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脚踏式的鸭子船漂浮在海面上，左扭扭，右扭扭，没法远航，也靠不了岸。 我和豹子爸悠闲地吹着风，极目远眺，一点儿不急——急也没办法呀：一条船上有两个船长，就是这种效果了。  你说东我偏偏要往西，哪怕原本我也想往东，可是和你唱反调显然更重要。 脚踏板一个要向前另一个就要朝后，方向盘只有一个，抢得快要掰断了。 我们俩坐在对面，亲眼目睹冲突升级全过程——先是摆事实讲道理的争论，后来演变成各逞声高的争吵，继而是臂力与腿部力量的单项较量，然后开始放弃抢夺，直接集中火力对轰…… 胳膊被打红了，抓出印子了，脚被踩了腿被踢了耳朵被捏了……嗷嗷叫了，假哭了，真哭了……  豹子爸问我：“你和Emma打到几岁？” “十岁还在打吧……” 啧啧，我妹比我小四岁半，亏我也下得去手！不过她也不示弱，还把一个小奶锅照着我的头丢过来呢！ 为啥打架呢？我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得出结论：为一切而打架，又什么也不为！ 在一张床上睡觉，为谁占的地方多一毫米打架——这是记忆里排名第一的导火索。 每次打架，她都特别想让爸爸妈妈知道，而我绝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 “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这话听得人耳朵长茧，但是打架的时候谁还记得！  奇妙的是记忆—— 爸爸曾经教导豹子：“你要向妈妈学：她从小就让着你小姨，从来不和小姨打架！” 而我的记忆里，也渐渐只剩下姐妹二人的亲密时光，忘记了那些当年发誓要记仇一辈子的事情。 幸好有日记。初中的日记本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呢：“我妹是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你和哥哥呢？”我问豹子爸。 “十四五岁还在打。” “姐姐呢？” “姐姐对我好。我欺负姐姐，嘿嘿……” 豹子爸也陷入了沉思。 聊个天儿的功夫鸭子船上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豹子的头发汗湿了，粘在脖子上；狮子腮边还挂着一颗泪珠——俩人齐心协力踩起鸭子船，小声密谋着：“我们这样，这样，去撞那只船，悄悄的，嘘……”  想起那次俩人刚刚吵过架乌眼鸡似的出了门，豹子在楼梯口发现一大滩水，立刻回头本能地大叫：“弟弟，这里很滑，小心！” 豹子爸笑着说：“你挺关心弟弟的嘛！”豹子这才想起吵架的事，马上硬邦邦回一句：“我才不关心他！” 又想起母女俩出门逛街，豹子在玩具店给弟弟挑选生日礼物（用她自己的零花钱，她对弟弟可真够慷慨），在蛋糕店和我打赌弟弟会喜欢哪一款蛋糕（她毫无悬念地赢了，因为她最了解弟弟的口味）。  也许，这就是生活的真面目——那就是：生活不只有一种面目。 今日香港新增确诊病例190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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