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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秀才屡考不中,死后做高官,派人调换试卷帮儿子考秀才

 老大姐嗨 2022-05-30 发布于山东

话说在大明天启年间,宜川县有个秀才张伊理,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人品端正才貌双全。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比他差的都考上了举人,而他却考了十多年也没考上,家里还因为要供他读书赶考落下了不少饥荒。

他生有一子名叫张露,从小就特别聪明,经常拿父亲的书来读。可他却因为没有考上举人,觉得书读得再好也没有用,心灰意冷之下,痛恨起了科举,竟然不准儿子读书。

张露十三岁这年,张伊理得了一场大病,没多久就抛下妻子和年幼的儿子撒手而去。张露年纪轻轻就担负起了养家的重担,靠着砍柴、给人放牛打短工养活自己和母亲。

县里有个黄秀才,和张伊理是至交,也是屡试不第,后来在县里办了个私塾,教授附近的孩子们读书。

他见张露这孩子可怜,觉得至交好友一肚子的学问,他的儿子不应该就这么一辈子做个农夫,还是应该读书考功名,不能因为父亲时运不济,就把孩子的前程耽误了。

黄秀才来到张家对张露的母亲说,想把张璐收入门下读书,并且一切费用全免。

张母想起英年早逝的丈夫和辛苦奉养自己的儿子,眼泪止不住地流。

张母说:“难得你还惦记着我们母子,伊理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可是,他生前不准孩子读书,我怕他不会答应。”

黄秀才立刻说道:“嫂子这是说哪里话?天底下郁郁不得志的秀才不知道有多少,哪能因为这个就耽误孩子的前程?我看张露这孩子聪明好学,说不定将来能给我和张兄这些人争口气,张兄若是地下有知,也一定会答应的。”

张母也希望儿子将来能有个好出路,很快就答应了,对黄秀才千恩万谢。黄秀才把张露收入门下,还时不时接济他们母子。

张露确实聪明,一学就会,别人一年学的东西,他一个月就学会了,在众多同学中出类拔萃。

三年后,黄秀才觉得张露学有小成,让他到县里应童子试。

考试前几天,张露读书读累了,跑出来溜溜达达散散心,来到城门时,爬上城墙向远方眺望。

看到暖阳撒在古城之上,远处青山蜿蜒红霞满天,他忽然诗兴大发,对着远方大声念道:“夕阳片石明羊角,芳草孤洲暗虎头。”

他刚念完,旁边走来一位头戴儒巾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的书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冲着他作了个揖,他也赶紧跟书生还礼。

书生朝城下看了看说道:“你不是宜川县的张露吗?在下名叫郑玉。刚才听到兄台念的两句诗,颇具韵味,即便是与李义山的《锦瑟》相比,也毫不逊色。”

张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这点才学,随便念两句而已,怎么能跟李商隐相提并论,连连说道:“不敢,不敢,谬赞了,谬赞了。”

他仔细看了看这位少年书生,好像从来没见过,便开口问道:“兄台怎么知道我叫张露,我好像不认识兄台。”

郑玉笑着说道:“张公子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张公子,对公子的才学钦佩已久。”

张露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只能随声附和,郑玉站在旁边与他一起欣赏美景。

两人年龄相仿,很快攀谈起来。张露发现郑玉才学出众,丝毫不在自己之下,越聊越投机,情投意合相见恨晚。

两人一直聊到天黑,都觉得意犹未尽,张露邀请郑玉来到自己住宿的旅店,要了四两小酒两碟小菜,在房间里边喝边聊。

两人很快就聊到了考试的事,张露把写的文章拿给郑玉,请他点评一下。

郑玉看后说道:“张兄的文章立意高远,行云流水,确实是难得的佳作。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露立即请他指教,他接着说道:“张兄的文章立意太高,只怕不合当今的潮流。我们毕竟是来考试的,不是来抒情写意的,还是应该揣摩一下考官的喜好,这样才有可能一击即中。”

张露听后大笑道:“伯牙不以里耳改弦,王良不为获禽易辙,文章自当由心而发直抒胸臆,即便不中,文章也能流传万世,怎能屈从流俗奉承考官而自轻自贱?”

郑玉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个直性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劝也没用,只会闹得不欢而散,所以附和了几句,把话引向了别处。

郑玉和张露聊到凌晨才离开,一直到考试,张露也再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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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的第二天,郑玉忽然又出现了。张露赶紧把郑玉请进屋里,问他这几天去哪了,怎么考试时也没见过他。

郑玉只是笑了笑,从袖子里抽出一样东西递到了张露面前。张露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自己考试的卷子。

张露大吃一惊,立即问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够拿到自己的试卷?

郑玉没有回答他这些疑问,而是指着卷子说道:“这样的文章是中不了的,我已经用别的文章替换了,这次张兄一定榜上有名。”

听他这么一说,张露更疑惑了,拿了试卷又替换,这怎么可能呢?再说了,他凭什么替换掉自己的文章,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郑玉已经扔下卷子离开了,等他追出门去,已经看不到郑玉的身影了。

不久之后考试结果公布,张露果然中了秀才。难道郑玉说的是真的,真的用别人的文章替换了自己的,帮自己中了秀才?

张璐拿到郑玉替换的文章仔细阅读,发现文章写得低劣粗俗,难道就是这样的文章才入得了考官的眼吗?

不过他接着又想,不管是拿什么文章中的,总算是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家中老母和尽心栽培自己的黄秀才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尽管心里有些不愤,可在现实面前,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回到住宿的旅店,张露惊喜地发现,郑玉已经在等着他了。他立刻向郑玉表示感谢,接着又再三询问郑玉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替换试卷?

张玉对于自己的来历始终只字不提,只是感叹道:“我并非是那追名逐利之徒,更不愿意屈从这污秽的世道,只是觉得以张兄这样的才学,都不能有出头之日,那可真是苍天无眼了。张兄的父祖都是才德兼备的君子,他们的后代应当有个好的前程。”

张露听到这话,对郑玉的来历越来越好奇,可是人家不说,他也不好一直追问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郑玉和张露四处游山玩水,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几天后,郑玉离开,张露也回家向母亲和黄秀才报喜,不过没有向他们提起有关郑玉的事。

学生中了秀才,黄秀才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县里的士绅们早已得知此事,纷纷上门祝贺。

黄秀才帮着张露应酬前来道喜的各路人等,他家里穷,黄秀才就出钱置办了几桌酒席,宴请各位宾客和乡里。

过了有半个多月,张露正在向黄秀才讨教文章,忽然有人通报,说是来了位贵客,要求见张露。

到底是哪位贵客上门?张露赶紧出门迎接,发现门前站着十几个人,衣着华丽,都是仆人打扮。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张兄”,一个身穿墨绿罗衣,头插玉簪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的贵公子,从几个仆从中走了出来。

张露定睛一看,竟然是郑玉,立即欣喜若狂,问他是怎么到了这里。

郑玉说早就想来看看他,一直没空,此次到宜川拜见舅父,就顺道来看看他,并且拜见一下教出他这位才子的黄先生。

郑玉见到黄秀才,奉上礼物,请求拜在黄先生门下读书。

张露赶紧向黄秀才介绍,说郑玉是从云林来的公子,满腹经纶,才学更远在他之上。黄秀才听了张露的介绍,立刻收下了他。

郑玉又和张露拈香祷告,结为异姓兄弟,郑玉比张露大一岁,所以是大哥。

第二天,郑玉又来到张家拜见张母,送上银两和绸缎布匹做见面礼。

张露和母亲坚辞不受,郑玉说道:“我与张露结为兄弟,他的母亲自然就是我的母亲。弟弟家贫如此,我这做大哥的自然有义务照顾,区区几两碎银几件布匹,贤弟和母亲为何不肯接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露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从此以后,郑玉经常接济,张露和母亲的日常衣食用度都是郑玉供给,郑玉侍奉张母如同亲生母亲。

郑玉拜在黄秀才门下后,赠送了他大笔银两,黄秀才觉得无功不受禄,不愿接受。

郑玉说道:“这些银两一来是感谢黄先生对我弟张露的悉心教导,如果没有黄先生在危难之时慷慨相助,他现在还在山上放羊。二来嘛,请先生收下这些银两,用来扩大私塾,再买上几亩地,多收一些张露这样的贫困学子。”

像黄秀才这样不得志的秀才,对扶危济困教书育人这种造福乡里的事丝毫没有抵抗力,一听说要扩大私塾救助贫困学子,立马来了精神,欣然接受了银两,高高兴兴买房子买地去了。

过了几个月,郑玉对张露说,已经给他找了一门好亲事,纳彩、问名、纳吉这些都不需要他操心,日子已经选好了,到时候去迎娶就行。如果对方说舍不得母亲不愿意来,那就一个月以后再回来。

张露问他是谁家的女儿,他却不愿意说,只是说去了就知道了,张露再三询问,他还是不愿透露。

张露心里没底,把这事告诉了母亲和黄秀才。

黄秀才笑道:“郑玉人品端正,对你母子那么好,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肯定靠谱。至于不告诉你,可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或者是想帮你省一些花费,尽管去就是了。”

郑玉带着张露去见未来岳父岳母,走了大概有三十里,来到一座大庄园前。庄园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

两人下了马,郑玉让张露在外面等着,他先进去准备。没过一会儿,一个老管家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把张露请进门。

老管家把张露带到主人面前,只见正堂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翁,身材高大衣着华贵。张露猜想这位老人一定就是自己的岳父,赶紧上前跪拜。

老人请张露起身,把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拍手称赞道:“贤女婿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坐定之后,奴仆奉上茶点,老人和颜悦色说道:“我与你父亲是老相识了,早就定下了这门亲事,如今将我的小女儿夕芳许配给你为妻。只是我那老伴儿舐犊情深,舍不得让宝贝女儿离开身边,所以直到今天才为你二人完婚。”

张露赶忙站起身来行礼,说道:“承蒙岳父不弃,能娶到贵千金,是我几辈子修来得福分。只是家父因病早逝,我从来没有听他老人家说过曾定下这门亲事。况且小婿这次前来,是郑兄替我做的媒,可听了岳父这番话,小婿反而更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听完哈哈大笑,接着说道:“贤婿还不知道,老夫姓郑,那郑玉正是犬子,亲家公是他的启蒙恩师,受他教育多年。没想到老友竟英年早逝,思之令人心痛,老夫一直惦念这桩婚事,便让郑玉去找你。

说来也巧,贤婿在城楼上做的那两句诗,夕阳片石明羊角,芳草孤洲暗虎头,小儿因为这两句诗与你相识,其中的夕阳与芳草,又正好暗合了小女的名字'夕芳’两字,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张露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可没等他再开口,下人来通报,说是老夫人要出来见女婿。

说是老夫人,可是张露看她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衣着整洁,打扮非常华丽,身边有几名侍女跟随,与端庄稳重的老夫人形象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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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长幼次序入座之后,老夫人面对张露,开始说一些妇道人家疼爱女儿,不忍女儿离开之类的话。

这时,张露看到正堂一角的门帘后面站着一些女孩子,正在偷偷看着他,时不时传出莺声燕语。

在这种情形下,张露表现得有些坐立不安,和老夫人对话时显得语无伦次,尴尬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片刻之后,郑玉从后堂出来,只是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大笑着对张露说道:“以前你我是异姓兄弟,今后我可就是你的大舅哥了。”

郑玉的话让尴尬的场面缓解了不少,张露看到熟悉的人,心里安稳了许多。郑玉把张露领到客房,随后安排饮食。

吃饭的时候,有几个女子在外面扒着门偷看,时不时调笑几句。

她们互相称呼对方青姑、云阁夫人、素英姊、阿丽什么的,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放浪大笑,一点都不庄重,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张露听着她们浮浪调笑,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非常厌恶。

第二天,郑家就开始准备婚礼,仆人婢女们各自忙碌,庭院里挂起了大红帷帐,还请来了乐手,吹吹打打,喜气洋洋。

女婢们执烛捧香,簇拥着一身凤冠霞帔的夕芳走了出来,两人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上完成了婚礼,同入洞房。

张露挑开盖头,新娘子满头珠翠,眉目含羞,香帕掩着半张俏脸。轻轻抽出新娘子手中香帕,但见美人肤如凝脂、淡扫蛾眉、杏脸桃腮,朱唇皓齿、玉指如葱,好一个天香国色。

张露随即拥新娘入怀,如胶似漆,春风共度。

一个月之后,张露向岳父岳母告辞,说要回家准备,不久就来迎娶,岳父岳母当即答应。

可能是因为不久之后就会相见,夕芳对张露并没流露出多少不舍,倒是郑玉的父母看起来有点舍不得女婿。

张露到家之后,把一切向母亲详细讲述,儿子终身大事有了着落,母亲自然喜笑颜开。黄秀才得了信,也亲自登门问候。

说起与郑家定下婚约以及教授郑玉的事,黄秀才便问张母,张兄什么时候跟郑家定下了婚约,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张露觉得可能是父亲生前外出时与人定下的,只是后来家中日渐穷困,觉得两家悬殊太大配不上人家,所以就没再提这事。

母亲听后却满心疑惑,想了半天才说道:“你父亲在世时很少出门,朋友很少,也没有教过书,如果跟人定下亲事,即便不对外人说,怎么可能连我也不告诉?我看这件事,好像哪里不对。”

第二天,张露和黄秀才一起到郑玉家去,到了地方后,只看到一片白杨林,四周荒无人烟杂草丛生,周围十里之内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富丽堂皇的大庄园。

难道是碰见了妖魔鬼怪?不可能啊,黄先生和母亲都见过郑玉,亲朋好友中见过他的也不在少数,他送来的金银布匹也都不是假的,难道所有人都见鬼了?

张露与郑玉倾心相交情如兄弟,与夕芳新婚燕尔,软玉温香恩爱缠绵一个多月,如何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回来以后整日里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日渐消瘦。

某一天夜里,张露做了一个梦,梦见一队人马走了过来,几十个衙役模样的人手持各式仪仗,簇拥着一顶大轿子来到门外。

轿子抬到门前,轿帘掀开,一个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张露仔细一看,这人竟然是自己去世多年的父亲张伊理。

见到父亲后,张露赶紧跪下磕头,父亲对他说道:

“当年我郁郁而终,本应在地府转世投胎,今年承蒙玉帝垂怜,授予我宪司之职,掌管地府刑罚,因为一直公务繁忙,所以没有时间来看你。

因为今天凤皇山的苞元神君邀请我去赴宴赏花,特意绕道回来看看,并把关于郑家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你。

为父之前确实与郑家定下了姻亲,郑家因为突遭不测,搬到阳曲避难去了。新媳妇夕芳贤良淑德,你们终究要合并,我都已经做好了安排,你就不要再为这事烦恼了。

你的恩师黄皓先生对你有再生之德,恩重如山,为父我铭记在心,郑玉之前送给他的金银财帛,都出自我的俸禄,是我让他带去感谢你的老师。他的大恩大德,为父我无以为报,就算一个身在地下的老朋友的一点心意吧。

来不及与你母亲见面了,你替我转告她吧,让她保重身体,我会在地下祝她长命百岁。”

张伊理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之后便与儿子告别,顷刻间消失无踪。

第二天,张露就把这个梦告诉了母亲和黄秀才,都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黄秀才听说郑玉送来金银都是老朋友特意送来的,感慨万千。

但是,父亲说的那个“合并”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只有死了才能相见,张露命不久矣?张露因此更加忧心忡忡。

有一天,张露到郊外散心,远远地看见一顶轿子过来,旁边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几十个随从,也都骑着马。

这一行人走得很快,等他们来到跟前,张露发现走在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竟然是郑玉。

郑玉跳下马来,一把抱住张露,失声痛哭。张露再次见到郑玉,又惊又喜,赶紧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家那么大的庄园,怎么一夜之间就不见了?

只听郑玉哭着说道:“你离开之后,当天晚上我家就遭到了仇家的袭击,偌大的家业顷刻间化为灰烬。

幸亏父亲与一位总兵是旧相识,发兵来救,一家老小才幸免于难,躲到外地避难。

家父深感失信于老友,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可又无法前来说明情况。前几日接到了令尊的书信,家父命我将妹妹送来。

妹妹已经送到你家了,你赶快回去看看吧。妹妹身受重伤,身体还需要调理,你要好好照顾她。你我兄弟也就此告别,以后只怕是阴阳两隔,再难有相见之期了。”

郑玉说完,痛哭不止。张露想留郑玉多住几天,可他说自己还有要紧的事,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这又是怎么回事,还能相信郑玉说的话吗?张露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主意,看到郑玉走远了,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家里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禁又想,刚才郑玉真的出现过吗,会不会又是自己的幻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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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卧室,发现卧室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各类家具摆了一屋子,有很多还是女子的梳妆器具,连床都被换了。

他赶紧把母亲叫来,母亲见到屋里的情形,也是大吃一惊,说从没见人进来过。

母子两个发现床上的帐幔被放了下来,掀开纱幔一看,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躺在绣榻之上,气息非常微弱。

张露一眼就认出床上的女子就是夕芳,与他拜过堂进过洞房恩爱缠绵一个月的妻子。

过了一会儿,夕芳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她环顾四周,一看到张露,眼泪夺眶而出。

过了半晌,夕芳才十分吃力地开口说道:“我的形体刚刚恢复,需要有人坐在旁边,多接受一些生气。”

张露来不及想其他的,赶忙把邻居家的妇女们都请到家里来与夕芳说话。

邻居们都夸夕芳是仙女下凡,夕芳也很会说话,虽然显得萎靡不振气血不足,话比较少,但偶尔一开口,总能出人意料,让听的人如沐春风。

邻居家这些妇女都很喜欢和夕芳说话,日夜轮流陪着她。

第七天,夕芳就能够起坐身来,半个月之后就能下地行走,一个月之后,她举手投足饮食起居都与常人没什么两样。

见夕芳完全恢复了,张露才开口问她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夕芳说,他的父亲姓郑,名洛,云林人,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家里的男女仆婢有几十人。后来当地发生瘟疫,全家人都染上了疫病,没过多久,一家老小全都染病身亡。

张露听到这里,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夕芳看到他惊恐的模样,噗嗤一笑,连忙说自己现在已经是人,真正的活人。

夕芳接着说,她去世那年只有十六岁,阴司阎王认为她阳寿未尽,应当再生为人。

那天晚上雷电交加,夕芳的墓开启,一群人把她抬进轿子里,旁边有人护送,她迷迷糊糊之间就到了这里。

之前与张露拜堂成亲入洞房,以及一个月的恩爱缠绵,她都记忆犹新。郑玉是她的亲哥哥,所谓的仇家,就是疫病。

夕芳贤良淑德性情温婉,尤其对婆婆极为孝顺,小两口情投意合、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夕芳非常想念逝去的父母兄弟,每到清明都与张露一起去给家人扫墓,每次都哭得伤心欲绝。

后来,张露考上了举人,到京城参加了一次会试,没有考中,回来之后就再没去考过,与恩师黄秀才一起,守着私塾教书育人,遇到贫困学子,积极帮助减免费用,还常常拿出钱来资助他们应试赴考。

张露夫妻俩生有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儿子才学出众,考中了进士,后来官至知府。

故事出自《耳食录》,是清代乐钧撰写的文言文短篇传奇小说集。

作者乐钧,字元淑,号莲裳,清代临川(江西)人,嘉庆六年(1801)举人。本书初编十二卷一百十二篇,二编八卷九十七篇,成书于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

整篇故事悬念迭生,从郑玉一出场帮助张露考中秀才开始,发生的一切都让人觉得置身迷雾之中,直到最后才明白,原来是张露死去的父亲张伊理受到玉帝赏识被授予高官,用自己的俸禄帮助家人、报答恩人,并公器私用给儿子找了一门好亲事。

张伊理才学出众却连个举人都没考中,一辈子穷困潦倒,甚至心灰意冷不允许儿子读书,最终郁郁而终,但在死后受玉帝赏识,在地府做了高官,算是给现实中那些郁郁不得志的秀才们的一丝慰藉。

黄先生同样屡试不中,可他却没有因此消沉,而是在家乡开办私塾,教书育人,热心救助贫困学子,抛却对科举制度的批判,黄先生这样的人更令人钦佩。

作者乐钧的这部《耳食录》成书于乾隆五十九年,而他中举却在嘉庆六年,从故事中可以看出,他对科举制度既有痛恨又有期待,期待与痛恨在他心里反复纠缠,让我们从故事中窥见了一个有志难伸的在痛苦中挣扎的读书人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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