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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弱者来说,愤怒是他们唯一的勇气来源

 山阴张侯 2022-05-29 发布于河南


自古典时代结束以后,一个地区或民族的希腊化程度越高,这个民族的文明程度就越高。

譬如美国,虽然自1776年宣布独立以来只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但美国继承了希伯来文明的契约精神和希腊文明的理性精神(当然,很大程度上是通过欧陆移民来继承的),所以美国是真正的古典时代的继承者。

某种程度上,希腊世界,在远离欧亚大陆的北美大地上复活了
 
今天,美国zheng治和社会生活的很多方面,都体现出古代希腊世界的影子。希腊人的思想很活泼、自由,不受宗教的束缚(在这一点上,虽然同样崇奉宗教,但美国和印度以及伊朗乃至欧洲截然不同);只因为他们的想象力很高,他们富于创造精神。
 
美国人接受少许的外来影响(例如犹太人和欧洲重商主义的影响),但美国人把外来的东西变成他们自己的东西,变成一种新的东西。如同柏拉图所言:“我们把一切从外国借来的东西变得更美丽。”
 
美国人吸收过后,再行创造,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既富又强的国家。
 
比如,对体育的崇尚。全世界很少有哪个民族像美国人这样,全民崇尚体育。在美国,即使第二天要上战场打仗,也不影响前一天晚上收看洛杉矶道奇队和纽约洋基队的棒球比赛。

美国人好动不好静,即使在政zhi生活里,美国人也是以一种“运动”的方式来展开的。美国众议院开会时,常常显得乱糟糟的,众议院议长讲话时,下面有翘着二郎腿的,有扭脖子的,有窃窃私语的。在这里,不强调什么庄严肃穆,也不刻意强调什么纪律。
 
当然,更加不需要“为领导的重要讲话而热烈鼓掌”。
 
再比如,对多元化的认同。即使再不喜欢美国的人也承认,美国社会在多元化方面做得非常好。凡是在其他制度和文化下不容易被认可或理解的行为,在美国都可以得到包容。
 
像乔布斯这样的人,他生活在任何国家,都会被认为是怪胎而不是什么天才。
 
乔布斯生活邋遢、不爱洗澡,而且脾气暴躁,对待朋友和员工都十分粗暴。如果在中国,这样的人毫无疑问会被贴上“低情商”“性格怪癖”的标签。别说创业了,就是正常生活都会被人排斥。


我要指出的是,即使那些戴着有色眼镜的评论家也必须承认,美国真正把希腊的自由和理性精神践行到了极致。

从人类哲学的发展来看,经验和理性常常是冲突的。一个民族过于强调经验,往往就不理性。
 
典型的就是古代中国。中国是一个非常重视经验的国家,对于朝廷官员和士大夫而言,儒家的教条就是不可更改的绝对正确的经验,以至于他们做任何事之前,先要看看这个事在此前有没有“先例”,如果有就可以做,如果没有,就绝对不能做。政zhi正确的判断标准就是——是否符合“先例”或先帝、太祖的遗训。在他们看来,历史无需发展,只需遵守,这堪称是古代中国版的“历史终结论”,一切历史都将终结,只有经验永存不谢。只要符合先例,再错的事也不算错,毕竟你爸爸你爷爷都做过这事儿,你总不能说他们也做错了吧。为了从制度上巩固这一点,古代中国把“大逆不道”列为所有罪名中最严重的罪名,所谓“大逆不道”,就是把你爷爷或老爹的做法推翻,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以至于连雍正这样的铁血残酷之人,在推翻康熙的“仁政”时,也要不断为自己解释、辩白,只因不愿意背负上不孝、有违祖训的骂名。直到今天,中国很多农村地区骂人时,还往往说“你能类连你爹都不认识啦”“老子就代你爹教训教训你”云云)。
 
我所感到奇怪者,乃是中国人常常用文学来定义历史——譬如说,“历史就是过去存在的人和发生的事”。
 
这是对历史的“文学性定义”,是对历史概念的描述,而不是“物自体”本身,更加不是历史的实质。
 
所谓历史,其本质是时空这种后天观念在人的先验认知方式中,所形成的精神理念
 
历史,是一种“绝对精神”。
 
国内学者理解不了黑格尔“绝对精神”,就是因为缺乏对历史本质的思考。如果说世界是事情的总和,而非事物的总和,那么历史就是“绝对精神”在当下时空的投射
 
在地球上,不是每一个存在物都有历史。对于一只猫、一只猴子来说,历史是不存在的,今天,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街头的流浪猫,和一千多年前生活在中国北宋宫廷里的猫,没有任何存在形式上的差别。

东亚地区的希腊化程度太低,而俄罗斯,虽然自罗曼诺夫以来自称是罗马帝国的继承者,但由于被蒙古人统治了两百多年,它的文化已经沾染了太多蛮族的基因,整个民族文化基本都被鞑靼化了。
 
实际上,18、19世纪的俄罗斯文化曾一度无比辉煌。许多来自于俄罗斯文学的深刻烙印,深深植入了20世纪很多中国文化精英的脑海。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就脱胎于果戈理的《狂人日记》;让人悚然震颤的《药》,其如梦颠倒的写作手法,印着安德莱夫的影子;《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叶甫根尼·奥涅金》《战争与和平》《复活》等史诗级的经典著作,更是给整整几代中国作家带来了深刻的影响。
 
但进入20世纪后,俄罗斯很快“脱虚向实”,过于追求实用性的理论,拥抱了战术思维而抛弃了战略思维,任何实用价值的理论,都无法驱散俄罗斯人对荣耀的追逐以及对恐惧的厌恶。
 
(苏联时期,俄罗斯把国家荣耀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迫不及待地想证明自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荣耀的,这种追逐荣耀的心理恰恰暴露了俄罗斯的自卑和失落)。
 
于是,俄罗斯再也无法重现文化的辉煌,它的一切都要推倒重来:赫鲁晓夫把斯大林推倒重来,戈尔巴乔夫把苏联推倒重来,普京把叶利钦推倒重来。不难想象,数十年后,也会有人把普京推倒重来。
 
这就像一个小孩子,总是对自己搭的积木不满意,不断推倒重来,每次都觉得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案,这不是什么ge命,充其量是源自幼儿对世界的未知,以及由于未知所产生的好奇和恐惧。
 
从这个意义来说,俄罗斯可以说尚处在人类文明的幼年期。容易躁动不安、渴望寻求安全边界,对身边的大人既依赖又反抗,稍微不顺心就容易愤怒和哭闹。
 
所有愤怒的背后都是恐惧,由于害怕局面失控或者情势威胁到脆弱的内心而恐惧
 
将自我安全感建立在对别人的控制之上。这样的人是最容易愤怒的。对这样的人来说,承认自己的胆怯或恐惧会让自己觉得别扭、羞愧,这让他更加愤怒,更加怒不可遏
 
一个生活在恐惧中的人,最希望的就是让更多人和他一样“生活在恐惧中”,当大家都感到恐惧时,恐惧自然就消除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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