次转生为人
要付出千万磨难
要是这样，还不如
珍惜此生
鬼怪、神灵、祭祀从图中站起来
不停地对我说：
灵魂，灵魂
交出你的灵魂
给你所需的一切
我的脸在高原的阳光下闪烁
眼睛收敛了地球上的美与苍老
我的双颊被晒红
像成熟的红苹果
但其中藏匿着一丝凄凉
一种死亡的微笑在这里游荡
死神也从图中走出
而我仍不愿把自己的灵魂交付给他人
我要带着它
一路歌声，翻越白山黑水
神的道路
就在我踏出东巴研究所的门前
那里聚集了
成千上万的尘埃
和繁复无限的小道
2004年12月2日
·主题：男人的欲望
当看到你以暧昧的姿态行走在僵直的道路上时
我相信我对你的渴求
也是暧昧的
性的色彩本身就是乏味的
你是这个世界上不断出现又消失的符号
而我始终伫立在寒风中
看着阴影掠过我生活着的这片大地
你呀，以三十少妇的风情
以墨绿色的脸庞
给我带来忧郁的冲动
在繁衍目的之外
庄严的需求
像一束灯光，从头顶上照射过来
把阴影照成灰烬
·时光
那些可敬的岁月
被掩藏在褐色的瞳孔之下
而与此同时
轻浮的面孔更多表达着人世与物质的信息
谁还愿意沉思严肃的温馨呢
把脚裸露着，放在水泥阳台上
我能感觉到从遥远的大海边
正有一股咸涩的气息
在这雨夜里，乘着南下的列车
向我靠近
接着，我做了几件事：
关掉电视、电灯，拔掉电话……
一个虔诚的现代人所能做的莫过于此
这样的祭祀方式会被接受吗
静谧的黑暗曾是它乐于滞留的方式
但愿此时
我苍白的祈祷能发挥效用
让我现在就能起程
不管以怎样的步履
向着那片曾经走过而又未曾到达的森林
灯光以微暗的姿态蹲在远处
也许仅仅因为看到了它
我的行程才不可更改
在时光漫游的黑暗地带
不着行囊的夜行人
在踯躅前行
2004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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