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2澳门之战：葡萄牙黑奴为大明朝镇守国门

公元1622年，国家小的像一个县的葡萄牙人与小气抠门全欧洲闻名的荷兰人在大明朝的澳门小半岛打了一场仗。双方参战人数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可能还赶不上一场华南村落械斗的规模，但是这场欧洲人在明朝领土上的过招却影响极为深远，决定了东亚与东南亚今后几百年的历史走向，这场战斗就是1622年澳门之战。

 

不了解这场战斗的背景，就无法理解它的玄妙与独特。1557年，西洋小国葡萄牙擅长航海，擅长到处倒卖奇珍异宝，已经流窜到中国的东南沿海，依靠贿赂与厚脸皮，连哄带骗的从明朝广东地方官手上获得了澳门半岛立足点。葡萄牙人远道而来对明朝还是很客气的，把澳门当成一个贸易据点，主要用来经营中国到日本的贸易。当时倭寇问题仍然存在，明朝关闭沿海贸易，助攻了葡萄牙人一把，澳门成为庞大的中华帝国与日本贸易的唯一据点，这可养肥了葡萄牙人，他们在日本的额长崎又建立了贸易站，澳门与长崎开始成为中日贸易的黄金线，葡萄牙人坐收渔利大赚特赚。

 

贸易带来财富，财富吸引人群，小小澳门一时间成为各国商人聚集的好地方。有价值就会有强盗来抢，这在17世纪是世界的常态，这次的强盗是荷兰人。此时的荷兰人在国际上是个新兴的刺头，打了80多年的仗，从西班牙国王手上独立出来，建立了荷兰共和国，紧跟大航海时代的步伐，成为了流窜全球的海上殖民与贸易先驱。1580年葡萄牙王国遭遇继承危机，最终与西班牙王国合并，西班牙国王飞利浦二世兼任葡萄牙国王。荷兰人与英格兰人本来就在全球到处偷袭西班牙，现在更加有理由可以来动澳门的脑筋了。

 

1601年、1603年、1607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旗下的舰队三次来到澳门劫掠，只抢钱不占地，抢了就跑，结果被明朝当地官员认为是海盗，与倭寇是同一路货色。葡萄牙人想要在澳门多造些炮台与城堡，但明朝官员没有同意。因此一直到1621年，澳门只有几个炮台，没有城墙，没有大型的堡垒。1621年，荷兰人的一艘军舰在东南亚海域截获一艘葡萄牙船，从船上找到一封信，信里说到澳门葡萄牙人的守备力量很差、防御设施与人员都很缺乏。这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将军杨·彼得森·科恩的眼睛里就是个拿下澳门的好机会，这次他决定不抢钱直接占地。

 

科恩总督在巴达维亚凑了7条军舰，用来远征澳门，召集了一群陆战队，最要是荷兰人，还有一些当地土人。1622年4月10日，远征舰队被交给科内利斯·雷耶森指挥，先开到越南，又获得4艘荷兰军舰的加入，还有一艘泰国暹罗军舰也主动加入荷兰人，船上主要是些泰国海盗与日本倭寇浪人。荷兰远征军壮大后向北开始杀向澳门。

17世纪澳门的地图

 

1622年5月29日，澳门的葡萄牙人已经知道荷兰人想要把自己一锅端，因为主力舰队还没到来前，已经有2条荷兰军舰与2条英国军舰提前从别处赶来封锁澳门周围海域。此时澳门的葡萄牙人只能赶快开始备战，加固要冲地区的防御工事，这些都是由一个叫卢波·萨尔蒙多·卡瓦略的葡萄牙人指挥，他是葡萄牙与日本贸易的舰队司令，是远东目前官职最高的人。

 

6月21日，荷兰主力舰队的11艘军舰终于抵达澳门海域，2艘英国军舰因为被告知不能参加登陆作战与分享战利品，随后愤而离开。荷兰现在总共拥有13艘军舰，大约800人的登陆部队。澳门的葡萄牙人总共只有50名葡萄牙火枪手与100名澳门当地居民，葡萄牙人只能召集一大批黑人奴隶，答应获胜后给他们自由，临时让他们加入军队保卫澳门。原本一万多名中国居民大多已经逃离。葡萄牙人在澳门的军备这么差，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1621年，受到明朝廷的邀请，派出了葡萄牙雇佣军与火炮车队前往辽东去抗击满清军队。面对荷兰人800多人的登陆军队，澳门的防守人数实在少的有些匪夷所思。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半岛西北部的大炮台，其他几个炮台不是太小就是还没完工。

 

1622年6月23日，荷兰人开始行动，他们计划用少量兵力从南面佯攻，分散澳门守军，然后大部队在半岛东面的海滩登陆。3条荷兰军舰开始从南面轰击澳门，但是没有造成任何伤亡。澳门半岛南面的圣佛朗西斯炮台猛烈回击，反而严重打伤了荷兰军舰加利亚斯号，导致它几周后无法维修被荷兰人自己凿沉。6月23日晚间，3条佯攻的荷兰军舰无功而返。

 

6月24日一大早，荷兰登陆大部队终于开始发起总攻，800人的队伍乘坐5条登陆船在澳门东北面的卡西拉海滩登陆，遭到了海滩上方葡萄牙人来自壕沟中的阻击，荷兰人把火药桶浸湿，点然后当成烟雾弹用，掩护大部队登陆海滩。葡萄牙人朝着烟雾中用火绳枪一顿乱打，居然也打死打伤了40多个荷兰人。荷兰远征军统帅雷耶森肚子中了一枪，只能把指挥权交给了汉斯·鲁菲。鲁菲留下200人作为后备队在海滩，然后带着剩下的600人猛攻葡萄牙人的滩头阵地，最终突破进入澳门市区，随后双方在市区开始进行巷战。

 

葡萄牙人边打边撤，把荷兰人引到城北大炮台的火炮范围内，随后大炮台的炮火开始猛烈轰炸荷兰军队，有一位葡萄牙耶稣会的教士发射的一枚炮弹击中了荷兰人军阵中的一桶火药，引起了巨大爆炸，导致了巨大的伤亡。这枚炮弹几乎成了整个战役的转折点，荷兰人被巨大的损失弄的惊慌失措，想要爬上澳门城东北的松山获得制高点，然后与大炮台僵持对轰，然而他们在松山的推进也很不顺利，被澳门居民组成的民兵们赶了下去。

 今天的澳门大炮台

士气下降到极点的荷兰人开始撤退了，澳门这方的守军开始追击。葡萄牙军人、澳门中国市民、黑奴、耶稣会教士等组成疯狂的追击队伍，一直跟着荷兰军队身后碾压。荷兰人的撤退很快变成了疯狂的溃逃，葡萄牙人的黑奴猛烈的追击荷兰人，把几乎所有落下的荷兰人都斩首了。荷兰指挥官鲁菲也在溃逃中阵亡了，剩下的人溃逃到东北面的卡西拉海滩，200名荷兰后备队军人丝毫没有战斗抵抗也开始溃逃，纷纷爬上登陆船，混乱中很多荷兰人都在海边被淹死，或者被澳门守军用火枪击毙了。

 

1622年6月25日，荷兰入侵澳门的远征舰队撤离了澳门，向东前往澎湖列岛修整。澳门之战，荷兰一方阵亡300人以上，枪支和大炮几乎损失殆尽。澳门一方只有4名葡萄牙军人、2名西班牙军人、几名黑奴阵亡，大约20多人受伤。参战的黑奴在获胜后马上获得了自由。一些广东下级小官拿着荷兰阵亡军人的首级前往广州城报告战果，当地明朝官员认为葡萄牙人替大明守卫澳门有功劳，还赏赐了200石大米给澳门的葡萄牙军人与黑奴。

 

1622年澳门之战，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战斗，但意义却很深远。首先荷兰人彻底放弃了攻占澳门的念头，明朝经此一役认为荷兰人是袭击沿海的巨大海盗团体，荷兰人只能转而向东发展，导致日后殖民宝岛。其次葡萄牙人意识到澳门的防御很脆弱，开始想办法加强澳门的防御与主权索取，最终通过贿赂广东当地的明朝官员，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逐渐加强了澳门堡垒与城墙的建设，最终把澳门变成一座坚固的城堡。葡萄牙人还开始在澳门设立总督，澳门成为葡萄牙在印度果阿港之后第二重要的殖民据点，这也直接导致最后澳门逐渐被葡萄牙完全掌控。

 

一颗耶稣会教士放出的炮弹与一群喝醉黑奴的勇猛奋战，无意中引起了蝴蝶效应。澳门、郑成功、荷兰殖民者、倭寇、清朝东南沿海等众多因素的发展轨迹，都被澳门1622年的这场奇异战斗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