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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卖广告年入30万，90年代下海炒房晋升千万富翁，千禧年进入房地产业身家上亿——葛伟曾踩准每一个时代的风口直上云端，却也因为时代的变迁，在短短两年间钱财散尽、背负巨债、妻离子散，在知天命之年人生坠入深渊；他曾在商圈一呼百应，如今却只能与破产商人们抱团取暖；债主急缺钱治病救命，曾拥有众多富豪好友的葛伟却无力周转…“我是一个罪人”葛伟说，“罪人没有港湾”。 第七期：负豪 “夏天的时候，公交车有一个位置空出来了，我一般要等个十几秒，因为它有一种气味，我想等它散一散…” 这位“迪士尼在逃公主”叫葛伟，今年58岁，曾是房地产开发商。 “现在我可以了，先下手为强，抢到再说。”他忽然话风一转。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陈晓楠捂住嘴还是笑出了声。 点击播放 GIF 0.0M 当了30年老板的葛伟，在知天命之年学习做个普通人。 2014年7月24日，这个日子葛伟永远记得。 这天的重庆的气温足足38度5，他站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弧形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反复问自己： “为什么是我葛伟？” 我葛伟——这个排列组合在访谈中出现的频率颇高，不是我，不是葛伟，而是“我葛伟”。他似乎非常习惯于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听上去言之凿凿。 也许这是30年老板生涯给他带来的习惯之一，尽管此时距离他破产已经7年了。 而2014年那个炎热的午后，正是靴子落地的那刻。 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清高。 比普通文化人有钱，比普通商人有文化 葛伟1963年出生，本科学中文的他一毕业就分进了报社，一个月78块钱工资，呼朋唤友几顿火锅就吃完了。 “工资只够花5天”，他对陈晓楠说。 看着隔壁广告部的大哥随身拎着皇冠密码箱，听着“咔哒咔哒”悦耳的开锁声，他羡慕极了。 清贫的生活只坚持了一年多，葛伟申请转到广告部，第一年他就赚了30万。 那是1989年，葛伟26岁。 紧接着下海、炒股、房地产……每一个时代的节点他都踩上了，财富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一切都太顺利了，葛伟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受穷，那时他给自己的定位是——比普通文化人有钱，比普通商人有文化。 “读书人不应该受穷，书中自有黄金屋。”葛伟从不怀疑自己值得这一切。 去海边度假，别人打麻将斗地主，他掏出书，在一个角落里静静阅读。 他不喜欢把大牌穿得人尽皆知，他爱的是款式简约质地优良，价格昂贵又毫不张扬的低调奢华… “格调”二字只差打在公屏上。 清高害了我 2000年，葛伟转战别墅市场，而且是所有楼盘里的Hard模式——独栋别墅。 在节目中他回忆起这一步，感慨“清高害了我”。 一开始还是一如既往的顺利。葛伟专门从加拿大请来建筑设计师，配色、线条，尽显格调，别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极其讲究，甚至在20年前，就已经用上了保温墙……葛伟在这片别墅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世界再挤你不挤”，他为这7个字的广告语买了一整版的报纸版面，大片留白。 果不其然，楼盘销售非常顺利，他开始着手二期、三期。 葛伟没料到的是，房地产调控来得这么急，别墅首当其冲遭遇重创。 “其实从2012年资金就很紧张了。”葛伟说。 他不接受贱卖，也不忍心割爱，就在犹疑的过程中，银行利息就像滚雪球一般，每天一睁眼，就面对又一个15万。葛伟不得不放下自己引以为傲的清高，四处筹钱。 苦苦支撑两年后，在2014年重庆那个炎热的午后，他决定放弃挣扎，宣布破产。 靴子落下的那一刻，他欠债3.7个亿。 将公司进行资产抵押之后，仍有1.2亿元债务未能偿还，葛伟被列为“失信人”。 葛伟破产了 这一消息在他的朋友圈里瞬间炸开。 几乎同一时刻，格调、有文化、清高，所有他引以为傲的“与众不同”，在金钱散去的那刻都不复存在。 “空气都变了。”葛伟说，“我连打个电话都不知道打给谁，哪怕我只是想请喝个茶，说说话。” 孩子上学需要缴学费，他问了几个有多年交情、身家上亿的朋友，都被回绝。“再苦不能苦小孩，这是他之前主动讲的。”葛伟愤愤地说，“有承诺有能力有感情，这都回绝？我不太能理解。” 从前电话秒回的朋友，隔好几天都不回信息，“还有人说我太敏感了？”葛伟气愤道。 他从未听过的声音陆续涌进，他才知道自己曾经在海边独自读书的清高，在同行眼里只是“太拽了”。 一位旧友在我们的镜头前，讲述起他与葛伟的第一次会面： 那是1996年，葛伟正春风得意，办公室里高朋满座，葛伟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这位友人每次想发言，葛伟就会一边念着“哎~小伙”，一边轻拍肩膀把他打断。整整两小时，他几乎一句话没插上，从此再不参加有葛伟的聚会…… 直到两人都破产。 友人绘声绘色地讲述这段往事时，葛伟就坐在他的正对面，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点击播放 GIF 0.0M 葛伟对陈晓楠说，破产最痛的不是损失了金钱，而是打碎了尊严： “一个环卫工也有尊严，但我葛伟现在没有尊严。” 2016年，葛伟离婚，一对儿女跟了前妻，从此少有往来。 我是一个罪人 温暖他的是反而一些曾经不那么起眼的友人。 在葛伟破产后，大学同学借给他200万，刚写下欠条，同学一把抓过去撕掉：“有钱你不用写，没钱你写了也没用。”葛伟湿了眼眶… 他跟陈晓楠说：“我永远都感恩他，他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葛伟欠了一位大姐20万，她是葛伟从前财务总监的朋友，原本两人并不熟络。大姐是下岗工人，反倒拉着葛伟的手安慰道：“利息我可以不要，本金也可以迟些，不要压力太大，你看你头发都白了。”而她比葛伟还大10岁。 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点滴善意，让葛伟不敢死，也不想逃：“我对整个社会，对所有人都没有恨，真的没有，因为我的失败是我自己造成的。” 点击播放 GIF 0.0M 最让他难过的也正是这些善良的债权人，“「对不起」的确很苍白无力，但是是我的真心话。” 葛伟欠了一位债主140万，现在债主老婆患癌，为了治病把车子都卖了，还是不够数。葛伟愧疚、失眠都于事无补——他只凑到了1万元。 为求得内心的片刻安宁，葛伟去寺庙烧香。大师告诉他，没有忧虑就没有痛苦，放不下就会卷入其中。 葛伟反问：如果舍的话，害了人怎么办？ 大师无言以对。 我是开发商，我一套房都没有 破产后，葛伟搬离770平米的别墅，住进出租屋，他的那间房只有不到10平米。他与过去生活唯一的连接，是从别墅搬出来的一匹黑色铜马，这是他从泰国买回来的。 “我还是开发商，现在我连一套房子都没有，它害我失去所有，妻离子散。” 葛伟28岁就拥有人生第一套别墅，他曾看着江对岸的高层心生怜悯：“为了一个鸽子笼奋斗一生，值得吗？” 如今他也遭遇过房东爽约，被迫搬家的无奈，心酸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不搬家？” 葛伟跟一众创业失败者成立了一家公司，叫“再起文化”，葛伟向陈晓楠解释名字的缘由：“社会上一些吃瓜群众瞧不起我们，但我们自己要瞧得起自己，我们要自强不息，我们要还钱，要东山再起。” 这是他的憧憬，但眼前的生活还是要靠女友接济。 年底，葛伟赴北京与年轻的创业者们见面。 在饭桌上，年轻人们对葛伟说：“你的过去一文不值，你的经历要值钱的话，你就不会亏掉那么多钱。” “钱能解决99.9%的问题。” “这世界上没有用钱买不来的东西。” …… 葛伟张了张口，却没插上话，在这里，他不再是主座。 点击播放 GIF 0.0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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