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12 日,海宏和云丽一起陪我到北面诊。医生安慰我,肿瘤是在早期,体积不算小,但恶性程度不高,可以做一个 PETCT 确定是否骨转移。如果尚未转移,就可以做手术,长期生存率非常乐观。
PETCT 是一个昂贵的自费项目,海宏和云丽抢着给我付了费。从北出来,云丽陪我一路走回家,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拥抱而别(当时心里空落落的,拥抱很管用)。此时治疗至少有了方向,我踏实了很多,居然有心情走进一家海鲜店,点了清炒蛏子和酱爆八爪鱼,还有一瓶啤酒,吃喝一空。
陆续有渡过群友和朋友知道我患病,想方设法用实际行动表达关切。知道我不爱购物,就直接买了吃的快递到我家。一位老友从海南快递了袋装椰子鸡给我,连各种辅料、调料都配好,下锅就能喝上鸡汤。
4 月 13 日,是做 PETCT 的日子。天不亮,我就起床,因坐熬时间更心慌,干脆出门,步行去北。走了一个多小时,赶到北,还不到 7 点。这是一个阴天,我在北一个偏僻的角落来回走动,等待 PETCT 室开门;凄风苦雨中,我给好几位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诉说我的心慌……
那是最糟糕的几天,做什么事都没心思,而闲着更难受。于是做心理建设之余,我给很多朋友打电话,开门见山说:“我得了肺癌,心情沉重,很脆弱,想到了你。”
所以,那几天接到我电话的朋友,要知道,你们是我最具支持性的力量……
4 月 14 日傍晚,PETCT 结果出来,有喜有忧:忧的是进一步确定是肺癌,喜的是尚未骨转移。这一瞬间,我如蒙大赦 — 至少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命能保住了!
医生的意见很明确:肺癌早期,能手术就是幸运。建议尽快动手术。
去哪里动手术?北是一个选择,但几位朋友说,最好去更专业的肿瘤医院。问题是肿瘤医院很难挂号,他们建议我向胡舒立求助。
胡舒立是我的职业生涯引路人。1988 年,我 22 岁,从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毕业,就被舒立招至麾下,2009 年又追随她创办财新传媒。但自 2017 年暂别新闻生涯、一心一意做渡过后,我就和舒立疏于联系。我不知道她最近忙不忙?是否还顾得上帮我?便试探着给她发了微信。
没想到,舒立看到信息,立刻把电话打了过来。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所有记忆的细胞都复活了。她并不寒暄,也不安慰,直奔主题,立刻开始调度、安排,声音高亢而有力。似乎这五年并未分别,一切仿佛还是昨日。
她以最快的速度,托人打听到哪个医生水平高;知道我怕麻烦,还帮我挂了号。再往后,复诊以及住院,都是她去安排,不让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