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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旬学人锺叔河:不能让文化留下空白,读书应无禁区

 贺兰山民图书馆 2022-05-25 发布于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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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叔河,编辑家、学者、散文家

1931年11月,生于湖南澧县,成长於平江和长沙。在反右派斗争时被开除公职送劳动教养,其后在街道上“自谋生活”12年。1970年被捕,以“恶毒攻击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罪名判刑10年。1979年被彻底平反後,开始其书籍编辑生涯,策划编辑出版了《走向世界丛书》《曾国藩全集》《古典名着普及文库》《周作人散文全集》等,多部深远地影响中国出版界的作品。2017年的东亚出版人会议上,获授“特殊贡献奖”。


他是曾国藩的异代知己;他被周作人引为同调;他还是钱钟书、杨绛夫妇的座上客;一生遭遇命运不公长达20多年,但是为着心中理想,不顾批判、反对,一度孤独前行。

他被称“中国现代出版史上的堂吉诃德”,不仅力排众议推出共100种、计1700万字的“走向世界丛书”,而且勇敢突破出版禁锢,是建国后第一位把周作人、曾国藩推介给读者的编者。他的名字,最终被镌刻在中国出版史上。

他就是锺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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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的锺叔河






从未想过以文字为业

1931年,锺叔河出生于湖南平江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锺昌言是最后一届考八股文的秀才,也是最早进入梁启超办的“时务学堂”的新式学生,后来在长沙一所学校当数学老师。

锺叔河出生时,父亲已经58岁了,所以,“代沟不是一般的大”。母亲是父亲的第三任妻子,没有什么文化,比父亲小20多岁,因为觉得委屈,心有不甘,便更加严格地管教子女读书。童年锺叔河非常调皮,不时闯祸,惹得别人常来家里告状,为此,没少挨母亲的骂。

在母亲“要读书不要贪玩”的唠叨声中,锺叔河钻进了父亲的书房,从图画书、故事书开始,一头扎进了文字的世界。对母亲的感情是复杂的,既畏惧又反感,但母亲教过的一首歌,他一生都印象深刻:“平江出人了不得,余蛮子带兵打外国。李次青,张岳龄;七篇文字锺昌勤……”

歌中提到的这些人,有的是湘军将领,有的学问一流,他知道,“母亲是希望我读书读好一点”。

锺叔河更愿意亲近的,是书呆子父亲。老来得子,父亲对他非常宠爱,经常得意地吹嘘一下,说他的很多同学,像蔡锷、范源濂、杨树达等,都非常有成就。末了,总不忘叮嘱一句:“你要比我有成就,要多读点书,不能像我一样毫无成就。”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哥哥姐姐进了中学,跟着学校转移,本该上小学的锺叔河和母亲一起回平江老家避难。同龄玩伴很少,看书成了他的生活,靠着自学,识了不少字,渐渐成为书痴。

日本军队时来骚扰,生活极不安定。幸好有书陪伴,那一时期,锺叔河读过曾国藩的《讨粤匪檄》,也有许多新鲜的白话散文,“最对胃口”的,是周作人的文章,“不做作,看得懂,话是平淡的,但有更深的意思,去解读这个更深的意思,就给了好奇心重的少年一个空间”。

小说也是他的最爱,晚上,他在昏黄的茶油灯下看《聊斋志异》,母亲在旁边做针线、纳鞋底,两个人的影子投影在墙壁上,一阵风吹进来,灯焰在动,影子也在动,再联系小说里的奇异故事,令他产生无限想像。

战争期间,学业断断续续,唯有书读得庞杂,初中前已经读完了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中国旧体小说。按捺不住写作的冲动,15岁的少年用文言写了一本读书笔记《蛛窗述闻》。自序中,他说:“予喜闻奇怪之事,而乐其荒诞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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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著《蛛窗述闻》

那时的他并未料到,他的人生也会走向荒诞不经。









阴差阳错踏入报社


抗战胜利后,锺叔河去长沙念高中,新的书报如雨后春笋纷纷涌现,他如饥似渴地读着,思想渐渐激进。高二时,他积极参与地下党的护校工作,与国民党的“三青团”分子发生冲突,不幸眉骨受伤,头破血流被送进医院。

父亲得知后,赶来医院看他,在床边坐下后,只用长沙话讲了一句“打成噶样子了”,就哭出了声。那是锺叔河记忆中,父亲唯一的一次流泪。

父亲不赞同他的行为,只希望他专心读书。锺叔河于是又扎进了书堆,不仅遍读西洋小说,对自然科学也产生了兴趣,一心想着高中毕业后去北大学考古、地理,或者将来当一名植物学家。

命运阴差阳错。1949年8月,不到18岁的锺叔河偶然报考了长沙的“新闻干部训练班”,出色的写作功底让他脱颖而出,随后被刚成立不久的《新湖南报》录用。从此,“高中肄业”成了他的最高学历

带着一封写在白纸上的介绍信,锺叔河去报社报到。到了传达室,他说:“找李朱社长。”人家问:“李社长还是朱社长?”再一看介绍信,“经武路二六一号李朱社长”。这才知道,原来“李朱”是二人。当时习惯姓氏连写,如“林罗”“刘邓”,但锺叔河初见这样的写法,一来便出了个小小的洋相。

身在报社,心却没有安定,并不想待太久。决心留下来,是因为当时的李社长。

到报社不久,锺叔河就被派去下乡采访,同行的是一位老同志。采访完,老同志写了一篇文章,锺叔河看完觉得不够好,于是自己也写了一篇,贴了6分钱邮票丢到邮筒里。

正逢李社长审报纸大样,看到老同志那篇通讯稿时,不太满意。旁边有人立刻说:“这里还有一篇。”李社长一看,马上决定:“就用这篇,赶快去排!”

采用的正是锺叔河寄回的那篇。后来,李社长还在文章旁边批了一段话:“选稿子要看文章而不是看人,老同志的文章未必好,新同志的文章未必不好。”

一个月后下乡回来,得知这背后的曲折时,锺叔河非常感动。刚刚踏入社会,这样的肯定无疑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打定主意要走文字这条路了。

锺叔河从此开始编辑、记者生涯。可是热情很快就被消磨掉了,报社每晚组织学习,既单调又枯燥,报纸也“越办越没有味”,来自社会的批评不绝于耳,提出的建议又不被采纳,再加上那时李社长已经调走,锺叔河只能念着曹操的“契阔谈宴,心念旧恩”,徒生怅惘。

愉快当然也是有的,那就是结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同龄人,其中,记者朱纯成了他的妻子,研究鲁迅的朱正则成为他一生的挚友。苦闷的时候,他就和朱正到古旧书店去翻旧书,从文史到生物学、大众天文学,涉猎颇广,无书不读。看似杂乱无章的阅读中,他获得了广泛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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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叔河妻子朱纯

读书多了,一个满腔爱国热忱的青年难免思考国家命运、社会现状,面对许多“不可思议”的现象,锺叔河没有选择沉默,哪怕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然而代价之大,是他绝没有想到的。1957年,《新湖南报》社办公室印制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列举了锺叔河的48条“罪行”,最后被领导总结为一句话,“你错就错在有思想”。

锺叔河被开除公职,妻子朱纯同时失业。那年,“早恋早婚”、26岁的他,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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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叔河夫妇(后排中)与家人








二十余载韬光养晦


文字生涯中断,锺叔河多了一个身份:现管分子。四个女儿没法养活,只好祖母带走一个,外婆带走一个,在南京的姨妈带走一个,最小的,只好送去孤儿院。夫妻两人,一个拉板车,一个糊纸盒,在温饱都没办法解决时,锺叔河仍然对朱纯说:“反正饭还是要吃的,书还是要读的。”

身体的劳累唯有阅读能缓解,借不到书,锺叔河就去废书报收购店里买低价书报。读到一本署名周遐寿翻译的《希腊的神与英雄》时,他看到里面那些神的译名与他以前读到的不同,就给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写了一封信,问为什么要换那些译名。

不久,出版社转给他一封信,是周作人写的,这才知道,周遐寿就是周作人

得到少年时的偶像的地址,锺叔河喜出望外。买不起像样的纸笔,他到附近小店买了最便宜的“材料纸”,恭恭敬敬地写道:

“二十余年来,我在这小城市中,不断搜求先生的各种著作,凡是能寻到的,无不用心地读,而且都爱不能释……”

信末,他请周作人写一条幅,并能“赐寄一册”文集,“那就足以使我欢喜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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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叔河致周作人信(部分),1963

信寄到北京新街口八道湾十一号周启明先生收。很快,周作人的回信到了,写了条幅,另寄给他一本新出版的《伊索寓言》。最落魄、最孤寂的岁月里,他与周作人,因文字而结下了温暖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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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致鍾叔河信,1963

尽管名列黑籍,但锺叔河始终对未来抱有信心。他和朱纯一直在积极面对苦难,拉板车养不活自己,他又去刻油印讲义,他还从旧书店买了本德国人写的《细木工作业》,学做了两个刨子,用刨子做教学模型。

总之,为了生存,干过很多工种,哪一种都像模像样,木匠手艺越来越好,画的机械图在“同业”中颇有名气。就连妻子朱纯,不仅学会了做木模,几年后也已经是一个5级木模工了。

患难见真情,单纯而乐观的朱纯,一直与锺叔河互慰互勉。1970年,锺叔河突然被带走,发配到农场劳改。朱纯也被判了两年,出来后,她靠着5级木工一个人抚养几个女儿,还替锺叔河送了母亲的终。

那期间,失去自由的锺叔河恰恰是读书最多的时候,《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商务印书馆的汉译名著,同情他的年轻工人也经常拿一些内部书籍给他看。广泛的阅读中,他越来越把兴趣集中于近代思想史方面。思想在汇聚,他时刻准备着。

在农场,最感慰藉的,莫过于和一同劳改的好友朱正见面。劳动之余,他们悄悄探讨国家的过去和未来,探讨中国与世界文明同步的问题,结论是:文明会继续,他们一定会有出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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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朱正,以研究鲁迅闻名








从“狭尺之窄”到“走向世界”


如锺叔河所料,1979年,他被提前释放,那一年,他48岁了。已近知天命之年,对个人荣辱已经淡然,他只想做点事,希望国家早日结束封闭,走向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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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3月,锺叔河平反出狱时在监房外留影,身后为农场「教育堂」。

在朱正推荐下,锺叔河进入湖南人民出版社做了一名编辑。“学识和思想被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爆发”,曾经读过的晚清时期中国人亲历西方的记载给了他启发,他建议出版一套“中国人看西方丛书”。

然而遭到的反应是冷淡的,大家都在质疑,“重印这些旧书有多大的意思呢?实在要印,也不要一下就印那么多种,先印个三四种看看反应……”

锺叔河申述了理由:“这些书拆开来一本一本地看,有些并不怎么精彩,史料既不多,思想也浅陋,但如果把这些晚清出国笔记尽可能完全地收罗到《丛书》中,就有它独特的价值了。”

在领导支持下,选题终于确定。锺叔河开始跑各地图书馆,淘旧书摊,四处搜集当时中国人走向世界的实录,标准只有一个:“不计较他们的文笔,也无所谓他们对西方的态度,但必须是亲见亲闻、亲身的感受。没有到外国去,坐在中国写的人不收。”

没有电脑,没有扫描仪,只能手抄,或者影印,工作的难度、强度可想而知。最难的,还是寻找底本。那时的图书馆,管理方式落后,唯一的线索就是索引卡,在卡片柜里翻得晕头转向却一无所获是常有的事。

搜集晚清外交官张德彝的八部《述奇》时,颇费周折。张德彝一生八次出国,每次都留下一部翔实的见闻录,有极高的社会文化价值,是丛书中不可或缺的一笔。当时已经知道的消息是,张德彝去世后,稿本由孙子交公,保存在北京图书馆,可是锺叔河和同事在北图寻找两周未果。

功夫不负有心人。正沮丧时,一位叫张玄浩的老同志听说后告知了下落,并自告奋勇带他们来到北京图书馆古籍部所在地柏林寺。大量珍贵稿本就在眼前,其中就有遍寻不着的张德彝的四部《述奇》,锺叔河如获至宝,疲惫一扫而光。

就这样,不到一年时间,先后收集了300多种晚清人物考察西方的记述,最终决定遴选出适合读者阅读的100种,纳入出版计划。

1980年冬天,清代人李圭的《环游地球新录》摆在了新华书店的书架上,《走向世界丛书》与读者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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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游地球新录》,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这之后,几乎每个月,都有一本问世。因为原文是文言文,为了方便读者阅读,锺叔河为每本书写了平均2万字的导言。当时出版社“不赞成编辑搭车发表文章”,锺叔河的导言只好署了多个名字:谷及世(古籍室)、何守中(锺叔河倒念)、金又可(姓名取半),可谓费尽心思。

丛书出版后,在文化界、出版界引起轰动。锺叔河被作家萧乾戏称为“出版湘军”的“长沙四骑士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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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幸运的是,钱钟书看到后,“感到惊喜,也忆起旧事”,他托人带话,提出约见锺叔河。后来,在信中,他为丛书指出四点“零星小节”的建议,还说,如果导言结集出版,他愿写序,“共襄大业”。

锺叔河非常感动,在他看来,“零星小节”其实是“重大失误”,钱钟书的帮助让他“避免了漏注和错注,守住了丛书质量的底线”。

后来,导读结集为《从东方到西方》,出版时,钱钟书欣然作序:

“差不多四十年前,我想用英语写一本有关晚清输入西洋文学的小史,曾涉猎叔河同志所讲的那一类书,当时它们已是冷门东西了。我的视野很小,只限于文学,远不如他眼光普照,瞻顾到欧、美以至日本文化的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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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序言手稿

再后来,杨绛在信中说:“钟书生平主动愿为作序者,唯先生一人耳。








蓝笔自娱,朱笔编文


《走向世界丛书》成为1980年代最有影响的一套湘版书,被称为“出版界的巨大业绩”。一炮打响后,锺叔河又提出出版曾国藩大全集。十几岁时,他就读过《曾国藩家书》,对曾国藩超凡的能力、道德观念和思想非常佩服。

但在当时,曾国藩是敏感人物,锺叔河据理力争:“研究中国传统社会的瓦解,一定要看曾国藩的著作,不能对任何人作出全盘肯定或否定的评价。”

事实证明,锺叔河是有远见的,《曾国藩全集》出版后,很多媒体发表评论,称这次出版是“爆炸了一个文化上的原子弹”,是大好事。

有思想,就绝不沉默,锺叔河还是当年那个敢说敢为的激进青年。

1984年,锺叔河调入岳麓书社任总编辑,这个成立不到两年的古籍出版社名不见经传,仅有十余个编辑。锺叔河大刀阔斧,两年内迅速推出几套丛书,深受市场欢迎。他为岳麓书社撰写的广告词是:“以最少的钱,买最好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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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印周作人著作」的广告

《光明日报》,1987年1月3日

岳麓书社走上正轨,埋在心底的念想又冒了出来——出版周作人的书。自少年始,锺叔河就有周作人情结,后来通信又增进了了解,周作人的作品,他很看重。可是阻力重重,“周作人当过汉奸”已是定论,某位领导告诫他:“你出周作人,要适可而止啊!”

“人归人,文归文。”锺叔河坚持己见,“我就是要突破这种禁锢,出版人有职责,不能让文化留下空白,读书应无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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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代,工作中的鍾叔河

1986年,在争议声中,锺叔河编辑出版了《知堂书话》,这是建国后第一本署名周作人的新书。锺叔河感慨地说:“我拖板车时,他给我回信,给我寄书,看得起我。我如今来编印他的书,也算是'士酬知己’吧。

《曾国藩全集》《周作人散文全集》成为中国出版界“开新风”的大手笔,唯一遗憾的,是《走向世界丛书》没有按计划完成。出到第35种、800万字时,因为人事原因,被迫搁浅。

随着锺叔河调动、退休,未完成的书稿和图像资料封存在箱子里,跟着他数度搬家,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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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代,工作中的鍾叔河

等待的日子,锺叔河“蓝笔自娱”,以写作为乐。为了辅助外孙女学习古文,他自编教科书,挑选百字以内的经典古文,配以精简、有趣的阐述,后来结集出版,名为《念楼学短》。

念楼,即廿楼,二十楼也”,是锺叔河新居的名字。

《念楼学短》出版后,被称为现代“百字版的古文观止”,90多岁的杨绛先生为其作序,大加赞赏,用四个“好”来形容:选题好,翻译的白话好,注释好,批语好。一不小心,锺叔河成了畅销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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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楼学短》,杨绛作序

随着锺叔河获第三届韬奋出版奖、《走向世界丛书》获“中国图书奖”,社会各界对丛书续编的呼声越来越高。其实锺叔河也一直很苦恼,近80岁时,他还在报纸上广发“英雄帖”,希望找一个能跟他工作三五年,“有能力、值得信任的年轻人”,然而很难。

直到2012年,岳麓书社终于正式启动了续编出版工程,他们配备了“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20人的编辑团队,81岁的锺叔河仍是主编之一。

工程浩大,原刻本、抄本、复印件都需要一一核校,进度缓慢。

夜以继日,历时4年,2016年底,“走向世界丛书(续编)”65种终于尘埃落定。锺叔河作了总序。至此,跨越37年,100种、1700万的丛书圆满完成。甫一出版,荣誉就接踵而至,出版人锺叔河屡被致敬,在2017年东亚出版人会议上,获“特殊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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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被称“沧海遗珠”,但锺叔河还是说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念楼”里,他安静地读书、写作,在长沙闷热的夏夜里,时常怀念“朴实谦和,宅心仁厚”的妻子。

朱纯早在2007年就已去世,这一生,除了编《走向世界丛书》,出版曾国藩、周作人,锺叔河说,他最大的成功,“就是找了一个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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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叔河夫妇

“一息尚存笔莫停”,88岁的锺叔河仍然笔耕不辍,初心不改。正如他在一次获奖感言中所说:“我们从未停止前进到更广阔世界的步伐,我们一直在路上。”

延伸阅读

《十三邀》第6季第9期:许知远对话锺叔河 难道能够不“走向”它而走出它吗?

编辑锺叔河——纸上的纪录片

彭小莲、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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