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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义坤 1957年9月至1959年8月，是我从省直机关下放到麻城县乡村的时段。当年武汉到麻城唯一的交通线，就是汉麻公路，全程需要4个多小时。从汉口岱家山到麻城县城，全是黄泥沙铺成的路面，往往车开到黄陂与新洲的交界处要小憩一会。我是第一次出县城，对一路上见到的景物感到新鲜。 我要到的目的地是麻城县中官驿中心小学，校长是沈承绪，他是一位个儿不高的中年人，待人和蔼可亲。校舍是两排平房，老师们住的单间兼办公室。该校周围是田野、村湾和树木。离校不远处是一个小集镇，我曾在小街上理过发，剃头师傅发现我的假领衬衣感到奇怪......看到眼前的环境，想到昨天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环境，真感到天壤之别。 于是在煤油灯下，写了一封给省局领导的信，在信中提出想返回原单位工作的愿望，因为当时是我主动申请支援文教的，我认为自己不适合搞统计工作......此信发出不几天，就收到李飞局长长篇大论的回信，她除了讲些革命大道理外，还直言不讳地说：你出生在一个“工商业兼地主”的家庭，需要下去锻炼一段时间......看后我心中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征求同单位亲姐李德华的意见，就贸然报了名。不过，后来我觉得局领导讲得对，便打消了回省的念头，并产生了接受组织考验的思想。 1958年3月，麻城县教育局把我调到迎合中心小学工作，不知是什么原因？该校校长何显明是一位身材高大、皮肤白净的壮年人，他待人热情诚恳，这所学校离汉麻公路较远、坐落在土墩上，我背着行李、提着网兜，走了七八里路，中间还得脱下鞋子过河，好不容易才到达目的地。  在这所偏僻的学校工作期间，曾放过羊养过蚕，在土墩口与所在班干合过影，相片上写着“58年师生合影”字样，相片上两男孩打着赤脚，两个女孩赤脚却穿双绣花鞋。此张相片一直珍藏到今，舍不得毁掉。在这儿还收到小时候恋人的回信，她嘱咐我要安下心来，搞好工作。在这里曾见到省里派来的同志，遗憾的是我没有向他提出任何要求，大概是不懂世情吧！ 1958年8月，教育局又把我调到夫子河带帽子中学，即第九中学，校长陈时祥是一位有事业心的干部。他在校务会上曾向我们介绍过汉口铭新街小学校的先进事迹，说武汉市老师工作干劲大不怕吃苦……在全国大办钢铁的日子里，他传达上级报告时，晚会开到11点才散会，陈说，请大家吃夜宵，…… 不一会厨房师傅端上一桶糯米饭，并将饭碗送给每位，看那饭是油光光的，吃进口感到可口香甜，虽然没有菜，但觉得味道鲜美，至今难忘。在同事中有位女老师是武汉人，她毕业于湖北师专，家在武昌彭刘杨路路旁的一条街上，我曾找过她，陈校长听过她讲课，说她的教学水平较高，我离开此校后，不知是谁说，她后来调到麻城白果中学校，我追忆起六七十年前的事儿时，还叫不出她的姓名，昨晚睡到半夜时突然想起她姓鲍名德昭，鲍德昭如果健在，大概有83岁了。我在这所学校时同学们一起种过菜，搞过勤工俭学活动，参加过大办钢铁活动，还偶尔家访过。有个学生多天未来学校，不知是何因，便去他家，大概走了十公里路，才找到他家。 这时天已渐黑，又下起了大雨，这位农民家长热情招待我吃饭，并要我在他家住一宿，鉴于盛情难却便答应了。在我睡的床边放一个大粪桶，床上铺的是稻草和旧棉垫，房间周围放了不少农具……次日凌晨天蒙蒙亮便起床告辞了，说了句谢谢，就马上赶回学校上课。 在麻城乡村教书两年整，让我接触了辛勤工作的乡村教师和艰苦劳动的农民，对他们有一个大致认识和了解，从他们身上学到一些做人的道理。农民孩子上学的艰难和他们具有的劳动能力以及乡村教师吃苦的精神，在我脑海里留有深刻印象，它给了克服困难的力量。遗憾的是我没有主动和领导、同事们打成一片，没有和他们进行思想交流，所以得不到他们的帮助。这是我孤僻性格造成的，也是我不能进步提高的主要原因。  1959年暑假，我未复习功课就参加了武汉的“高考”，考后返校那天，夫子河学校的教导主任对我说：李老师，祝贺你录取了，你真厉害……我接过通知书看后感到意外惊喜……为了不耽搁报到时间，便迅速去办手续，除共青团组织关系因书记不在校无法办外，其他关系很快办妥了。次日便告别同事启程了，临行时有位好心同事帮我找来一个年龄较大、个子较高的学长为我挑行李，他用一根扁担把我的兰帆布箱子和床被褥挑着，我提着大网兜的小东西，大约走了十余里路，到达麻城县城汽车站后他才走……此后不时想起这个学生对我的帮助，遗憾的是我没有给他应得的报酬，我深感歉意。  现在回忆起上世纪五十年代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儿，只感到自己幼稚无知、稀里糊涂、懵懵懂懂，扪心自问，像我这样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刚参加工作的人，怎么能去学校教书呢，岂不是误人子弟。不过，没有上过师范学校的人，要能胜任教学工作，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教学实践中去摸索、去钻研、去体会，并要虚心请教老师，虚心听取学生的意见，才能得到进步和提高。  李义坤 武汉市黄石路中学 退休教师 江岸区政协委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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