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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山 | 初中生活点滴

 天下孝义人 2022-06-05 发布于北京

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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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义市第二中学校志》出版

作者:陈玉山

我是1957年夏季在孝义中学初中第三届毕业的。这一届共四个班,即9-12班,我在11班学习。

1954年,孝义县还只有一所中学,校址在旧城西北角的城隍庙,紧靠城墙,地名叫城隍庙,可已无庙宇的痕迹,除几处旧建筑外,大部分是新建的一排排瓦房,南北两面各有一块大操场,在当时算是规模不小的学校了。

那年,正逢国家号召高小毕业生回乡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在全国范围内大张旗鼓进行着宣传活动。招生考试一结束,当时的县长董宗元还专门给我们做了动员回乡参加生产劳动的报告,号召我们向“韩梅梅”学习,做一代有知识的新型农民。“韩梅梅”是著名作家马烽为配合形势写的一篇短篇小说中的主人公,也是个高小毕业生,这篇小说曾轰动一时。可见当时的高小毕业生被国家重视到何种程度。那时还是学校自主招生,因为生源充足,所以只招本县籍的应届高小毕业生。1954年报考的人数相当多,据说七八个考生才能录取一名,然而我竟被录取了。那是公历八月下旬的一个中午,我刚从地里劳动回家,正准备生火做午饭(母亲于前一年下世,家里只有我和父亲两人,我必须帮忙做家务),忽然有人告诉我,快去二里外的桃红坡村取通知书,说我考上中学了。我当然喜出望外,听说我们大麦郊完小考上三个,那两个比我还远十多里路,大概还未通知到。不管烈日当头,也不顾饥肠辘辘,父亲还未从地里回来,我就一溜烟跑去取通知书了。报到时间是公历9月3日到5日,过时不候,时间紧迫,还丝毫没有准备。

说起准备,其实最主要的是筹集钱,那时的农家是分文没有的,只能卖粮换钱。粮价才几分钱,筹集四五十元钱要卖几百斤粮。卖粮只能去粮站卖,一担挑上七八十斤,往返二十多里,来回好几趟才把学费凑够。幸亏土改后逐年积攒了点粮食,否则我是无法筹到学费的。

我们是9月3日启程的。我们被录取的三个同学自然要结伴同行,所以预先就约好了集中的时间和地点,那时家长是不陪同的,一切事宜都是自理。早晨太阳刚出山就动身了,我们背上自己的行李和用品开始了八十多里的行程。阳快落山时我们才进了城。为是第一次进城读书,感到很新奇,全然没有感觉到旅途的乏困。

过了中阳楼,中学朝东的大门赫然屹立在眼前,漂亮的魏碑体校名耀眼夺目,进了大门便是一片周围布满了体育器材的操场,往北便是一排排整齐的瓦房,顺着路标的指示箭头,我们找到了报到处,那里还有不少正在报到的学生。

大概是有意把各校来的同学分开编班吧,我们3个被编在了3个班,宋玉常在9班,穆朝庆在10班,我在11班,因此住宿也不在一个宿舍了,不过吃饭就一个大灶,还可以每天见几面,然而不几天,同班的同学就基本熟悉了。

上了中学我们自然成了供应户,第一学年生活很好,管饱吃,几乎每天都有一顿肉菜,伙食费还不贵,每月6元(当时人民币面值一元是一万元),因此我的体重半年就增至120斤。那时的贫困生也有助学金,分等级发放,凡享受助学金的同学学费也就全免了。我每月有4元助学金,所以3年我实际没花多少钱。

1955年夏,国家对粮食实行了统购统销政策,口粮有了限量,但对学生还是比较优待的,以稀代稠基本还可以吃饱。

1997年寒假孝中师生参加体力劳动留念

入学前就听说孝中的教学质量很高,果然名不虚传。学校管理严中有序,学生学习紧张而认真。那时的住校生很多(不记得有无跑校生),除星期天外一般不准上街,如有要事,必须有班主任的批条,否则门房是不让出去的,外面的闲人也不能随便进学校,有事要详细登记,门房的人日夜守护,一丝不苟。学校每天的一切工作都得按时作息。起床铃响过,体育老师就吹口哨集中出操。记得体育老师是四川人,姓廖,他工作认真,要求严格,吹口哨很有特点,他要求行动军事化,训练正规化,不论上课还是上操,只要听到他的口哨,三五分钟就得集合完毕,否则必受训斥。每天早操后,班主任就要挤点时间教唱时兴歌曲,我们的第一首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是第一任班主任王子威教的。

每到上课预备铃过后,授课老师就等在教室门口了。一上课不是提问就是小测,并且都要记分作为期末总成绩的一部分,因此同学们都是认真对待,平时的学习就得抓紧。

课间活动要求跳集体舞,教室不准留人,但是可以上厕所,刚到校时,不少同学不习惯跳舞,尤其怕男女生拉手,所以一下课就往厕所跑,那个时代的男女生之间是不敢很大方的,当时叫“封建”,以后慢慢才有了改变。

晚上熄灯铃响过后就要睡觉,睡不着也不能说话,因为经常有人巡查,久而久之也就成习惯了。这种严格按作息时间办事的习惯一旦形成,好处很多。

学校照例每年要开两次全校运动会,春秋各一次。每逢运动会,全校停课一周,很是隆重。印象较深的是阎文彬校长穿一身军绿色中山装,笔直而威武地站在操场的中央,检阅着各班入场的方队,前面是学校军乐队和彩旗队,真是乐声震天响,彩旗随风飘,好不热闹。

最引人注目的是教职工方队,他们平时是熟悉而敬畏的老师们,如今也是比赛的选手,这时才是真正的师生打成一片。

有几位代课老师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中还有印象。

我们3年替换过好几位班主任老师。第一位是王子威老师,孝义人,很胖,怕热,代生物课,他管理学生很严厉,批评起学生来舍得说话,所以很多同学对他又敬又畏,然而他讲起课来干净利落,当堂就可以消化掉所讲知识。

一位广东籍的退伍军人也当过几天我们的班主任,因为时间短,没有记牢姓名,他是一位很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他很随和,虽然代的是音乐课,可常到班里走走看看,他对学生一视同仁,处理事务具有军人的特点:干脆、合理。

最后一位班主任是李其昌老师,孝义人,语文课老师。人很年轻、精干,但肠胃不好,腰间常缠着许多纱布保护着肠胃。他性情乐观,讲课也很风趣,平常讲课一口孝义语音。好像已是初中第二学期的时候,学校开展普通话活动,要求师生都说普通话,有一次上了课,他先用孝义话来了一段开场白,立马就改变口音说普通话,我们也听不出他说的对不对,只觉得想笑,然而他很正经。之后碰见他想问点功课上的问题,一时忘了用普通话,他便头一歪不理你,你马上就会意识到为什么,须立即改口音,这样一直坚持到毕业。然而我最终还是没学会说普通话。那时语文课分文学和汉语两科,他上文学,至暑假还辅导我们中考。后来听说他在党的整风会上不知说了些什么,被开除回家了。有一次我去汾阳师范的路上遇见了他,是他首先认出了我,叫我的名字。我惊奇地走过去,见他在一辆牛车上坐着,还有一位赶车人,他告诉我是为村里人办事,说话还是那样乐观、直爽。后来听说他病故了,很年轻,很可惜。

除了对以上三位班主任的点滴记忆外,还有两位代课老师也有点印象。一位是几何老师,姓孟,名字想不起来了,介休人,他讲课一直用介休口音,听起来很有意思。他用不同颜色的粉笔画的几何图形一看就知道其关系如何。他出的试题如果是谁全答上了,他就竖起大拇指说你“了不起”。其实,一个初中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呢,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鼓励方式。他代的课学生们成绩很好。

还有一位历史老师王干成,他因为写的一手好魏碑体毛笔字全县闻名,县里很多单位的牌子都是他写的。王老师一点架子也没有,比如当时有个传统礼节,就是在街上碰到老师要鞠躬,他不喜欢这一套,要是你硬给他鞠躬,他会一挥手“去去去”三个字把你撵开。讲课也不拘形式,不想站着就坐下,有时连教案也忘记带了,仍然讲的头头是道,还爱说几句笑话。我们听他的课既清楚又有兴趣。他板书很好,我们常常临摹他的字体,可惜总学不成。

初中三年,有过很多梦想,但由于现实条件的制约,还是走向了教育岗位,当了一辈子教师,过了一辈子学校生活。

7月初,突然接到初中时的同学赵太岚的电话,说是我们孝中的第三届同学想聚会一次,并准备收集一些回忆录编印成书。

初中毕业距今已过54年,很多同学都不认识了。十年前,我们11班同学曾聚过一次,见过多年不见几乎忘了的老同学,大家都已是两鬓染霜的老人了。这次四个班都来聚会,将要见到更多已经淡忘了的同学,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而积极准备赴会。

往事如烟。写这篇回忆的时候,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当时的情景。文章完成后反复看了几遍,总觉得表达不力,不能尽述当日之情形。然而对我来说,总算可以聊表怀旧之情了。

真是故人故情忆故事,新朋新友叙新情。

原载于《雨润无声——校友回忆录》

作者简介

陈玉山,1937年生,中阳县开府村人。孝中初11班学生。中学一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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