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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里群聊的孤独女人(三) 5 转眼菜花的大儿子三十岁了，“求媒人的礼物能拉一火车皮，”就是给他找不到一个媳妇。因为操心着大儿子的婚事，把小儿子丢在一边顾不上管，谁料他在兰州被服场打工时，自己谈了一个，抢在哥哥前结婚了。头胎给菜花生了个孙子，七个月大，小儿两口子便外出打工去了，这个孙子菜花一直带着。 大儿子终于找了个媳妇，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后，另建院落另盘炕，分家出去了。菜花两口子和小儿子一家过。生活似乎向好的方向发展起来了，菜花丈夫信心百倍，从山东运来一批牛，因为气候不适应，回来就死了七头。丈夫一病不起，忙完六月到县城一检查，胃癌晚期。兰州化疗两次花去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到秋天，他撒手而去。 这年三十日，大儿子请她和小儿子一家吃饭，正如小曲所唱“眼泪淹过心着来”，菜花压着难掩的伤悲过去。等大儿媳的饭菜端上来，她没动筷子跑出家门，一路哭泣跑到丈夫坟上，放悲声大哭了一场。   Autumn 2020/08/07 6 菜花爸爸不到花甲之年就去世了，弟弟丢下两个孩子，也是英年早逝。菜花如今也是肝硬化腹水，腰椎间盘突出，有时候爬不起来，但不得不挣扎着给孙子做饭。 丈夫化疗欠的债务还没有还清，家里吃低保。菜花办了特殊门诊，取的药报销百分之七十，她还一年跑几次民政局，能要几千钱块抓药。当前病情有所好转。 丈夫刚过世时，菜花一蹶不起。是妯娌建议她唱小曲遣心慌。有了智能手机，她玩起了快手唱起了K歌，注意力一转移，情绪也渐渐好起来了。 最近她发来快手号，我关注浏览了一圈，看见她美颜了戴着凤冠吼秦腔，虽然现在上眼皮严重下垂，但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坯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伤痕累累重病缠身的女人。 “四个孩子上海一年福建一年，总算把欠的钱还得差不多了。今年小儿子又给我生了个小孙女，他们两个在家干活看孩子。后事这么好，只要能爬起来，再苦再难也要活着，活一天就把孙子拉扯一天。只能向前冲，再艰难也要冲……”这是菜花倒尽了苦水以后，发出的最后呐喊。 菜花照样在群里打情骂俏，唱小曲吼秦腔。快手里戴着凤冠唱“南屏公主用目观，我面前跪倒包爱卿。”唱“一把韭菜一把葱，美梦醒来一场空。”偶尔还和小帅哥同框唱唱流行歌。但让她落泪永远唱不够的，还是梅朵的《人生在世不容易》。 午夜时分，她照样出来和新疆打工的老乡打情骂俏。但我现在理解了她的孤独寂寞和绝望，高兴一天是一天吧，打狗棍一样浑身伤痕但坚强撑着的女人。 2020.6.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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