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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邂逅仓央嘉措

 新用户6525yWoI 2022-05-28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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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邂逅仓央嘉措

寇崇善

一、广宗寺

       在腾格里沙漠、额济纳和巴丹吉林沙漠绕行一圈后,我又回到了银川。

       因为西夏客栈任哥提供的一个信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改签车票,怀着朝觐的虔诚,去追寻仓央嘉措在阿拉善的足迹。

       对仓央嘉措的喜爱,不仅仅源于他的六世达赖之尊,更源于他洋溢着的至情至真活灵活现的人性。

       曾经三次进藏,我之所以没有在藏南仓央嘉措的出生地去追寻他的足迹,原因很简单,我要在他的圆寂之地回望他的来路。

      车出银川,沿着雄姿傲然的贺兰山麓北行,沿途大地寂静。这是一条通向历史纵深的长廊——西夏王朝、蒙古西征、丝绸之路、仓央嘉措和他的时代……阳光下,还可以清晰地看见残垣断壁的明代长城残破的屹立在贺兰山顶。

贺兰山北麓    图片摄影:寇崇善

       T字形的公路走到尽头,就是内蒙古的阿拉善左旗。一边通往腾格里沙漠,一边就是通往和仓央嘉措有关的广宗寺和昭化寺。

        车过巴彦浩特不久,一块巨型的广宗寺简介路牌出现在眼前。

        广宗寺又名南寺,始建于1757年,是仓央嘉措的嫡传大弟子阿旺多尔济遵照师父遗愿所建,原名叫做“阿大希迈德里庙”。乾隆皇帝赐名广宗寺后,清理藩院用蒙,汉,满,藏四种文字书写了“广宗寺”匾额。

贺兰山明代长城遗迹     图片摄影崇善

   这里,曾经供奉着仓央嘉措的法体达二百年之久。文革期间,寺院遭受了严重的破坏,仓央嘉措的法体被迫火化。他的弟子们冒着生命危险保留了仓央嘉措的骨灰舍利子。

        顺着山路,我们驶入山中。沿途山壁上满蒙藏文字的六字真言和藏传佛教岩画迎面扑来。路两边山坡上,白塔和经幡迎风猎猎。车在充满佛教文化的山道上庄严肃穆地蜿蜒盘旋而上,转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是一环山的开阔地,依山而上,是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白塔,一片汉蒙藏画风迥异的宏伟建筑,错落有致地布满整个山谷,在贺兰山的衬托中,庄严凝重。

       那是初秋。西北正午的天空高远澄湛,阳光耀眼。我独自一人在仰望南寺黄庙的金顶。殿外,一个红衣僧人立于殿阶。拾级而上,当红衣僧人的视线移向我时,我迎他而行,合十弯腰轻声言道:“师父,我从很远的南方过来,专程前来此地膜拜,可否带我作个讲解!”

       红衣僧人看着我,没有反应,大概是对汉语的不熟悉。我缓慢地重复了一次,这次他很快微微一笑,合十回我一礼,用极不流利的汉语说:“请随我来!”

       在南寺,这是我第一次与僧人交谈。他带我走进了油灯闪闪,酥油弥漫,经幡拂绕,佛音绕梁的昏暗大殿。大殿里,藏传佛教和汉传佛教的建筑风格在这里相互融合相得益彰。一条条长长的五彩经幡垂挂,四壁挂满佛经故事壁画和唐卡,中间是一些做法事的法器。殿堂正中靠墙,是一镶金银嵌珠宝的藏式尖顶镏金灵塔,塔高3米,塔前供奉着佛祖和仓央嘉措的画像。

为本文作者(左)讲解的广宗寺僧人    图片提供崇善

       当我眼睛从殿外的阳光中逐渐适应藏传佛教格鲁派的殿堂时,耳边响起了红衣僧人的声音:“ 这就是仓央嘉措的真身舍利子供奉塔。仓央嘉措圆寂于此寺,时年1746年5月8日,卒年64岁。”

广宗寺仓央嘉措舍利塔    图片提供:寇崇善

       距此39年前,也就是1707年,24岁的仓央嘉措被废黜后,解送京城。由于仓央嘉措作为达赖喇嘛的转世在西藏深得人心和拥戴,当时的西藏统治者和中央朝廷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样一个被废黜的转世活佛——既不敢冒险加害于他,也不能给他活佛的礼遇。最后押解人员从康熙皇帝的训斥中悟出了弦外之音:请求仓央嘉措在押解途中自遁而去。

       次年,美丽的青海湖畔留下了仓央嘉措谜一般的传说。而押解人员最后的呈报是——“行至西宁口外病故”。

        隐遁后的仓央嘉措化名阿旺曲扎嘉措,随马牛驼队到达印度,尼泊尔等地。10年后带着11名弟子返回西藏,游历了康藏,甘,青,蒙古等地,最后云游来到阿拉善左旗贺兰山下一个牧民家中结缘居住下来。并在阿拉善王爷的信任和当地信众的支持下,修建了阿拉善地区藏传佛教的第一个大寺——昭化寺。

        随后,仓央嘉措又在离昭化寺30公里的腾格里沙漠腹地修建了承庆寺 。

        1746年5月8日,仓央嘉措在承庆寺坐化。这里,真正才是仓央嘉措64岁的圆寂之地。

       仓央嘉措坐化后,其弟子阿旺多尔济将其法体移回昭化寺,并遵循仓央嘉措的遗愿,修建了南寺,后乾隆皇帝赐名“广宗寺”。

       广宗寺修建后,在昭化寺供奉了七年的仓央嘉措的法体再次被移奉在广宗寺的黄庙供奉。

       江湖上那个仓央嘉措于青海湖畔不知所终的传闻,我想这个用智慧制造的假闻,一定有他不可言喻的隐忍。

       仓央嘉措在阿拉善弘法生活三十年,人们并不知道他六世达赖的身份,只是被人们尊称为上师塔布大喇嘛。在他圆寂8年后,其大弟子阿旺多尔济撰写了《仓央嘉措秘传》,当地人才如梦方醒,原来塔布大喇嘛就是仓央嘉措,就是六世达赖。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

       而对于红衣僧人的讲解,那一瞬间我对他的理解是——这是对信仰的虔诚守护!

       步出殿堂之际,红衣僧人从舍利子供奉塔上取下一枚金灿灿的小佛像结缘与我,又从经堂里拿出一本《仓央嘉措在南寺》的藏汉文字版书籍结缘与我。

      下山。正午的阳光下,我再一次回望蓝天下圣洁的吉祥八塔和披着万丈金光的一座座寺宇。那就是时间,抑或我们所说的岁月。

吉祥八塔    图片提供:寇崇善

二、昭化寺

       从广宗寺下来已过午时。驱车西行124公里,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破落的小村庄。蓝天下一座藏传佛教的小寺庙和一座金顶白塔遥遥相望,兀立于大漠风沙中。

供奉过仓央嘉措法体七年的昭化寺白塔      图片提供:寇崇善

        那一瞬间,我告诉自己,向往已久的圣地,我真的来了。

       昭化寺是仓央嘉措在阿拉善修建的另一座寺庙,有近300年历史,至今保存完好,香火不断。

       1746年仓央嘉措于承庆寺坐化后,次年法体移奉于昭化寺白塔里供奉。直至七年后再次移奉于广宗寺黄庙供奉。

       车直接停在金顶白塔之外。红砖围墙的一边是一排尖顶平房,绿檐红门外没有锁,从门缝隙间可以看见里门上有一道倒栓。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是遗忘很久的孤城,时间也在此静止。伫立门外,抚摸门环,屏息轻推,不动。用力,还是不动。一忍心,用力一推,一声古老的叹息,门,终于开了。

       一阵梵音,似从塔顶流泻下来,又似从塔底升腾而上,幽怨呜鸣,似念咒,似呓语。开天遁地,穿越时空。

        那一刻,我竟不敢踏入,生怕惊扰了在天籁回旋中的一位智者和他的一隅净地。

        不堪回首的,都叫传奇!

        良久。轻轻踏入红砖地面,立于白塔前,我诚惶诚恐地膜拜。

       在白塔下,我感觉某种不可视的灵性依然活着,它超越世俗烟尘,隐伏于苍茫深处。我确信听到了仿佛飘自天宇的声音,那是随着佛光突然而至的旋律,那种萦回就在我的耳畔。我对自己说,我找到了接近智者的路径,在无限寂寥的精神世界,我想象和仓央嘉措在自然里坐下来,一起谈谈生死情爱。

       我知道,恩福到了。尽管当夜我乘车离去,我的内心却充盈而感动。

       昭化寺是迷人的,这个圣地,在仓央嘉措建立后即树立起了信仰之旗,朝觐之源。

       寺门有些简陋,同样是里锁,同样需要用力一推。

        空无一人。

        同样的藏传佛教格鲁派风格。我静静环视一圈,终于见到一位着俗装的长者。

        他告诉我,他叫阿旺老迪,是这里的住持。

       阿旺老迪汉语说得很好,听说我从很远的南方特意而来,很热情的摸出腰间的一串钥匙,逐一打开寺门给我讲解。

       他告诉我,他是阿拉善人,已经七十岁了。十五岁入寺,毕业于该寺,文革期间曾还俗,十年后再次入寺直至今日。现在是阿拉善盟佛教协会常委。

       由于昭化寺地处偏僻,一直不收门票。但每年昭化寺举行的各种法会,成了各族信众顶礼膜拜的无尚福地。

昭化寺仓央嘉措舍利塔      图片提供:寇崇善

        离开的时候,阿旺老迪热情地邀请我有机会一定要来参加每年五月举行的“纪念尊师仓央嘉措忌辰夏季祈愿法会”。并承诺如我有兴趣可帮我安排免费住宿在寺里住上一周,因为昭化寺每周只有一班汽车往返于巴彦浩特。

       上车前,我再次于白塔前止步仰观,看塔前香绕,绕不尽前世轮回;听渺渺梵音,唱不完来世约定。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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