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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一座地狱以对抗天庭 | 赵卡

 置身于宁静 2022-06-10 发布于浙江

伊朗的樱桃

戈达尔在戛纳这样说,“电影始于格里菲斯,终于阿巴斯·基阿罗斯塔米。”戈达尔的溢美之辞无非阿巴斯追求的是一种充满了宗教精神的普适性的人道主义关怀电影。1997年,集编、导、剪辑、制片人于一身的阿巴斯携影片《樱桃的滋味》斩获第五十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大奖——与阿巴斯同获金棕榈奖的是今村昌平的《鳗鱼》,不妨可以对照——其意义如同黑泽明的经典《罗生门》,伊朗电影和他旋即爆得大名。

虽然说《樱桃的滋味》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出彩,但论其对人心的细腻的挖掘程度,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一个决意自杀的体面的中年男人,开着车在城郊走走停停,他不断地观察、试探、征询帮助他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这种场面总感觉像卡夫卡《城堡》里的那个K,都在试图逼近自己的目的地,却总是难以抵达。和其它伊朗电影的表现形式没有什么区别,阿巴斯在《樱桃的滋味》中使用的依然是单调的长镜头,故事简陋,风格沉郁,这大概就是伊朗电影的普遍美学吧。剧中的遗嘱式台词也非常好,“明天早上六点来这个洞口叫我,巴迪先生、巴迪先生两声,如果没有回答,就把洞口填上,如果有,就拉我出来。……我没有回答,再向我扔两三块石头,扔在我身上,可能,可能我那时候还没死。

我想自杀终归应该是个哲学问题,但这位疲惫的巴迪先生不知为何要自杀?此外,恕我孤陋寡闻,不知道穆斯林的宗教经典对自杀持何种态度?影片里只给出了这么一条线索,他向一名神学院的学生求助,但遭到拒绝,这名学生说《可兰经》都批评了自杀行为,认为人是不该自杀的。“人的身体是神赋予的。”对于巴迪先生的一再恳求,这位神学院学生认为“我这双手是为执行神的正义之举的。而您想做的事情……我感到不是正义的。”原来,巴迪先生活得不幸福,他说,“当人活得不幸福的时候,他就会给别人带来痛苦,这难道不是罪孽吗?给别人带来痛苦,这不是罪孽吗?给家庭带来痛苦……给朋友带来痛苦……给自己带来痛苦……这难道不是罪孽吗?我给你带来痛苦,这不是罪孽,而我要自杀,这难道是罪孽吗?”

为了配合这个孤独而厌世的人,影像掠过的地方,黄土满目,寸草不生,镜头也滞涩、迟缓、冗长、沉闷,巴迪先生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无论阿富汗人、库尔德人、土耳其人、士兵、学生、博物馆老职员,或出于心底的恐惧,或出于宗教上的禁忌,或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都拒绝了他。如同K始终不得入城堡之便利,巴迪先生的自杀之念于公路上逐渐被消弭于无形。

不可思议的是,影片的结尾突然嘈杂起来,阿巴斯出现在了粗糙混乱的画面里,他站在巴迪来回环绕的那个地方指手划脚,原先镜头里的枯燥单调的穷山恶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春天的绿意,阿巴斯俨然一副大师的派头,哦,好像我们不知道他在拍一部电影呢!

混蛋昆汀被我们无耻地热爱

昆汀这厮赢得全世界不正经人们的热爱,有赖于他毫不留情的癫狂和耍横,他总是有言在先,“我其实就是一个很低俗的人。”像我们这种不正经的人总是津津乐道昆汀的混蛋本色: 2004年,昆汀位居戛纳电影节主席,“FUCKING!”他以对全世界4000头记者的不怀好意的问候作了惊世骇俗的开场白。我估摸,如果那位法国的禁书写作者拉伯雷还在人世,必将昆汀视为同路。

人们好心的将昆汀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杂凑拼合看作他向某种经典的致敬,可昆汀毫不领情,“我每部戏都是这儿抄点,那儿抄点,然后把它们混在一起。如果不喜欢的话,观众大可不看,我就是到处抄袭桥段的。伟大的艺术家总要偷桥段,是偷,不是什么他妈的致敬。”犹如《无耻混蛋》的拼贴式模仿,在《教父2》中开头的小男孩逃跑变成了这部片子的开头,只不过性别换了一下,最后都走向了复仇之路。

《无耻混蛋》的故事说,二战期间一支由犹太人组成的绰号“无耻混蛋”犹太士兵被空投到纳粹后方,他们的任务是恐吓德国军队,长官训示可以非常手段虐杀纳粹——用棒球棍将人直接打死,割掉敌人的头皮,在俘虏脸上刻字——效果之好连希特勒都动怒了。历史事实在这里反过来了,这分明就是明显违反常识的胡扯。啥叫化腐朽为神奇?昆汀的手艺告诉你,二战在一场胡说八道的电影里提前结束了。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在激烈而煽情的音乐中,昆汀蔑视了创新精神(在德鲁克看来,创新来自资源产出的方式),他的炫技无非足量网罗既往的影片,搜得鸡零狗碎若干,熬了一锅黑色暴力的大烩菜,让我们津津有味的品咂他是如何篡改二战历史的。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画面上居然出现了人物指示箭头,一开始还以为谁给添上去的呢,蹊跷的是,它还有箭头音呐!其实这些都是昆汀信手拈来的小儿科,他的妄举在《无耻混蛋》中主要是提前结束了二战,希特勒先生和戈培尔博士等纳粹领袖均死于一场意外——他们出席一部电影的首映式,结果,被预谋已久的机枪疯狂打成了筛子。看来,丘吉尔、罗斯福和斯大林这三位巨头在二战算是白忙活了。

那样的荒诞不经,笑料百出,黑色的,戏仿的,但不是《虎口脱险》那种好玩的类型片。这个片子里最出彩的人就是收放自如的克里斯托弗·华尔兹,他这位抓安全工作的纳粹官员风度优雅,嗅觉灵敏,目光犀利,幽默,谈吐不凡,至少精通英语、德语、法语和意大利语,但也冷酷无情,满肚子背叛的航脏念头。除了镜头不多的戈培尔,克里斯托弗·华尔兹的出色,至少看起来使得片中其他演员黯然失色。稍显不足的是,《无耻混蛋》延续了昆汀一贯的拖沓风格的对白,本来,昆汀的对白设计无与伦比,大概是我等吃热豆腐之心过于急迫之故,在无数个比拼心理能力的场景中,好像显得多少遮掩了剧中人物的精彩表现。混合了暴力和恶搞精神的《无耻混蛋》以一种彻底的娱乐精神消解了二战时犹太人的苦难,却意淫了他们疯狂的报复,我感觉,这多少有些混账和无耻。

问题是,我们却在不可理喻的享受昆汀,混蛋昆汀被我们无耻的热爱着。

建立一座地狱以对抗天庭

贾维尔·巴登饰演的冷血杀手安东将要创建的一个世界属于布莱克在他的诗中描述过的,“建立一座地狱以对抗天庭”。这是《老无所依》的强劲开篇,窥探人性秘密的线索,科恩兄弟的一贯风格:空旷无边的美国西部德州,黑帮火拼后的横尸、巨量的海洛因、200万美元的不义之财,猎人莫斯无意中卷了进来,自打他打算占有那200万元开始,他将遭受杀手安东的恐怖的如影随形。但这又不是塞尔乔·莱昂内或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那种电光火石之间拔枪对射的西部片,风格上保持了麦卡锡原著的煽动性和幽默感,叙事虽血腥、黑暗,但在巨大的张力间却不失悲悯的人文关怀。

片名“老无所依”取自叶芝的名篇《驶向拜占庭》,一开始会让人不明就里,不知科恩兄弟出于什么样的意图,难道也是他的招牌式黑色幽默的一种?巴登的杀手风度太冷了,他拎着充气瓶做武器,永远不动声色的问询和毫无理由的杀人,一个都不放过,和让·雷克的不太冷杀手造型各具千秋。巴登说,“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力度的作品,满篇都是在说暴力或如何控制暴力或如何阻止暴力所形成的巨大漩涡,然后以一种正确的方式在这个世界存活。”需要提醒的是,巴登在读剧本前从没看过原版小说,但他的无与伦比的表演显然出自他的天性。我一直以为巴登才是剧中的主角,结果在第80届奥斯卡颁奖礼上他收获的是最佳男配角,不知道这主角和配角是怎么区别的,难道这也是奥斯卡奖的黑色幽默的一种?一个杀手,在接近尾声的片中,狼狈的坐在地上,下一步他将不知所终,科恩兄弟又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面目全非的忧伤,不由自心底生出了些微的怜悯之情,这种太令人绝望的复杂的情感就这样横陈于你我之前,一种无边的倦意和无力感竟然挥之不去。连巴登都说,“一看就知道他是疯的,但又算正常,看上去动作很少,有点像终结者,但是带着一颗破碎灵魂的终结者。

影片的结尾是老警察和他老婆絮絮叨叨,意味深长一如叶芝的诗所云,“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他的失望似乎显得和这部片子格格不入,如此结束一部电影分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好像在说出了一种无奈和无力:虽然警探们极尽全力缉捕,崇尚暴力的杀手却始终逍遥法外。

最后还是想说一下巴登的那个有意思的造型,据称科恩兄弟参考的是一张1890年的老照片里一个妓院老板的样貌,当巴登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帽子样发型时,痛苦地埋怨道,“哦不,我不想整整两个月都顶着它。”

“一个乞丐颤抖的黑色剪影”


     有个失业两年的人,好不容易一份满街广告画活儿他变卖家当从当铺赎回了一辆自己的自行车,倒霉的是,他在上班第一天自行车就被一个贼偷走了没错,是维托里奥··西卡执导《偷自行车的人》,其不朽的地位最容易被戴上新现实主义电影的经典帽子。从画面上看,维托里奥的实景拍摄好莱坞电影的宏大夸饰矫情做作的作风相反完全遵循了写实主义的质朴手法,既不搭景也不招募职业演员,如果你看过贾樟柯的《小武》和《站台》就不会对这种表现风格陌生那可是1948年的黑白片的意大利,长镜头下的罗马城:人们穿着破旧的衣服,住在简陋的房子里,街道上乱七八糟,行人们的目光里充满了绝望的眼神。

    咱们接着往下说那个丢了自行车的人,在影片里他叫里奇。这家伙丢了自行车立马就慌了,这意味着他的饭碗保不准就没了,“一个穷人的车被偷了,他就不得不到处去找!”他说。于是他拼命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只好去警察局报案。警察局里那段对话是很好玩的,里奇问一个头目模样的警察,“有办法找回来吗?”那个头目说,“自己想办法吧。里奇又问,“罗马这么大,到哪儿去找啊?”那个头目却反问他,“我又没有见过你的车,我怎么去找呢?里奇说,“我的车牌号码不是都告诉你了?”头目回答,“我们不能光为你丢了辆车出动全体别动队呀。里奇的语气很明显不满了,“那丢了东西何必来报警察局呢?”但那头目的答复更牛掰,“应该来报。你要碰到有人在卖你的车,或者在街上骑你的车,可以马上叫警察抓住他呀。”这还不算完,更好玩的是又溜达来了一位警官,他问,“怎么回事?”“唔,丢了辆车。”这警官做的更绝,“哦,再见。里奇委屈的问,“那我非得自己去找了?”警察头目看来不耐烦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做得对,你应该来报案,再见!里奇也只好无奈地也道了声“再见!”就这一段黑色的讽刺性的对白足以使维托里奥被供进世界电影史的庙堂了。

维托里奥的叙事是直线式的,这样就使得影片看起来简单而清晰。一辆丢失了的自行车串接起了罗马城的市井百态的线索,贫穷,黑市,混乱,里奇和他的儿子布鲁诺穿梭于穷而不得。我们也仿佛跟着里奇在寻车:二手车市场上和卖配件的小贩探底冒充教徒到教堂里听弥撒为了吃碗免费的饭;在一间饭馆里,里奇对儿子说,“我想过,我们要能顺顺当当地过,总算在一起,12000工钱,好,你来记。”所以,他们需要找到那辆赖以为生的车子,为这,里奇还算了一卦,得到的巫婆答复是,“我只能说是你命里注定的事啊。听仔细了,听着,眼前要找不着,这一辈子也难找到。 

看来人急眼了啥事都能干出来,站在纷扰的城中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奇一阵晕眩,在他面前是壮观的自行车阵,就像等着他去检阅一般。你对这个画面若感到亲切的话,曾经肯定是一个国营工厂里的人。里奇先是痛苦的走来走去,然后迅速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效仿偷他自行车的那个贼,也偷一辆自行车,鲁迅先生的笔下人物阿Q不是曾说过吗,“和尚摸得,我摸不得?”他将儿子支走,只身走向了别人的自行车,可是他的运气和车技太糟糕了,马上就被抓了个现行饱揍一顿这时的镜头我都感觉到很残忍了,尤其是里奇当着他那个还是小孩儿的儿子的面,那孩子本来从爸爸的吩咐要公共汽车回家,蓦然发现父亲被几个人扭着,他扑过去喊着“爸爸!爸爸!”时,我都快不敢看了。小孩儿从地上捡起父亲沾满尘土的帽子,他想干净。里奇此时肯定百味杂陈,在此之前,他是一个多么有尊严的父亲啊!

    失主是个好心人,顾忌了里奇的尊严,将他放了。片尾,不知所措的里奇站在喧闹的大街上,此情此景,犹如希尼诗中闪过的句子,“一个乞丐颤抖的黑色剪影。

人在睡觉,但日子在等待

1942年,华纳兄弟公司请罗纳德·里根(美国的前总统,当时还是一个不入流的演员)和安·谢里丹在电影《卡萨布兰卡》中担任乱世中的男女主角。出于剧本问题的缘故,二人退出了剧组,褒曼和鲍嘉替代了他们,由此,一部经典诞生了。

《卡萨布兰卡》是那种你看一遍你就不能忘记的电影,这倒不是说它的剧情有多么离奇,其实是乏味的。在我看来,是造就这部片子经典地位的两位主演:英格丽·褒曼、亨弗莱·鲍嘉。好莱坞的本事应该谁也不能小觑的,英格丽·褒曼和亨弗莱·鲍嘉就这么神了,就像两个出神入化的武林高手,尤其是鲍嘉的棱角和冷漠,让人不免惊呼他止于完美的演技;麻烦的是,鲍嘉的老婆Mayo Methot总是怀疑鲍嘉与褒曼有一腿,有一次竟然闯进他的化妆间和他大闹了一番。除了马龙·白兰度,你还能在好莱坞找出第二个这样有味道的男人吗?当然,我这样说丝毫没有贬低康拉德·维德的意思,这位在剧中施特拉瑟的扮演者因憎恶纳粹而闻名德国戏剧界,但他终究为了躲避盖世太保的追杀逃亡异乡;还有,具有理想主义气质的保罗·亨利德,也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啊!

人在睡觉,但日子在等待。”柏桦的诗放在这里做注释似乎再合适不过了。《卡萨布兰卡》的背景是1942年的11月,盟军部队直入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欧洲人恐惧德国人的枪炮,试图绕道卡萨布兰卡到经里斯本抵达达美国。问题是,他们到达卡萨布兰必须得到出境签证才能继续他们的安全行程。一旦出境签证无法签得,大批的欧洲人都得驻留在这个北非小城。这时候,电影就有得讲了,拿不到签证的人不得不在卡萨布兰卡琢磨他们的生活,“人在睡觉,但日子在等待。”鲍嘉饰演的瑞克即如此。在剧中他是一个因种种原因无法回到自己祖国的愤世嫉俗的人,一个敛聚三教九流的咖啡店的老板。这位老板的形与神甫一出场便征服了戏里戏外的人,那便是难以抵挡的魅力和让万千女性为之倾倒的风采。不过,褒曼可不输于她,你不能想像的是,在数以万计的黑白影像中谁还能与她争锋,如此光艳无比。不过褒曼并不认可她在《卡萨布兰卡》的演出,她的说法透出了些许悲情,“我演出许多更重要的电影,但这是人们会想去谈论的唯一一部关于亨弗莱·鲍嘉的电影。”

但《卡萨布兰卡》故事的确俗套的让人不敢恭维,据说在拍摄过程中,导演迈克尔·柯蒂斯请华纳的编剧凯西·罗宾森看剧本,罗宾森看过之后,认为剧中的爱情部分太薄弱了。于是,由罗宾森来强化爱情故事,他重写了影片的倒叙回忆部分。适当的转折和有惊无险似乎变成了一味灵丹妙药,倚仗无与伦比的对白和几位演员的精湛演技,这部片子就算混出来了。这你就不得不佩服迈克尔·柯蒂斯的调度能力了,他弄出来的这些不朽的视觉形象来自他对电影的伟大体悟:无边的悬念设置和激烈的剧情冲突,特别是人物之间的乱七八糟的关系,被他用一根细绳有机的串接起来。让我们再回味一遍《卡萨布兰卡》吧,在那部片子里,褒曼坐在钢琴边喃喃地说。“山姆,看在老朋友份上请再弹一遍'时光流逝’吧。”鲍嘉认为“没有一个男人能抵御英格丽褒曼的迷人眼神!那时候,谁还需要演戏,只要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就可以!

对了,这部令人心碎的电影的风行还得给它的的主题曲《时光流逝》记上一功,简直不能相信,这首歌曲的创作和演唱者贝特·希金斯居然是18世纪的诗歌巨擘歌德的后人,就像没有麦当娜的《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一样,谁还能记得《贝隆夫人》呢!

赵卡,原名赵先峰,1971年生于内蒙古包头市土默特右旗,从事小说、诗歌、随笔、理论批评写作,有作品发表于《青春》《大家》《钟山》《长江文艺》《山花》《花城》等刊物和各种选本,著有诗集《厌世者说》,现居呼和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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