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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诗歌】广西▪许敏:我们总是希望石头像星星那样闪亮(组诗) ||摘星照梦087期

 金陵倦客 2022-06-05 发布于江苏

组诗)

许 敏 ▪广西

许敏,壮族,60后。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199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广西分会。之后因致力于新闻业务中断文学创作二十年,期间有数十项新闻作品获《中国新闻奖》等奖项,部分篇目入选各类作品选集。近年恢复文学创作。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作品发表在《人民文学(副刊)》《民族文学》《江南》《诗神》《诗歌月刊》《山西文学》《广西文学》《黄河》《广州文艺》《攀枝花》《黄河文学》等;在部分网络平台发表多组诗歌作品。出版有诗集《凝重与飞动》、中短篇小说集《玻璃的味道》、长篇散文集《旧时光》。


折一根芦苇当筷子


折一根芦苇当筷子,我们在山涧里的午餐,

多了一种清香,多了一种思想。

我们进入这片深山老林,是因为

我们手里的石头,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坚硬,

甚至于敲不开一枚核桃。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希望握着的石头,

像星星那样闪亮,带来光明,带来荣耀。

持续的寻觅、回忆和忏悔,

让我们有了饥饿感,

而我们忽然发现,我们已经

很久很久没有用芦苇当筷子了,许多

纯粹的,天然的事物,也早已离我们远去。

此时,从我们身上掠过的风,散发着

难以言喻的气息而我们的肉身,

正紧紧抓牢我们的灵魂,似乎从中

获得了某种宽容,某种安慰,某种力量。

地平线

地平线一直以难以说清的样貌,

让我们眺望,教我们

如何向它靠拢。

一路上,我总看到一些山峰把人甩在身后,

似乎它们才是赢家,我,我们

总也无法站到地平线上,

总也无法把它看清。

我们,只不过是历史这出大戏里

小小的配角,所有的台词,

都隐藏在那道虚虚实实的界线下,

由风根据剧情,或紧或慢向我们传递过来。

一滴蜂蜜汇聚了全世界的光明

一滴蜂蜜汇聚了全世界的光明,

从匙尖缓缓滴落,

推开了我心里幽暗的门。

保险柜里收藏的物件,

是安全的,倘若总处于黑暗之中,

不能不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现在,这滴蜂蜜引领的生活方式,

是一条通往春天的路,一条

诠释生命价值的路。

透过这滴蜂蜜,我看到光明的声音

正铺展、回荡在原野上,

并在我的心里得到了回应。

慢半拍

我总是跟不上时间的节奏,

总是慢半拍。当春风

把山谷里大片的油菜花介绍给我,

我还在为冬日里掉下冰河的人祈祷。

又比如现在,眼前的荷叶上的水珠

会晃动多久,会怎样消失或者说滚落何处?

或许过了夏季,我才能给出

合理的正确的解释。

很多当即认定的真理,带给我们的,

却是谎言,是失望,是消沉。

慢半拍,让我可以从容地

培育自己的贫困,并从中享受体面的孤独。

我逃离了枇杷林的包围

我逃离了枇杷林的包围,

在大山的某个伤口边缘,找到了一堆

已经灰化的繁体字。触摸这些

依然烫手的历史,某种事物的阴影,

从梦中猛然翻身坐在我面前。

带路的小鸟,又在前面叫起来,

一定是有了新发现。我抬头看到,

一些乌云忽然从天边向这边奔跑过来,

似乎与这些灰烬还有内在的联系,

又似乎要阻止我的行动。

很多时候,我们把错误当成真爱,

把真爱当成施舍,把某些苦涩,从心底

涂抹上一层又一层的甜蜜。

一些词语紧跟着我

一些词语紧跟着我,在暗夜中上山,

我怀疑,失踪的光

被绑架在这片山林里。

尽管那光微小如尘,很多人也看不到,

它却照亮了我的整个天空。

这些词语刚奔波回来,还顾不上休整,

它们知道我跟光的感情,知道

假如找不到失踪的光我会怎么样。

的确,自从拥有了光,

我整个人都透明了,柔软了,

那些谎言,那些残忍,那些冷漠,跟坚硬的

石头,也在我的手心像水一样融化。

好心的词语告诉我,这座山跟别的山不同,

有许多秘密,许多传奇。

或许,那光就是独自前来探险而失踪的,

而我,能找到它并安全地把它带出山吗?

守护江山

守护江山的办法,几乎用尽了,

人们还是修筑一条条高速非高速的路,

把江山捆得更紧。

这些定义为公路、铁路的路,

都带着钢铁意志,表明了某种态度。

而江山,自从被攻占,

就失去了自然生长的空间,

它们的抗争,却遭到了更强劲的报复,

不得不妥协,以求生命的延续。

只是,它们也是有血性的,它们的忍耐

也是有限度的。

就在刚刚,我在江山中徘徊的时候,

一块石头忽然就开裂了,向我表明了态度。

于是这片白云回归了岑王老山

于是这片白云回归了岑王老山,

身上的海腥味正被山花的芬芳稀释。

大海内部争执引发的动荡,

将这片白云卷入波峰浪谷,失去了自我。

当祂侥幸被渔民救起,礁石上,

海鸥眼里的余悸,让祂再一次审视自己。

大海浩瀚的背后,是无尽的空虚,

海鸥浪漫的背后,有不幸的痛苦而浪漫,

总与英雄有着某种联系,

总以某种禁忌,某种恐惧构成诱惑。

或许,存在抑或生命的意义,

让这片白云觉得重归故里更有价值,

在岑王老山更能认清自己,更能释放天性,

更能体验到,在局限中追求自由的乐趣。

夜行

难得夜行一次,去往一片树林,

途中偏却风雨交加。

传说中发光的脚印,已无处可寻,

留下的只有一路泥泞。

我是不是该退回历史深处,

与尚未离去的某某先生切夜长谈?

从先生眼里看到的黎明的曙光,

或许能让我穿越气象台划定的雾区,

让我不再迷失方向。

现在,陪同我的啄木鸟正咬紧牙关,

边注视着我边抖落羽毛上的雨水。

黄昏坐在夏日的屋脊上

黄昏坐在夏日的屋脊上,一对白鸽

栖身于弥漫着古典韵味的飞檐,

向着西山顶上的霞彩咕咕咕咕地叫唤,

似乎在送别,又似乎在挽留。

我应黄昏之约而来,手握一卷唐诗,

这是我们的接头暗号。我发现,

很多来到这座屋子前的人,

手里握着的东西跟我一模一样。

我微笑着正与人打招呼,忽然看到,

有人从邻近的楼顶跳楼了。那是

人民医院的住院楼,鲜艳的红十字标志,

就在这个飞檐的斜上方,布着绚丽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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