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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孔子与古《易经》关系问题 易律夫撰

 易律夫 2022-05-25 发布于湖南

             关于孔子与古《易经》关系问题

易律夫

孔子,字仲尼,今山东曲阜古鲁人,生活于东周即春秋时代(公元前551-公元前479),是中国本土宗教儒家的始祖开创人,也是中国自汉以来世袭王朝统治的世教。即使在今天世界现代文明下的中国,其主导的道德说教、愚民政治理论,对社会影响仍然很大。可以说,中国整个的文教政治系统思想,离不开孔儒思想形成的传统文化,是中国文化文明的总代表。这里,就孔子与古《易经》的关系谈几点看法,以就教于儒雅君子。虽然本人在以前的多篇博文中,也初步谈到了孔子的卜筮易理观,但由于孔子文化在中国社会历史的主导地位,不得不较深入地以探之。

 二

首先,孔子与古《易经》有无关系,有多大的关系,这并不是一个学术问题,而是思想政治社会问题,关系到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体系问题。不能否定,也不管有意或是无意,孔子是主张古《易经》为卜筮的,同时也主张“不占而已矣”。而如此推理下去,孔子自然是没有看过古《易经》的(也有由于思想立场问题而不愿意看),或者认真看了而不在乎,将之丢在一边。问题是,孔子为什么要把古《易经》作卜筮看,这是其政治思想立场决定的。孔子的思想政治立场,与汉司马迁等一样,不认同古禅让选举政治,属于世袭王朝政治派。这也是中国古代历史观点的分水岭。自中国有历史以来(还应该包括相关传说部分),尤其是夏王朝以来,“浦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小雅.北山》、《左传.昭公7年》),世袭专制帝制占上峰,古禅让制即选举推选(或已有一定民主程度的普选竞选性质)被逼入泠宫,儒家独尊,主导中国社会政治历史。要知道,自从盘古开天地,中国的历史主脉对古《易经》正确的看法寥寥无几。作为中国历史的开端,盘古(首出三国徐整《三五历纪》)仅是盘计着过去历史,是一种追忆,固然也能够成为一种历史开端法,但仅是简单的、基本的,没有能够完全体现古《易经》的科学文化原则。中国古代的历史长龙,除太一(又称泰壹氏,还属传说),伏羲氏八卦,尧帝“晷日”即“朞年三百六十又五日,以闰月定四时”(《尚书.尧典》),有易氏之易,女娲尚属不清楚外,其余均对古《易经》进行了误解,期望值过高地将古《易经》作为可以预测未来的“万宝箱”以愚民。如黄帝“推策”(《史记.五帝本纪》)即推测,夏社(祀土),商卜(尊动物),周筮(拜植物),秦(卜占),汉谶纬(形而上学预测)等。古《易经》的真正作用,正如以前本博文说到的,概括起来,有三种:即古文字起源、排列组合科学原理、正反合统一哲学辩证法。

那么,为什么会误解古《易经》真正思想原理,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由于历史资料阙失不足,我们仅能推测,当或有两种可能。一是其思维力不足,方法不正确。古《易经》阴阳爻变化,是一个科学方法表现现象:一阴一阳为两种,二阴二阳是四种,三阴三阳为八种,六阴六阳为六十四种,还有九阴九阳、百阴百阳、无穷数呢?显然到了极限概念。二是有意所为,有其不测目的。如果说是受到古代生产力条件影响,那么,伏羲氏八卦在黄帝前,为何能够把握,而黄帝却不能?尧帝能够把握,而以后的夏帝商帝周帝直至今天却不能?尤其是在汉末王莽新朝,还企图以卜筮《周易》代替古典经《易经》,也是至今不改。同时代的古希腊罗马,科学归纳等早过了黄金期,如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哲学,阿基米德原理等,而秦汉还在玩着形而上学比附谶纬。故古代中国一群统治者,对古《易经》的错误理解,是知错不改的,潜藏着不测思想。

那么,为什么要错误理解知错不改呢?我认为,也有两种。一是古《易经》“广大精深”(《易传.文言》)。精深尚可,广大就有问题了。所谓广大,即无处不有,无处不在。因此古《易经》作为中国最古老的典经,既有王官思想,也有民人思想,还因为其有解释宇宙起源哲学思想在内,当有亦官亦民、不官不民思想,也就是中性思想在内。那么,作为官王朝,当有取舍,就只有留下官概念官本位,其余自当去之。而孔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论语.泰伯》),根深蒂固,处处设限。即使孔子“仁义道德”等道德说教,从本质上是无可挑剔的,可以与今天共产党人所要求的“为人民服务”“公仆意识”比美,但是,在长期的封建世袭专制帝制影响下,不可避免虚伪自私,“仁义道德”概念没有能够真正实现。同时,自然界和科学规律是无情的。如果说,在较温和的古禅让选举政治下,官概念变化不多,到世袭帝制更换,问题就来了。一方面,新王朝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要标新立异;另一方面,为了巩固本王朝地位,要去掉前朝于己不利的东西,以防前朝卷土重来。由于朝代变化多,去旧立新,层次叠加,有的甚至还想江山万代、世代永传,作法免不了极端,这样,不可避免的逻辑悖论就产生了。这也是古《易经》科学原则在中国古代王朝历史的悲剧原因。

 三

孔子由于其儒家地位,当是不能研究古《易经》的,甚至由于孔子作为儒家之祖,由于儒本位思想体系的需要,即使孔子研究了古《易经》,也不作数。这就是中国历史以来,在孔子与古《易经》关系问题上,一直甚为微妙的原因。

那么,孔子究竟研究了古《易经》了吗?我看还是多少研究了的。孔子《论语.子路》云:“子曰:南人有言:'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这里的“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显然是取自古《易经》下经卦32《恒卦》九三爻辞的。只是仅选取了符合儒家强调恒心、尚德思想的一方面内容。而既然能够这么准确地选取古《易经》中表现的某一种思想甚至某一句话,没有通读过它,也是不可能的。而在《论语》的这条引语里,其“南人有言”,可能还吐露了古《易经》乃是源于中国南方某地的信息。

另外,孔子读古《易经》,在《论语.述而》也有表现。《论语.述而》云:“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这里,也说明孔子虽然没有学过古《易经》,但存在想学习古《易经》的思想表现,故发此遗憾。而“大过”,也当是取自古《易经》《大过》卦的。有人认为,此“大过”是实指,即大的过失,但翻遍整个孔子时期的章文,没有这么用“大过”来称述自己所犯错误行为的。还有人认为,此“易”应为“亦”,因为《鲁论语》是这么说的。唐陆德明基于其师孔子后裔孔颖达《易》为卜占思想,也说此“易”为“亦”,企图抹杀古《易经》对孔子的影响。唐陆德明《经典释文.论语音义》云:“《鲁》读'易’为'亦’,今从《古》。”《鲁论语》是怎么出现的,我们暂且不说,仅从文句上看,也是“此路不通”的。照《鲁论语》所述,《论语.述而》此句当为“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亦可以无大过矣。”按此句意,孔子到了五十岁,还要学习什么,难道孔子到了五十还没有学习?孔子“十五志于学”,这在《论语.为政》里已说得很明白的。孔子此时已是很博学的人了,只是遗憾自己没有在五十岁以前学习古《易经》,所以才有周游列国时的各种过失遭遇。另外,据今学者郭沂《孔子学《易》考论》(见凤凰网“国学”2018年8月15日博文,责编李晓梦),认为《鲁论语》“易”为“亦”,古有先例,如马王堆汉帛将“功”作“攻”,“爻”作“效”,唐写本《论语》郑玄注《论语.为政》将“问”作“敏”,《八脩》将“臣”作“辰”等,然而,不论是马王堆汉帛,还是唐写本《论语》,这些异字,或因抄写人杂沓错误,或因抄写人家讳国讳,今俱已进行了更正。故依《鲁论语》之说,是错误的。具体说来,《鲁论语》出于汉武帝尊五经儒术时期北鲁地,孔子此时身价大高,神圣无比,说这样的圣人曾学习了很可能产生在南地的古《易经》,岂不屈了北地大圣人?其实,鲁地要如此这般地说孔子没有学习古《易经》,也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按照孔子道德说教的王政思想体系,即使学习了古《易经》,也等于没有学习,后来儒者终要修正的。或者即使学习了古《易经》,也只不过是周游列国时,为了投学习者之所好,受学习者要求所迫,为了生活薪水而已。尤其是在陈国城父楚营里,其学习者多为楚国军士,均当已初具文化水平,且有相关政治倾向的。然而,依照孔子思想体系,是不能如此解释古《易经》的,也不好解释古《易经》的玄奥,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述而》),主张“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论语.乡党》),并以“不知”“问禘”之事拒询(《论语.八脩》)。这也许是孔子《论语》《春秋经》,没有能够充分反映其研究学习古《易经》表现的原因。

 四

不管怎么说,孔子还是可能学习了古《易经》的,只是深度不够。由于孔子整理了各种历史古籍,作为典经的古《易经》,孔子是不会不涉及的。虽然《论语》没有怎么充分反映出来,但后来的司马迁《史记》,汉班固《汉书》则是十分肯定此事的。同时,不管是《史记》《汉书》,孔子学习古《易经》的深度,不容忽视。另外,据战国《易传》、今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易传》佚文,或足以说明孔子学习了古《易经》,其深度也是无人能及的。以下例说之。

关于孔子学习古《易经》,所载甚多。

汉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云:“孔子晚而喜《易》…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这里,说孔子学习古《易经》,与《论语》说的是通同的。只是孔子学习古《易经》,时间在晚年,也就是在所谓的孔子“周游列国”之后。由于孔子早期对古《易经》的习惯思想影响,也由于古《易经》王室通行决策功能,一些人为秘技至今不知,故孔子没有客观条件学习古《易经》。东周王朝中后期,古《易经》内容公开,有些方法或留传民间。如战国《左传.庄公22年》所云“周史有以《周易》见陈侯者”,《周易》是带有周天子王朝特色进行王朝决策解释古《易经》的方术技巧书籍,为何此时流于诸侯国,原因不清,可能是周王朝行衰,吏官为酬利而已。

东汉班固《汉书.儒林传》云:“(孔子)盖晚而好《易》,读之,韦编三绝。”此与司马迁《史记》大同小异,只是加“盖”字,为不定语气词,不能肯定孔子学习了古《易经》的,当是遵《鲁论语》的。

战国儒家的《易传》,出现了近30“子曰”,今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易传》六篇佚文,出现了多个“孔子曰”“子曰”,而且表明“子曰”就是“孔子曰”的简称。同时,战国《易传》显然不全属儒家思想,其中阴阳家的思想甚为突出,当是应相应的人们而讲习的,由此又说明孔子学习古《易经》,或在周游列国时期。如孔子困绝于陈,但孔子“讲诵弦歌不断”(《史记.孔子世家》),发奋之状可见,如果孔子学习了古《易经》的话,可能当在此时。因为古《易经》有《困卦》《大过卦》的,孔子因此临时抱佛脚,也说不准。尤其是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易传》六篇佚文,其中全新而透彻的“龙”概念解释,显然是应重“龙”图腾的楚人而释言的。还有缪和、昭力、吴孟、吕昌、李平、张射等向孔子问《易》的人,均不见历史载纪,而从名字中的“力”“孟(猛)”“射”看,当属军士无疑,不过多为普通军士而已,与楚营实际相符。虽然《易传》佚文这么详细的古《易经》解释,讲习时期还当是比较长的,我们也不能完全肯定孔子曾到过楚国,时期多长,但从文中内容可以肯定,当是为楚人讲习的,也就是司马迁所说的楚昭王于陈地救孔子之时,地点在陈国城父楚军营里。孔子曾在陈国赞楚昭王不“卜祷”是“通大道”,而楚昭王也救孔子于困绝,还有欲封楚七百里地为孔子居的思想,后为令尹子劝阻(《史记.孔子世家》),当可见孔子在楚营里呆的时期不短。另外,周天子之《周易》于鲁庄王22年即公元前671年流入陈国侯陈陀之手,早孔子出生120余年,孔子是应该看到此解释古《易经》的周天子王朝秘技《周易》的。只是由于已作为卜筮《周易》,久密王室,孔子初未能知道这些秘技,并不完全理解古《易经》及其相关书著《周易》的,只是解嘲般地统而说之古《易经》为卜筮书,并主张“不占而已矣”(《论语.子路》)。不管是孔子《春秋经》,还是《论语》(孔子学生辑),都没有反映孔子学习古《易经》的过程。这点,很是奇怪。

但是,战国《易传》与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易传》佚文,关于孔子学习古《易经》的内容份量却很重,两种《易传》字数几乎等同于孔子的全部著作《春秋经》《论语》。同时,如果这些解释真是孔子所为的话,由于这些解释表现古《易经》的《易传》,其思想体系之完整严密(阴阳天人合一论),哲学见解之独特,我们甚至因此可以进一步猜测:孔子不仅讲习了古《易经》,而且时期很长,还实地到过楚国。孔子的哲学思想水平是很高的,高过同时代人,甚至战国诸子百家。而孔子的主要功绩,当在哲学思想表现上,而不是他的所谓道德说教、王政理论。而孔子为什么如此研究广大哲学,也许还由于孔子“其少也贱,故多能鄙事”(《论语.子罕》),其低层出身,使其始终不能进入贵族王室圈子,在王政社会实际里,颇受歧视,遭遇频频。孔子还拒绝鲁大宦阳货为官所求,后被迫为“小司”,作鲁相也只是鲁王室“绣花枕头”,不会给生杀大权的。至于孔子为相七天杀少正卯(属大夫)之事(《荀子.宥坐》),《论语》《春秋经》均不载,当是后人杜撰。所以,孔子也不会完全为王政卖命,大谈特谈王政的。即使谈论道德说教,多为个人修养而言。所以,孔子其研究哲学大论有系统专著,可以从战国《易传》、汉帛《易传》佚文看出;而王政理论则仅是几句散论,如《论语》;《春秋经》所载言王政,语言还甚为隐晦,莫辨真假。故孔子后来成为儒家道德说教之祖,当是其学生的愿望或后人的附说,或因此而篡改了孔子历史。当然,由于现在已没有当时的历史资料(也可以说删改得很彻底),这一说法目前还不能下结论,也仅是本文的猜测。

那么,如此重要的《易传》,为何没有在孔子编撰的书著《论语》《春秋经》充分体现呢?答案只有一个,即孔子没有在晚年专门讲习过古《易经》。故司马迁之说为误,所以班固也于此不能肯定,加了不定语气词“盖”字。而战国《易传》中出现的“子曰”,当是杂撺。另外,习称“子曰”为“孔子说”,也未必正确。因为“子曰”显然是“夫子曰”的简称,而“夫子”就是现在的“老师”“先生”,在春秋战国称讲学可以称“夫子”的人很多,如与孔子竞争办学后为孔子为鲁相时所杀的少正卯等,还有战国诸子百家俱有讲学实践,俱可以称“夫子”。故战国《易传》出现的“子曰”(仅《文言》《系辞》),当是“著名人士所说”或“权威人士所说”的意思。而当时的楚辞多有“辞曰”“乱曰”的结语引词,是一个引首,“子曰”亦不过如此。把“子曰”专门当作“孔子曰”,是汉武帝尊“五经”时期汉儒始作伊的。再一个,“诗云”也未必是专指古《诗经》三百篇的,在后来不少的文章小说里,起首结尾多有“诗云”“词云”,甚至“赋云”的。“诗云”专指古《诗经》,也是汉儒首标的。至于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易传》佚文,数处明确标识“孔子曰”,显然是对战国《易传》出现的“子曰”的误解。

  五

孔子为什么没有学习古《易经》,除了自嘲外:作为古《易经》周天子王朝现实翻版的《周易》,其秘技仅在宫廷王室、贵族圈子,而“其少也贱”加“问题文人”的孔子,显然不会操作,只有望尘莫及的。甚至我们可以想见,即使周王朝《周易》早于孔子120余年流入陈侯陈陀之手,在陈国贵族圈子里,时期不会不长。即使到了孔子手里,可能已是晚年,想学习也没有精力了。所以,孔子对自己未能学习古《易经》而抱憾(《论语.述而》)。另外,孔子从“南人”(《论语.子路》)那里学了几句古《易经》语句,如“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并简单地以“不占而已矣”了结,当是没有深入研究古《易经》的(可能也与其思想观念有关)。同时,文化政治相对发达的中国北地中原,王朝多在此角逐,对虽然文化产生早的“南蛮”,如古《易经》(尽管古《易经》也很可能产生在中国北地古有易氏),向来是抱瞧不起态度的,作为“正天下”为己任且饱学之士的孔子,自然也有“羞于学习”“南蛮”的思想。至于关于孔子学习古《易经》的传说书著甚盛,或是战国某些儒家门人因“群经之首”古《易经》的玄奥、闻名而一厢情愿,如《庄子》已称《易经》;或是楚地士人的一厢情愿,如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易传》佚文;或是汉儒尊经思想的相关政治需要,如汉末新朝王莽为排除汉室而尊周所进行的以卜筮《周易》代替古《易经》反科学文化原则的愚民历史悲剧。王莽之此举还致使古《易经》长期混淆于卜筮《周易》,有意或无意地丧失了古《易经》于人类文明的科学文化真义,教训是深刻的,至今尚值得我们反思躬省。

                      孔子圣像图览(辑于《百度》)

             (纪元201811月8日戊戍秋末旬日易律夫初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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