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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沔阳】儿时农村的那些事

 思乡远梦 2022-06-07 发布于北京

  对于很多人来说,农村已经成了回忆的代名词。不少人离开农村,在城市定居久后,再也很少回到农村。就算回到了农村,也会发现现在的农村,已不是以前的农村了。而原来的农村,只能留在自己的心中!

  小时候经历过的许多事情,至今想来,依然感到既单纯无忧,又快乐无比,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燕子归来:春节过后,河两岸的杨柳树长出了绿绿的新芽,田里的麦苗在春风中摇荡,燕子在房梁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忙个不停。它们衔来草、木、泥,在屋梁或屋椽下筑巢,繁衍后代。老人说:燕子在家筑巢,是吉祥的征兆。

  珍惜土地:那时的土地,农民非常珍惜,任何季节都很少撂荒,几乎每寸土地都得到利用,任何时候,土地里都充满生机。

  冬季,晚谷田沥干后,种上了紫云英或栽上油菜,旱地种上了冬麦。

  三月里,人们忙着给庄稼施肥、做营养钵、育秧苗。

  四月天,更是春意盎然:黄黄的油菜花,招蜂惹蝶,在太阳的照谢下格外耀眼;紫色的紫云英花,格外艳丽;冬麦已拔节,在春风里起伏荡漾,泛着绿浪;淡紫色的豌豆花,阵阵香气袭人。

  农田改造:农田平整改造,是将不规则的农田平整改造成大面积的方块田。那时,每个生产队都派出大量劳力,参与农田基本建设中去,工地场面非常宏大,到处都是红旗招展,你追我赶的场面。改造好的农田,一马平川,四周是的机耕路,如今也能看到当年的痕迹。

  育早稻秧:布谷鸟叫过,生产队将选好的早稻谷种,挑到温室里育种发芽。惊蛰时节,把秧田整好后,撒上发芽的稻谷种,最后用竹子弯成弓,绷着薄膜覆盖。阳光天气,要掀开透气,四月中旬以后秧苗长大,等待移栽插秧到大田。

  育棉花苗:育棉花苗,首先选好营养钵制作场地。将苗床田的土翻耕数次后,开始用制作专用工具制作营养钵,将做好的营养钵摆放整齐,全部做好后,在营养钵里按好棉种,用沙土将缝隙填充、覆盖,撒上草木灰、石灰等消毒后,覆盖薄膜,等待棉苗长到一定程度后去移栽。

  栽营养钵:端午节前后,是大、小麦临近收获的时节。小麦收割后,便要把营养钵连同棉苗栽进麦地里。先是按规定距离摆好营养钵,用小铲栽种,然后浇水。

  车水灌田:插秧时田里没水,需要把河里的水提灌到田里,水车就是唯一的工具。水车很古老,大约东汉时期就出现了。水车分手摇和脚踏式两种,均由水槽、木链、叶片、插销等部件组成。踏水车一脚往上,一脚往下使劲地踏,河水经过水车链轮传动,又通过车头的横轴带动木链反复翻转,木链上的刮板沿着水槽把河水牵引出来,河水在水车的旋转中,哗哗地流向涧沟,流进稻田。

  踏水车无巧:胆子放大,屁股放下;抓住横梁,用力地踏。

  薅秧草:当季节到五月中下旬,秧苗已经插到水田有半个多月,为了使秧苗扎根并能较多的吸收养分,这时要将秧田里的沉泥用手刨松,同时去掉秧田里的杂草,此活路称之为薅秧草。

  双抢:大集体时,不插“五一”秧,不插“八一”秧,成为常态,过了这个时候插秧,就会耽误收成。

  “双抢”,也叫“割早插晚”,是一项常见的农业活动,指农村夏天抢收庄稼、抢种庄稼。南方气温较北方高,水稻在南方有些地方一般种两季,七月早谷成熟,收割后,得立即耕田插晚谷秧,务必在立秋前将晚稻秧苗插下。因晚谷插下后得六十多天才能成熟,七、八月插下,十月收割。如果晚了季节,白露节气早来时,收成将会大减,甚至颗粒无收。

  农民历来把粮食看得很重要,把粮食比作天,认为粮食乃民之司命。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就饿得慌。所以,一季“双抢”下来,得掉一层皮。

  岁月悠悠,“双抢”时节,乡亲们那忙碌的背影,如今已成为美好的回忆。

  采桑养蚕:蚕是“天虫”,相传养蚕缫丝织绸,始于螺祖。阳春三月,桑树发芽,生产队便开始分发蚕种。人们把分到蚕卵,放进贴身衣物的口袋里,孵化出蚕宝宝。刚从卵中孵化出来的蚕宝宝,像一只黑黑的蚂蚁,十来天后就失去黑色本质,逐渐变成了一条条白白胖胖的蚕。

  蚕吃桑叶,如听下雨之声。给蚕喂桑叶不可以带露水,不然蚕宝宝容易拉肚子之类。

  蚕至“上山”作茧,要经过三眠。“眠”,是蚕不吃、不动,好似睡眠,其实是在蜕皮长大。三眠后,蚕逐渐通体透亮,爬向蚕架边缘,就要捉蚕“上山”做茧了。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养蚕不易,从蚕卵到蚕茧,这些小生命的每一次成长、每一次蜕变,都能让人感叹生命的神奇。

  收小麦:小麦的收割一般在六月初,这时早稻秧苗已经插到水田一个多月,进入薅草施肥期。油菜也已收割,中季水稻刚插下不久。社员们开始忙碌着收割小麦,进入七十年代,劳力开始增多,参加收割小麦的大多是中青年,收割的时候,不时有小野鸡从麦林里窜了出来。小麦收割后,拉到禾场,用连枷打和用牛拉着石磙去碾压。小孩子们则在麦地里捡麦穗。

  冬天积肥:“猪多、肥多、粮多”。那时,家家户户养猪,冬天积肥要把猪栏里的灰粪除干净,孩子们收鸡粪。把这些猪粪、鸡粪堆积起来,来年用作庄稼的肥料。

  塘泥肥就是把塘泥从池塘里捞起来,充当肥料,挖塘泥又叫“打塘泥”。塘泥沥干几天后,再挑到麦田预留的棉行、豌豆田、菜田里。挑到田里的塘泥经过雨雪的风化,变得疏松。这时,就可以用铁锹去分散塘泥,然后均匀的施在庄稼的根部。

  养猪:农民养猪,历史悠久。旧时,农民家庭养猪是为了杀年猪,有年猪过年是农家富足的表现。解放后,农民家庭养猪是为了完成国家派购任务。那时候,农民养猪的积极性很高,许多家庭一年能养两头或多头生猪卖给国家。

  荆州花鼓戏有一出小戏,叫做《打猪草》,也是我很喜欢的一出小戏。大集体时,养猪全凭人们打猪草。由于猪全吃猪草,所以猪也养不太大,不太肥。一头猪能杀五十公斤肉就算是大猪了。供销社收购一头猪,毛重要65公斤以上才算够级。那时卖一头肉猪给国家,才六、七十元钱,这也算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了。因此,农民都还是愿意养猪的。养母猪的,猪崽20来斤就可以挑到集市上卖掉,这样可减轻家庭负担,再则,养猪可以积肥造肥,不需买化肥。

荆州花鼓戏《打猪草》视频

  养鱼:湖乡,每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鱼池。春雷滚滚,大雨绵绵,鱼池积满了雨水,则要把鱼池塘的涵管打开,涵管口用网子堵住,以免鱼池里的鱼跑掉。开春了,生产队买来了鱼苗,以鲢子鱼和草鱼苗为主,放入鱼池。打鱼草,记分员按重量给社员记工分。盛夏时节,池塘里的水生植物长得很茂盛。天气闷热时,鱼儿透不过气来,于是鱼池里的鱼纷纷露出头来透气。

  挑草头:挑草头,就是把割下的谷物从地里挑到打场,去脱粒出粮食。其实草头并不是草,是把这些割下的谷物铺在田里,经过露晒,再用草绳(草葽子)在谷物的中间捆成捆后,草葽子的一头是草秆,一头是禾穗,这齐整的捆子,俗称“草头”。

  挑草头用的是冲担,两头木尖角,铁匠铺用铁皮包住,中间部分有如木扁担。冲担比木扁担要长、材质更结实,也可以当作扁担用。

  用冲担挑草头时,先把一捆草头扎出洞来,放一旁等着,再把另一捆草头扎上,高高举起,把冲担的另一头对准那另一捆已扎好洞的草头,借高举的那捆草头的重量把冲担角扎紧,手臂托起冲担,左腿一顶,右腿一送,担子就撂上肩了。

  挑草头,走路步子要均匀,“浪头”不要过大。路远无轻担,而且中途不可落地歇息,无论担子有多重,路途有多远,也要一鼓作气地挑到目的地。

  草垛:草垛其实就是收割的棉花、小麦或水稻的秸杆,农民们会把这些晒干后的秸杆集中捆起来.码放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主要用于家畜的饲养和烧火做饭。草垛可以说是农村的一道风景线,房前屋后,隔不远就有大小不等、错落有致的草垛。远远望去,这些草垛就像刚出土的小蘑菇,在淡淡的晨雾和炊烟的萦绕下,若隐若现,如诗如幻。

  童年的草垛是温馨的,就像是孩子们的安乐窝。那时候,草垛上最多的就是孩子,一个个放了学后都愿意钻到草垛里,最经常玩的就是捉迷藏。

  打谷:那时的生产队都有一个队禾场。稻子收割完毕后,捆成草头,挑到禾场。

  选种打谷,社员们选择石磙,在上面摔打,把谷粒抖下来。脱粒机打谷,稻粒常常会溅进脖子里,所以,社员用毛巾围住脖子,女人则将头发用毛巾包住。禾场上,一片繁忙景象,有脱粒的,有收稻草的,有扬尘的,又翻晒的,小孩子们则在稻草垛里躲迷藏。

  有趣的是,打谷时,如有女人撩起上衣,抖着褂子里的谷粒,身边经过的男人故意大声喊:“奶子掉出来了!”一阵哄笑。女人开腔道:“要不要吃一口?”禾场上顿时兴奋起来。有人起哄:“想吃她不给!”女人很乐意:“来、来、来,老娘喂你!”女人再次撩起上衣,作势喂奶。这时,开玩笑的男人只得认输,红着脸狼狈逃窜。禾场上又是一阵哄笑。

  评工分:一般男子到成年后,是否能拿到10分(耿工分),是要经过劳动检验的。一担百十斤的草头能从水田里担上肩,并挑到稻场,能坚持一天下来,就可以评10分。而不是有些人说的,跟生产队长关系好就拿到耿工分。

  算命:那时破旧立新,是不允许算命的。我们大队有个姓王的瞎子,是个五保户,以前就是算命为生。70年代大概三、四十岁吧,因为是个瞎子,娶不到老婆,也没有别的本事,大队还是允许他走乡串户,给人抽签。那时农村的爹爹婆婆都信迷信,所以,王瞎子抽一个签,解一个签,排一个八字,一天下来,也能赚得几毛钱。

  上学:那时上学,只放星期天,但作业少,玩的时间多,玩的游戏也相当多:打鼓泅、打水仗、捉迷藏、掏鸟蛋、抓蜻蜓、滚铁环、玩弹弓、看电影……不知疲惫,成天吃饭要大人喊才回家,有时大人们喊烦了,就拿着刺条追着打。长记性后,才不敢再马虎了。

  看露天电影:70年代的农村,村村都放过电影,放电影的场地一般在禾场,或者在宽阔的空地,故叫“露天电影”。夜幕降临,放映员见来的人不少了,便开始了放映。

  那时,不论放映什么片子,人们总是爱看。有的片子因为播放次数多了,划痕不少,银幕上就像“下雨”似的,无数线条,不停跳动,即便如此,人们照样看得有滋有味。

  电影正放着,有人不小心站起身来,银幕上立即投影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乱蓬蓬的头发,活像个鸡窝,惹得骂声一片。

  那时看过的电影有:《鸡毛信》《地道战》《南征北战》《小兵张嘎》《苦菜花》《卖花姑娘》《天仙配》《冰山上的来客》等。《卖花姑娘》叙述了朝鲜底层人民解放前的悲惨生活,花妮和哥哥、妹妹、母亲一家四口以卖花养家糊口,相依为命,内容的确感人。片中那催人泪下的《卖花歌》,更是引来观众的唏嘘叹息声。尤其是妹妹顺姬眼睛被地主用开水烫瞎的情节,使现场大放悲声。片尾花妮一手拿鲜花、一手牵着瞎子妹妹,用凄惋悲伤的声调唱着《卖花歌》沿街叫卖,使影片达到高潮。悲怆欲绝的歌声,引来观众更大的抽泣和哭声。

  征兵:每年的冬季,是征兵的时候。那时的适年男青年都会踊跃报名。我们生产队的50年代出生的男孩,大约二十来个,都参加过征兵应召,有三名光荣入伍。只要家庭有入伍当兵的,门上就有一块牌匾:光荣军属。

  枪毙人:大概是1974年的春季吧,在我们村附近两、三里地的地方,召开宣判大会,宣判的是我公社的一杀人犯。他是一名工人,他在城市有了相好,为了抛弃农村的老婆,狠心的将其杀掉。趁一天休息的头一天晚上,他悄悄地回家,一清早就把老婆叫出去赶集,在赶集的路上,在一河边,说去洗个手,然后又说自己的手表不小心落到河里了,老婆连忙帮着去捞。就在这时,他下狠心,将老婆的头按在水里,将其淹死,急忙逃回城里,以为能蒙混过关,不想公安局还是破案了,被判处死刑。

  枪毙的那天,看的人人山人海,犯人被拉到堤坡上,砰、砰、砰几枪,死了,遗体被其家属抬回去埋了。

  裁缝:上世纪70年代,裁缝这门手艺非常吃香,而且收入也不错。不管城市还是乡村,人们都流行去裁缝店里量身定制衣服。在很多农村小伙伴的记忆里,每逢年节,家里的父母都会带着孩子们到裁缝师傅那里,量下身长尺寸,再扯一块合适的布料做一身新衣裳。但随着80年代服装行业的迅速发展,人们可以在商店里购买到成衣,款式面料的选择范围也越来越多。此后裁缝这个行业就慢慢的走向了没落,如今的乡村里几乎看不到裁缝店了。

  土路:在农村,大路小路,都是土路,没钱修、也没人管。乡下人土里来土里去,反正也走过惯了。农村土路在风大的时候,尘土飞扬;最怕夏天的大雨,土路没有路基,一旦赶上连绵阴雨,土路就成了泥泞一片,寸步难行。人走在土路上,两只脚陷进泥里,难以自拔。如今,农村土路硬化,从土路修成了水泥路。

  盼过年:老话说“大人盼种田,小孩子盼过年”。意思是,小孩盼过年热闹好玩,大人则惦记农事,盼得是早插田早收获。儿时生活在农村,最盼腊月了。因为腊月父母给孩子们做过年穿的新衣服,做好吃的东西,放鞭炮,走亲戚,有压岁钱。

  过年的那天,到处都张灯结彩,村子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红的对联,人声鼎沸,烟花璀璨,映红了整个天空。

  吃完团年饭,按家乡的传统和习惯,要带上祭品,给过世的亲人去上灯祭拜,希望他们像在世一样,一起享受新年团圆喜庆的气氛,同时也提醒晚辈,不要忘记逝去的亲人。这些习俗和传统在家乡一直延续,年年如此,岁岁相同。

  小时盼过年,如今怕过年。

  一年又一年,不觉到晚年。

  想想这些年,眨眼几十年。

  天真在童年,理想在少年。

  艰辛在青年,奋斗在中年。

  定型在壮年,休闲在老年。

  抬头快暮年,珍惜每一年。

  养生在全年,争取活百年。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也见证着农村的发展变化。如今在乡下,再也找不回往日的生活情趣了。怀念之余,敲打几行文字,算是旧事拾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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