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中有言: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对于这话,我一直颇多质疑,想来饮酒读骚,名士只能徒具形骸,难以得其神也。 上个星期的周四中午,导师沙老师在给“一带一路”的博士们上课的时候,有幸去旁听,课上老师谈及吴带当风,谈及李白斗酒诗百篇,兴奋之情洋溢于言表,不自禁的说到喜喝酒,而且做学问往往在酒后微醺时分,自己做起来得心应手,这是沙老师的实践真言,让我不由得对《世说新语》里的言辞怀疑已减了三分,酒原来也有如此功效,微醺时分最能催生璀璨文化。 可细一思考,回顾历史,李白许多优秀诗作就是醉意朦脓时候写下的,杜甫《饮中八仙歌》有记载在案,其中不单有李太白,其他七仙也无不是酒后如有神助,至于张旭,更是以头濡墨,大书特书,留下了醉意大草书。而王右军兰亭曲水流觞,正在半醒半卧之际,听命作文,这次第才有了《兰亭集序》,书文俱佳。 在东坡《赤壁赋》中也写到:曹孟德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短歌行》),固一世之雄也!更有意思的是,明代的大画家徐青藤往往被灌醉后,涂写出的花卉草木乃至墨葡萄更具文人气。想到这些,我又不由得对《世说新语》里的言辞怀疑已减到了六分! 今天早晨,频频翻阅敦煌文书,(我所看的大多是写经本,因为其字迹俊逸)向称佛教胜地的敦煌文书里面,也有许多道教和儒家经典,我便看到了一份手抄何晏的《论语集解》,这份文书前段已经残毁,后半段抄写到第五卷就搁笔了。估计那会儿夜深了,这位抄写者复又有了些思绪,又在后面写了一首诗,其中两句“写书不饮酒,恒曰笔头干。”引人深思(大概意思是,搞文字工作如果不饮些酒,总觉得笔头干涩,写不出点啥),也正是读到这两句诗,我觉得导师所言其来有自,亦属真实不虚。 后来,有人翻阅起这份卷子,边看边在文书上写写画画,等看到了这首诗,这位古人也似乎有所动心,重新在空白处抄录一番(见上图),是从“写书不饮酒”开始抄的,真是惺惺相惜。可见今人与古人都有这感触——酒助文兴,下笔便不可收,如太白,亦有如我导师。 写到这里,不觉惭愧自己不善白酒,二三杯辄醉,平常喝的多是啤酒,度数再高些,莫过于黄酒了,那就买些黄酒吧,备于案头,文思苦涩处便痛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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