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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未捷身先死的合浦籍外交官

 狐眼碌碌 2022-06-11 发布于广西


记念那些像珍珠一样高洁的先贤
——题记

外交官是比较神秘的职业,讲一个关于合浦籍外交官的“古”。
 
明朝闭关锁国,外交活动不外就是“封贡”,皇帝对“蛮夷之国”的国王进行册封,那些进贡的国家就成为所谓的“藩属国”——听着是否像“番薯国”?
 
“藩”就是篱笆,把那些国王受册封的国家当成护卫自己的“篱笆”,大概跟现在某人所说的“缓冲区”差不多。藩属国自己管自己的事,只要接受册封就行。
 
当然,表示接受要有实际行动,那就是“朝贡”。明朝嘉靖年间交趾国发生内乱,军阀莫氏推翻黎氏,很久没有进贡,明朝一些大臣嚷嚷发兵“扁”他,在廉州当知府的张岳上书,说这是交趾自己的“家事”,建议以“抚”代“战”。最后莫氏签约受封续贡,南疆避免了一场干戈之祸。
 
其实,篡位的莫氏忙于夺权,当时可能真的疏忽了。朝贡对于大明来说,也就是要一个“面子”。1371年,登基四年的朱元璋就规定,朝贡实行“厚往薄来”的原则。对于藩属国,朝贡从来都是赚钱的买卖,贡奉的东西远没有封赏的多。
 
朱元璋把朝鲜国、日本国、大琉球小琉球安南国真腊国暹罗国占城国苏门答剌等一共十五个国家,列为大明的藩属国,告诫子孙“不征诸夷”,这些蛮夷国如果不主动挑衅,不许征伐。
 
朱元璋这种“月亮与星星”或“大哥与老弟”式的外交国策,有一个问题:要是那些册封的藩属国之间干架,他这个“大哥”管还是不管?
 
事情果然在明宪宗朱见深的成化年间发生了。
 
成化十年(1474年),朱见深派一个叫陈峻的官员到占城(现在越南中部)册封新国王,遇到安南(今越南)军队侵占了占城,城门都进不去。
 
陈峻见册封占城王不行,带着本来打算赐给占城王的厚礼去了藩国满剌加(马六甲),向“马六甲”国王传达了皇帝的亲切问候,要对方记得向大明进贡。
 
“马六甲”国王很快派人到了京师,朱见深非常开心,赏赐了很多礼物。
 
“马六甲”离大明有点远。到了成化十七年(1481年)的九月,他们的使者再一次到来。这回却是来告“御状”的,使者说了十二年前的一件往事:
 
成化五年(1469年),也就是陈峻到“马六甲”之前五年,他们曾派使人到大明朝贡,回去路上,被风刮到了安南境内,大多数人被杀,剩下的脸上刺字做了奴隶,男孩还被阉割。现在安南侵占了占城,还要吞没“马六甲”。
 
“马六甲”的使者对朱见深说:“我们和安南都是大明的臣国,不敢跟他开战。”言外之意,大哥你可得主持正义,替我们作主。
 
这时候正好安南的使者也来朝贡。“马六甲”的使者与安南使者在朱见深面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叮叮当当,吵得热火朝天。
 
皇帝被吵得头晕,征求一干朝臣的意见。兵部尚书说,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必理睬。
 

马六甲风景
朱见深想想也是,大明鞭长莫及,不可能劳师远征,多管闲事。但态度还是要有的。他写了一封“严厉谴责”的诏书,让安南使者带回去交给国王。
 
又安抚“马六甲”的使者:要是安南再欺负你们,回去集结兵马跟他干,怕他个鸟!(“帝乃因安南使还,敕责其王,并谕满剌加,安南复侵陵,即整兵待战。”)
 
大明也并没有完全袖手旁观。没多久,朱见深派给事中林荣率团前往“马六甲”,以册封王子马哈木沙为王名义,表示力挺。
 
这位林荣是地道的合浦人。
 
林荣在成化十四年(1478年)考上进士,被任命为礼部给事中。这是个“官小权大”的职位。朱元璋废除丞相制后,对六部(吏、户、礼、兵、刑、工)实行“扁平化”领导,并设立“六科”专事对其弹劾监察,它有点像派驻六部的纪检组。“六科”的官员就叫给事中,负责人叫“都给事中”,职位分别为从七品和正七品。
 
礼部给事中林荣南人北相,长得身材魁梧,性格爽朗。史书称他“遇事敢言,不畏权势”。有一件事可作证明:明朝纳税是交粮食,各省押粮进京,负责收粮的太监百般丢难,在燥湿、斤两上搞名堂,逼人行贿牟取私利。
 
其他人对此都视若无睹,偏偏林荣看不过眼,给皇帝上了折子,痛陈积弊。这件事让他名闻全国,各地官员都对他感激+钦佩。
 
册封藩王是礼部的职责。林荣和副手黄乾亨领了圣旨,带着船队出发。然而不幸的是,他们刚入海不久,就遇上了大风,船在浙江台州的洋屿岛附近触礁沉没,林荣和黄乾亨以身殉职。
 
朱见深对林荣的遇难深表痛惜,指示在遇难地举办了盛大的追魂仪式,追封林荣为正七品的都给事中,列入乡贤祠祭祀,还批准他一个儿子进“国家行政学院”(国子监)念书。
 
朱见深随后连续派出两批人马,这才终于完成了对“马六甲”新王的册封。
 
“马六甲”是与大明最为密切的藩属国。早在永乐初年,双方就有使者往来,建立了友好关系,对方愿意“同中国属郡,岁效职贡”。三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在“马六甲”修建了库府,作为前往其他藩属国的中转站,“马六甲”迄今保留有三保山、三保城、三保井、三保庙等古迹。
 
林荣出师未捷身先死,令人为之叹息。他当然远不及郑和有名,但作为明朝的外交官,他也算是合浦这个“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出现的一位献身开放的先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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