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砺石故事】狂狷大帅左宗棠(上)

 奥卡姆剃历史 2022-05-26 发布于北京

晚清史上有四大中兴之臣: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曾、李、张之行状早有盖棺论定,无论是承载赞誉还是骂名,都有一个较为清晰的历史定位,惟有左宗棠,实属异类,太平军乱世之中,以布衣入幕(左宗棠三次科考不中,只是一个举人身份,不中进士,是不能进入官场的,所以他是以幕客身份进入湖南巡抚张亮基的幕府),开启了波澜壮阔的人生大戏,因结束陕甘内战被讽“左屠夫”,尽管曾国藩也有“曾剃头”的恶名,但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代完人”,而左宗棠却背负“屠夫”骂名百年,甚至他抬棺出征收复新疆力保金瓯不缺的伟大功业,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忽略甚至颇有恶评。

前几年网上流出一张李嘉诚办公室的图片,一副对联引人瞩目: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寻平处住,向宽处行。这副对子其实就出自左宗棠,只是他原作是“就低处坐”,在流传过程中不知怎么就成了“寻平处住”,这意思细品品,差了很多。

左宗棠,字季高,号朴存,湖南湘阴人,生于清嘉庆十七年(1812年),卒于光绪十一年(1885年)。

脾性狂狷,以诚做事用情笃厚;人狠话多,身处官场内外皆方,这是本号收集、阅读有关左宗棠大量史料、传记之后对他的一个最直观的印象,有关他的历史评价是史学家的事儿,我们这篇分为上中下三部分的文章,只为您讲述在风雨飘摇的王朝中一代重臣如何左绌右支、勉力支撑的精彩故事。

左宗棠(1812-1885)

引子

1852年(咸丰二年)8月的一天夜晚,一百多年前的月亮,白晃晃地照耀着长沙城内外。

城内官兵巡街不断,城楼上一双双眼睛也是严阵以待。

城外却很安静,一座座营帐扎地而起,绵延开来,太平军西王萧朝贵带领林凤祥、李开芳等大将率兵已将长沙城团团围住。

营帐之间,偶有巡逻兵士走过。

远远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在营帐间时而疾进,时而伏地,躲过巡逻的兵士,到了长沙城城墙之下。

高胖之人向城楼垛口挥手,口中发出低沉的吟啸之音。

垛口上等待的兵士,探头下望,不一会儿,顺城墙滑下两根粗大的绳索,绳索一端牢牢系着藤筐。

矮瘦之人伸手抹了把颈里渗出的汗水,口里念叨着,老爷,咱月黑风高之夜出来多好,你偏偏挑这么个晴朗月圆,大白天似的,这一路上可吓死我了。

那高胖之人微笑,你懂什么,风黑风高,敌军把守更严,这月白如昼,他们也会放下戒心,我们正是趁虚而进。

藤筐转眼滑到了二人面前,他们摇摇晃晃各自爬进藤筐,绳索上提,至城墙半中,垛口上的兵士喊了一声,“抬头”,两人仰头上望,兵士凝神细看,“对了,就是他。”

绳索快速提到城楼,二人爬出藤筐,高胖之人双目有神,长吁一口气,又向城下观望,太平军营挤挤挨挨,直和天边的星辰相连……

此人正是左宗棠,时年40岁,应湖南巡抚张亮基三顾之邀,入长沙张亮基幕府。

左宗棠常以今世诸葛亮自居,号称“自亮”,这个夜晚,他走出隐居的白水洞,走向了长沙城,蜇居半世,他也没想到,从此他后半生的命运,就和风雨飘摇的大清王朝的命运,牢牢地绑在了一起,而他,也成了后世臧否不一的历史人物……

(布衣左宗棠)

一、布衣

1812 年11 月10日(嘉庆十七年十月初七日),日后被称为晚清第一帅的左宗棠呱呱坠地,出生在湖南湘阴县东乡左家塅村。

左宗棠出生前,其祖母夜梦牵牛星入院,梦醒,正兀自发愣,只听一声啼哭,左宗棠降世。

中国文化历来就有“附会”一说,大凡帝王将相,出生或起事时都有不凡的预兆,即以曾国藩来说,也有大蟒转世之说。左宗棠出生时附会的这个传说,我们大可不必当真。所谓牵牛星,即牛郎星,之所以附会牵牛星,重点应在“牛”上,《说文》中说,“物,万物也。牛为大物。天地之数,起于牵牛。故从牛,勿声。”牛为大物,降生为人,当然也就是大人物了,另外,牛郎星又名大将军,这也合了左宗棠日后指挥千军万马的身份。

左氏一门,可称是耕读世家,确确实实是耕与读并重,上溯七世,左家世世出秀才,也只出秀才,秀才并无功名,乡间谓之“穷秀才”,为了维持生计,也只能是边耕边读。左观澜也是如此,止步于秀才,便在家设馆教书,同时耕种几十亩土地。

左家家境日渐败落,左宗棠祖父祖母年事日高,不久相继去世,左观澜一狠心,只留妻女四人在家,携三个儿子宗棫、宗植、宗棠远赴长沙,开馆授课,一为生计,二为几个孩子的功名着想,毕竟长沙是个大城市。

左宗棠天资聪颖,从小随父亲读书,几年下来他已是灵根乍现,四五岁时便将《三字经》《千字文》背得滚瓜烂熟,其父左观澜更为惊喜,着力看管,八岁即教宗棠学制八股文,将一腔热望寄托在了这个儿子身上。哪知左宗棠才大狂妄,每有一作便四处夸耀,兄弟玩伴只要略表不屑,便会招来左宗棠声声喝斥。

大凡狂士,必有旁人难有之才,行常人难行之举,左宗棠即是如此。有一次左宗棠和父亲路遇一算命先生,说左宗棠上等骨相,然面相欠缺,两颊下垂,眼角微闭,日后发达,切忌独断专行,逞口舌之利。哪知小宗棠开口便道:“男儿大丈夫,当济世救国,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只要居心如此,哪怕我杀伐决断, 又何在意什么口舌之利呢?”一番话说得算命先生哭笑不得,左观澜也是既心喜也有几分担忧。

其间父子艰难度日不必多说,只说左宗棠,十四岁县试勇夺第一;十五岁府试本来也是第一,只因第二为一年长者,以尊长故,年长者列第一,左宗棠名列第二,在最后一关院试的时候,母亲病危,左宗棠极孝,未及答卷,掷笔弃考,宁肯不要到手的秀才。不久,左宗棠母亲去世,按制当守孝三年,不得参加科举考试,谁知三年未满,左宗棠父亲也遽然撒手,左宗棠在家服丧五年,期间未进考场。

此时左宗棠已小有名声,人人都知道左家出了一个天资聪慧,桀骜不驯的三儿子,假以时日,必定光耀左家门楣。

五年时光,左宗棠自不会白白放过,除了四书五经八股制艺,以他的天资,很快关注起了经世致用之学。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齐召南的《水道提纲》等等诸多经世致用的书籍,尽入左宗棠的法眼,大为惊叹,除八股文之外,世间还有如此具体而实际的学问,他从此大开眼界,并终生成为一个经世致用之学的身体力行者,这也是他后来区别于当时官场上众多官员的一个显著特点,那时的官员都由科考而来,钻研的是四书五经、八股制艺,对这些山川地理、水道湖泊之学嗤之以鼻。

1830年道光十年,左宗棠19岁,这一年江苏布政使贺长龄丁忧回长沙,他早听说左家出了个个性乖张,才华横溢的左宗棠,又听闻服丧在家的左宗棠正在钻研经世致用的学问,贺长龄是爱才之人,便将自己主编的《皇朝经世文编》赠予左宗棠,这部书包含地理、水利、军事、农业、西方各国等等方面的内容,左宗棠潜心阅读,留下许多批注,以致随处“丹黄殆遍”。当时的书籍很贵,左宗棠没有能力购买,他读书除了靠借,重要一点的还要抄,他去世之后,家中还留着好几十大本当年手抄的书籍。

贺长龄又将左宗棠介绍给自己的弟弟贺熙龄,贺熙龄曾任湖北学政(主管教育的副省长),他丁忧之后留在长沙,正在主持长沙城南书院,左宗棠因此进入学院读书,这一步又为左宗棠在学问、视野上打开了更大的天地。贺熙龄对左宗棠也是十分喜爱和器重,当他离开湖南重入仕途时,专门写了一首《舟中怀左季高诗》,对他寄予厚望。

日后左宗棠的长子出生,贺熙龄在临去世时,留下遗言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左家,由师生成为儿女亲家。要知道,那时左宗棠还是一介布衣,而贺熙龄早已是一省巡抚,况且两人又是师生,在此种情况下,贺熙龄在去世时依然念念不忘,甚至将女儿许配给左宗棠的儿子,这除了印证二人情谊之外,更说明左宗棠已是名望动人,成为一方贤达。

关于左宗棠诸多姻亲的故事,也是相当有趣,比如他的亲家就有陶澍、郭嵩焘等著名人物,后面我们会讲到。

左宗棠在城南书院读书时,当时的湖南巡抚吴荣光主办了湘水校经堂,就坐落于岳麓书院内,有人说岳麓书院相当于本科,湘水校经堂就是研究生院,左宗棠经考试又进入湘水校经堂学习。在湘水校经堂,左宗棠一年里得了七次第一,“岁七冠其曹”,由此获得了一份奖学金,这使得他得以继续学业。

左宗棠二十岁的时候,守制期满,可以参加乡试,但左宗棠因为上次母亲生病的缘故,未完成院试,也就没有获得秀才头衔,但等了整整五年,怎能再次错过机会,无奈之下,哥哥左宗植及众好友想办法凑足了一百两银子,为左宗棠买了一个秀才的资格,这样得以顺利参考。

此次乡试,左宗棠被录为第18名举人,哥哥左宗植则高登榜首,领了“解元”兄弟二人双双中举,自是一番感慨。只待下次参加会试、殿试,便可扶摇而上,一酬大志了。

然而谁也没能料到,以左宗棠的才华,此后三次会试,三次不中,命运多舛的左宗棠,胸中郁郁,第三次不中后已27岁的他之后终生再未入科场。

在这三次会试的几年中,发生了几件注定今后左宗棠命运的大事——

一是中举的同年八月,左宗棠入赘湘潭周家,娶妻周氏。周家是湘潭富商,人丁不旺,只育有两女,左宗棠娶长女周诒端,此女端庄淑静,而且博通史书,长于吟咏。二人结为夫妻后,情感笃厚,周诒端更是力撑左宗棠在三次不中之后多研经世之学,相信日后定有作为。有一次左宗棠与夫人说起一件往事:同是湖南人的曾国藩有一次和左宗棠等当地才俊相聚,共论国是,左宗棠恃才自傲,滔滔不绝,旁若无人,曾国藩临别之时对左宗棠口出一联:“季子自称高,仕不在朝,隐不在山,与人意见辄相左”,左宗棠姓左字季高,嵌了这三个字,又讽了他自视甚高却无建树,左宗棠哪是吃亏之人,略思片刻,回了一联:“藩城当卫国,进不能战,退不能守,问你经济何曾?”这一联同样嵌入了曾国藩的名字,更是讥笑了曾国藩虽有功名,但武不能卫国,文不能兴国。弄得曾国藩当时就红了脸。这正是左宗棠的性情,才华横溢,但好逞口舌之利,虽是曾国藩先有上联,左宗棠不得不对下联,但所对之词确实太过锋利,此后几十年,二人并称曾左,相互纠缠,最后终是交恶,让人可叹,后文我们自会说到。周诒端纳闷左宗棠为何此时提起这事,只听左宗棠叹了口气说道:“涤生(曾国藩号涤生)议我之言,其实也是恰如其分,我这样无用之人,栖居岳家,不能自食,还总是自以为是,连累着你也跟着我受苦。”左宗心所言正是心中隐痛,周诒端自是知道,赶忙说道:“季高,你只是一时时运不济,你经纶满腹,素有大志,万不可与那些寻章摘句之辈自比。我看你专研经世之学,比那些八股制艺更有用处,日后会大有作为。”并口占一诗,“清时贤俊无遗逸,此日溪山好退藏。树艺养蚕皆远略,从来王道重农桑。”左宗棠大为感动。夫妻二人鸾凤和谐,共育两女,周诒端体弱,后亲自安排左宗棠纳贴身丫环张茹为妾,二位夫人又相继生下几位子女,左氏一门终于又人丁兴旺起来,左宗棠后人也多是才干之人。

二是在左宗棠二次赴京会试时,结识同乡胡林翼,二人声气相投,成终生友好。后来胡林翼也成一方大员,在左宗棠屡次陷入危厄时出手相救。此次赴京,左宗棠呤成著名的《燕台杂感》八首,其一即为“西域环兵不计年,当时立国重开边。橐驼万里输官稻,沙碛千秋比石田。置省尚烦他日策,兴屯宁费度支钱。将军莫更纾愁眼,生计中原亦可怜。”可知此时的左宗棠已将国内形势烂熟于心,其志壮远,这也为他日后的主张、作为打下了基础。

三是结识陶澍。陶澍也是湖南人,是嘉庆、道光年间的名臣,官至两江总督,大名鼎鼎的林则徐、贺长龄、魏源等皆是他的属吏,他兴利除弊,政绩斐然。 “论道光末人才,当以陶文毅为第一”,这是后人对他的评价,此人可谓是湖南籍官员的大佬。陶澍和龚自珍、魏源、林则徐、贺长龄等人皆是经世治学的代表,主张严禁鸦片,加强军备,防御外敌入侵。

左宗棠二十六岁第二次会试落榜之后,应邀主持醴陵渌江书院,恰逢陶澍回家乡湖南安化扫墓,从醴陵路过,县令请了县内诸多秀才举人,包括左宗棠,为陶澍下榻的馆舍写对赋诗。陶澍到后,惟独对一幅楹联大加赞赏:

    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

    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

此联上联写陶澍荣耀之事,下联写故乡祈盼之情,正是左宗棠所撰。

陶澍政绩突出,道光帝曾连续十四次召见,并亲笔为他的书斋写下了“印心石屋”四字。左宗棠在这幅对联中,既把这个典故嵌入,又写出了家乡士子对这位名臣归来的欢迎和景仰。

陶澍早年家境贫寒,一直刻苦攻读,日后走上仕途。此时看到眼前这副对联,很是感动,县令告诉他是左宗棠所撰,二人见面,都是饱读诗书、博学多才之人,又都对经世致用之学颇有研究,越谈越投机,陶澍引以为知己,将左宗棠“目为奇才”,并留他在馆舍住了一宿,第二天又专门多停留一天,在左宗棠的陪同下周游醴陵。这“一日之雅”,使陶澍和左宗棠结为忘年之交。左宗棠三试不第之后,在离京回家途中,还专门绕道去金陵拜谒了陶澍,并向陶澍透露了自己不再科考,避居在家,专研时势、山川地理等经世之学的打算。陶澍对此表示赞同,并让他专心研学,终有一用之时。第二年,陶澍在任上去世,临终遗言将独子陶桄托付给左宗棠,陶桄时年七岁,一俟年至,即为左宗棠女婿,并代为掌管自己的家务。这样左宗棠与陶澍也成了亲家,并走进陶家,担负起了教育陶桄、支撑陶家的重任。这里面还有一层关系,左宗棠好友、日后也为一省大员的胡林翼,是陶澍的女婿。可以说,是陶澍把左宗棠带入了湖南一省的核心圈子。后来担任总督的贺长龄、林则徐曾经邀请左宗棠入幕,尽管他对这两人十分尊重,并且感情亲近,但因为身负对陶澍的重任而婉言谢绝。左宗棠一面教陶桄读书,一面饱览了陶澍家中丰富的藏书以及大量信函奏章,对许多地理舆图进行了悉心考证,修正了自己往年所绘的地图,又钻研了诸多荒政、水利、盐政、漕运方面的问题,对一些重大历史事件作了认真的思考,尤其对军事和洋务下了很大的功夫进行研究。这些都为他后来的军事、政治生涯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八年之后,陶桄成年,左宗棠离开安化,到长沙开馆授徒,已经是女婿的陶桄也来到长沙,继续在他身边学习。

四是置业柳庄。1843年,32岁的左宗棠买田70亩于湘阴东乡,因左宗棠喜爱柳树,命名为枊庄,又自号“湘上农人”。他在陶家教书一段时间后,就会回柳庄休息一段时间。经过试验,左宗棠认为此处宜种茶树、桑树,湘阴产茶,即是左宗棠首创,至今湘阴还是著名的产茶区。其间左宗棠还历经两年时间著就一部《朴存阁农书》,只可惜此书未能存世。数十年后,远征西北的左宗棠屯兵开田,恢复当地农耕,更是留下了“左公柳”的佳话。其后几年,天灾不断,不是涝就是旱,更有战乱,左宗棠接济乡亲,为难民开设粥厂,更可见左宗棠的一腔热情。

五是会见林则徐,留下“湘江夜话”美谈。1850年1月,时任云贵总督的林则徐回福建养病,途经长沙,邀左宗棠相见。左宗棠闻自从与贺氏兄弟相识,就经常听他们提及林则徐;为陶澍家执掌家务后,更是有机会浏览陶澍与林则徐之间的来往书信,左宗棠深深折服于林则徐的才识,加之胡林翼也是林则徐的手下,经常听胡林翼讲述少林则徐的事迹。左宗棠视林则为“天人”。左宗棠听说林则徐相邀,想到自己一个村野乡夫、私塾先生,不禁万分激动。

湖南官场之中听说驰名天下的林则徐来到长沙,纷纷持帖拜会。林则徐官船停在江边,竟不下船,对一众官员置之不理。左宗棠赶到时,立刻被请入船舱,林则徐身着便服,满脸笑容。二人见过面后,便开始了“湘江夜话”,一直谈到东方日白。为了纪念此事,2004年长沙市在二人会面的江边岸上复制了当时的雕像。那一夜,左宗棠至死未忘,从此将林则徐视为恩师,他的曾孙左景伊先生在《我的曾祖左宗棠》中谈到,左宗棠曾这样向家人回忆当时情景——“那天晚上,江面上的清风吹起一阵阵浪花,击打着柁楼,嗝吱嗝吱地响了一夜,它似是一曲美妙的伴奏,与谈话声相互响答。我们坐在船窗下,一直谈到东方发白,曙鼓频敲,才互相告别。”

(林左“湘江夜话”)

二人谈话内容,一是左宗棠向林则徐报告自己的近况,特别是自己研究经世之学的体会;二是林则徐向左宗棠介绍了自己在新疆的经历及对新疆治理的意见,这一点对日后左宗棠力主收复新疆起到了很大作用;三是两人对谈时局,交换看法。二人互为欣赏,一谈竟至天明,临别前,林则徐嘱咐左宗棠:“希望你对今日谈话内容多加斟酌,在学问上更进一步。另外,科场不利,你也不用挂怀,真正的人才国家总会用的。”说罢,林则徐拿来纸笔墨砚,为左宗棠临别赠了一副对联: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左宗棠五内俱热,依依不舍,惺惺相别。

只是二人谁都没想到,此一见竟成永别。林则徐回到福建后没有多久,太平天国运动爆发。1850年10月中旬林则徐出发前广西往平叛,行至中途,于11月22日病逝于路上。左宗棠此时正听说林则徐病逝,痛哭不已,本来他听说林则徐出山平判,便做好了打算,只等林则徐一声招呼,便随之出征,如今斯人已逝,左宗棠万念俱灰,便买山而隐,与与好友、在京中任翰林院庶吉士因丁忧回乡的郭嵩焘一起避居白水洞。

谁知太平军很快杀到湖南,包围长沙。左宗棠的命运再一次面临选择,而这一次,晚清的历史因左宗棠而更改!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