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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渺镜 || 女婿 一零三 受惊

 寸池 2022-05-28 发布于甘肃

女婿 一零三 受惊

夕阳西下,断肠人踏雪而归,城南医院对面的音响店里传来祥林嫂忧愁悲伤的秦腔唱段:“……天地大哪里有我的去向?尘世上哪里是我的家乡……”想当初,盼儿穿着奶奶的大襟衣,在家乡的大戏台上唱这出戏时,自己是多么欢快地嗑着五香瓜子在人群中穿梭,对祥林嫂的悲伤无动于衷。此时此刻,郝彩凤以她深沉美妙的嗓音把祥林嫂的孤苦无助恰到好处地宣泄出来,整条街道变成冷清月光下的层层密林,所不同的是,祥林嫂还有心地良善的贺老六相伴,自己郁郁寡欢走在这街道上,分外孤单。

在医院门前,秀秀搓了搓手,捂了捂冰冷的脸蛋,把自己从深度悲伤中唤回来,挤出一丝笑意,哈着白气走到一楼时,看见前面一个瘦小的女人死人一样耷拉在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背上,长长的波浪卷发从男人的肩膀披散下来。男人脚步急促慌乱扶着楼梯往上爬,秀秀跟在后面,一到三楼,那男人喘着气带着哭腔吼叫起来:“大夫——快——快救命!”值班大夫和护士快速跑到病人跟前,整个楼层看护病人的家属闻声走出来,“门诊大夫说——”男人换了一口气,“说是宫外孕!”“快运病床,”大夫掐着病人的人中命令道。病床很快运来,女人被推进手术室,男人顺着墙溜下来瘫软在地上,急促的喘息传递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什么病?”等男人的喘息稍微平缓了一点,一位胖老奶奶急切地问。

“宫外孕!”男人大张着嘴巴说。

“宫外孕是啥病呢?”其他人纷纷议论。

“就是把孩子怀到输卵管上,输卵管破了,血流到肚子里。”一位戴眼镜的女人说,“一年前,我做过这个手术。只要抢救及时……”

“已经耽搁三天了!”男人揪着头发说,“该死的黑诊所,当阑尾炎治……”

眼镜女人张大嘴巴,一脸惊恐相,不再说话了。

男人站起来将众人抛到身后,三两步奔到手术室门,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里望,浅蓝色窗帘布将他的女人隔在里面,他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就焦躁地在门前踱来踱去。

秀秀挤过人群来到拐角处的病房时,妈妈正抱着哭喊的婴儿在病床边转,另一个被婴儿的奶奶抱在躺着的毛乐乐身边喂奶。

“秀儿,你一下午去哪儿啦?”妈妈问秀秀。

“碰见了个小学同学,在她的理发管里烤火呢。妈。”秀秀撒谎。

“看,你的脸都冻红了,还烤火?”妈妈心疼地责备秀秀,“妈担心了一下午!”

“月份大了!不敢胡乱跑了啊!”毛乐乐的婆婆看着孙子吮吸着乳房,善意警告秀秀。

秀秀站在暖气片前面,脱下围巾手套放在窗台上,心里想着刚送进病房的女人。

“看吧,秀儿,”妈妈把婴儿抱到秀秀跟前,“眼睛睁开了。这个女的眉心有颗痣,要不然我根本分不清楚呢。”

秀秀俯下身子一看,果真有一颗痣。

“死人了!”毛乐乐的女婿提着热水壶冲进来,惊呼道。

秀秀冲出病房,转过拐角挤进人群,只见那个瘦小女人脸色惨白,眼睛紧闭,长长的卷发散乱地铺在病床上,她的女婿跪在病床边,双手握着女人的手,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的,悲痛而压抑的呕啊——

“太迟了!”大夫沮丧地说,“送到手术室时,脉博停止跳动,血压为零,呼吸停止了。 我们尽力了……”

护士掰男人的手,男人死死抓着不松,咽喉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终于,火山暴发,雷电炸开一样,男人困兽般“哇——”叫出一声,震得楼梯瑟瑟发抖。

当天一整夜,楼道里全是男人绝望的吼叫声,睡梦里全是女人惨白的面容,秀秀有几次窒息得喘不过气来,被爬在病床边的妈妈推醒。

第二天清早,秀秀收拾包裹,无论如何不想在这儿等下去了,一想到要睡在死了人的手术台上,秀秀脊背凉嗖嗖吹来一股冷。

已经是腊月二十四,弟弟的婚期一天天逼近,住院费和两个人的伙食费白白花去了两百多。妈妈想,自己生秀秀时也是难产,村里的接生婆照样帮她平安分娩。便将希望寄托在接生婆身上,同意回家。

办了出院手续,坐了中午的班车,天黑前母女返回了家院。

(待续)(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2017.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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