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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占领阵地 10月21日22点，全连按预定方案向阵地秘密开进。 这是个不眠之夜，刺激之夜。 临战训练已使我们“脱胎换骨”，现义无反顾，要舍弃生命，换取荣耀。我仿佛看到生活的年轮在穿越生命的时光。 真的要上一线与越军刀枪相见了，自然有些紧张的情绪浮在心头，但更多的是兴奋和向往。 地图是74年航摄77年绘制出版，图地对照难，但通过明显的小溪、沟壑等参照物，车辆行驶的位置基本能够判定。 我的五四式手枪压满了8发子弹，紧挎腰间，每班一支冲锋枪也压满子弹，由副班长（瞄准手）掌握，随时能战。 车轮转动，心情激动，出征前的一些情景又浮现眼前。 ——10月4日，67军吴副军长来到马街镇，给临战训练的598团排以上干部讲话，介绍济南军区67军199师“595”、“596”、“597”团自5月份接替南京军区1军防务以来战斗情况，特别讲了刚刚结束的9月8日的出击作战，师警卫连原明副连长带领17人，出其不意，用17分钟全歼“211”高地上的越军，而我们无一伤亡（原明在后续战斗中被炸伤双眼），令人倍受鼓舞…… ——近几天团里不断开会，讲战术，提要求，严军纪。谈文虎团长（后为200师师长，在山东省军区司令员任上离休，少将。）两次带领团炮兵股人员，来我连听取汇报，指导工作。炮兵股参谋王印怀刚好是我长沙炮校一个中队的同学，相遇战场，分外亲切…… ——67军200师598团是根据战场态势紧急调配过来参战的，现编为战区“独立团“。“YDT“代表独立团，我的代号是“4119“，血型“O“。用红线缝在我衣服上的符合为“YDT—4119—O”，以便受伤或牺牲后及时辨认…… ——10月12日—15日，连长周菊明带着侦察班长和一、四班长，提前去阵地和“前观”熟悉了情况…… ——今晚17：00，连队吃“团圆饭”。菜很好，大盆上来。不让喝白酒，用少许啤酒表示。连长指导员逐班喝“壮行酒”，愿凯旋时，原班人马，不少一个…… 前50公里，汽车开大灯前进。零点后，开小灯慢行。路口有调整哨，荷枪实弹，指挥车辆缓慢通过。 突然间，车队停在了一个三岔路口。 连长下车，干部、班长、司机马上围在一起。 连长说这里已是战区，前方有两公里暴露地段，阵地车辆要闭灯驾驶，由班长坐前保险杠上引导车辆。“我带指挥排占领观察所，指导员和副连长带一、二排占领阵地。” 说吧，连长带着指挥排车辆拐向了另一条道路。 连长走后，我向指导员建议说：“暴露地段要么闭灯驾驶慢慢的走，要么开小灯加快速度。让班长在前保险杠上打手电引路，有危险，军校战术课里也没有这样的要求。” 指导员很重视，与副连长副指导员商量后决定：开小灯，拉大距离，快速通过。  作者与炮校同学王印怀战场相遇 指导员和我坐在一炮车带一排，副连长和二排长在四跑车上带二排，副指导员和司务长带后勤车辆。几分钟后暴露地段出现，透过道路右侧两米多高的伪装网，看到照明弹不时的把天空点亮；曳光弹像一条条银线织缝着夜幕；还有沉默的炮弹爆炸声，烘托出严肃的战场氛围。 我对司机说：“开小灯，快速前进。” “好嘞。”赵进泉驾车第一个冲进暴露地段。 山路弯多，狭窄，不平，小灯看不远，需要扎实的驾驶技术。后面车辆远距离依次跟进。不时出现的曳光弹，给人以壮丽下的恐惧感。机枪的“哒哒”声分外刺耳，不知道是射向那里。一发炮弹在山下爆炸，清脆异常。路面坚硬，不时有浅浅的弹坑出现。偶尔听到子弹击中钢板的声音，不知是那辆车炮被击中。 一炮车很关键，若出现问题直接影响车队的行进。我心急，又不敢催促，怕给小赵增加压力。就像一部电影已经开幕，后面的故事不知道如何呈现。 “如果一颗子弹突然击中自己，我将是怎样的情形。”当时冒出过这样的想法，“是马上死去，还是留下遗言。”可笑至极。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战争和死亡时的心态。真实刺激，使人无畏向前。这种心理的熔炼是我终生受益。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没有什么事情使我胆怯过，也从没有在挫折和困难面前畏缩过。 前面出现一段坡度较大的路面。赵进泉回档，减速，加力，正常操作。突然一串曳光弹打来，眼睁睁的看着在车前穿过。赵进泉一惊，松油门。坡陡，车要停下来。他慌忙中猛踩油门，熄火了。情况瞬间发生，我心一冷，脑沉眼花。指导员还算冷静，茫然地看着前方不说话。 小赵迅速退档，拉手刹，把车辆固定在山坡上。 坡道起步是关键。挂炮车辆不能后退，否则车毁人亡。现在是暴露地段，右边是悬崖。后面车辆已跟了上来。 我和指导员没有给赵进泉任何命令。小赵还算冷静，重新点火，二档加力，紧踩油门，慢松制动。车前进了。我和指导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感觉暴露地段太长，有一种听天由命的心理。 伪装网不见了，我们通过了暴露地段。在一个隐蔽处停车，检查车辆，清点人员。 四班炮衣被子弹穿了两个洞；六班倒车镜被打坏；二班火炮车轮被打穿，但不影响行军。我现在感觉到，实心的火炮轮胎，实用。 车辆继续前进，枪炮声更加密集。驾驶室里，我打开地图，用手电看着等高线。地图上没有这条路，但从时间和地形判断，我们已靠近阵地。 我让小赵放慢速度，和指导员商量一下，准备停车徒步与友邻衔接。 这时前方突然有手电筒照了过来，并大声问道：“口令”。 我把手枪机头迅速打开，说：“木棉”。 “回令“。我马上问。 “鲜花“。对方回答正确。 我知道，这是坚持半年之久的199师597团的“107火箭炮连”。 张乐德和二排长从后面急急地走来。双方见面没有寒暄，马上对口交接。 副连长行使阵地指挥权。我和二排长各派出一名警戒哨，远距离游动。在见习排长的配合下，控制灯光，无声操作，秩序井然。 我们拆炮上山的同时，他们拆炮下山。夜间用标杆赋予射向，尽量缩短非战斗时间。 电话线不动，只换了电话机。排到连，连到炮指，炮指到前观，前观到连的电话迅速畅通。如来口令，可立即射击。 天亮前，“597”的火箭炮挂在了我们连的车上隐蔽起来。然后上山，帮助我们熟悉情况，交接阵地，准备夜间撤出。 一夜没睡，但精力依然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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