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远的平峰梁  文‖吴晓峰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平峰中学的住宿情况，真的也是个不小的问题！有哪所中学住校生竟然没有专门的宿舍呢？在我们读初一和初二时，两年当中全年级四个班级所有住校男生没有专门的宿舍！奇怪吧？ 平峰中学依山而建，坐落在平峰梁顶上，学校操场就建在存有遗留下来的古堡和烽火台的两座山头之间。 一进学校大门，有一条笔直的马路，大约400米长，一直通到最里面一块平台上的教师宿舍。离大门口右侧50多米远的地方是一口蓄水井，井水是从2公里外山脚底下的泉水用三级扬水泵扬到山顶，然后蓄到学校的这口蓄水井里。马路两边全是初二、初三年级的教室和宿舍。 进入大门，左侧有一排与马路平行的教师宿舍，右侧有一排与马路平行的教室。再往里面走，是与马路垂直、整齐排列的教室和学生宿舍。 在校园的中部右侧，有一块高约五六米的平台，有一条斜坡土路从校园里通往上面的平台。平台上面只建有两栋教室，分别是初一年级的四个班级，离山顶最高处只有七八十米。刚上平台的右侧，是初一（3）、（4）两个班级的教室，靠近学校操场一边有一栋，分别是初一（1）、（2）两班的教室。两栋教室中间有一块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地，可以算是初一年级同学的课间活动场所了。 记得在我们刚升入平峰中学读初一时，全部被安置在学校山顶的平台上，读完了初一、初二，一直到初三时才搬到平台下面的新教室，才开始有了专门的男生宿舍。平时上课期间，我们都在平台上面学习、玩耍，几乎从来不到平台下面的校园去，似乎与下面的校园不是同一所学校，感到很陌生，关系很疏远。所以我们初一年级的学生几乎不认识初二年级和初三年级的学生，当然他们也几乎不认识我们。 我们初一年级离家较远的住校生，女生全部住在平台下面的女生宿舍里，而我们四个班级的男生，却没有专门的宿舍。平台下面的男生宿舍全部被初二、初三年级的男生住满了，所以我们只好住在各自班级的教室里。平时的各班教室，至少有两个功用：白天上课是教室，晚上男生在里面睡觉是宿舍。 那时候我们全校的教舍都是“人字梁”式的砖包皮、土木结构的大房子。当时每班有四五十个学生，感觉教室里面满满的全是课桌。我们的教室前面是一排排的课桌椅，教室后面就是我们所有男生的床铺了。是什么床铺呢？前后只有两根长长的横木，下面有“品”字形的腿脚左右支撑着横木，横木上面是一条条窄小的杨柳薄木板，全部排列在一起，搭成通铺，每人只有一小块的地盘，大小仅勉强容一个人躺下。所以，每到开学初，报完名，领好书以后，男生最关心的就是赶快抢到一块属于自己的、比较好的木板做自己的床铺，晚了就只有劣质木板，甚至没有木板了。 冬天寒冷，大家挤到一起睡，不到一会儿，冰冷的被窝都会变得暖和了许多，睡得香甜舒适。可是到了夏天，挤到一起睡时，空气闷热，浑身冒汗，连翻身都困难，真的有种快要窒息了的感觉。有个别同学实在忍受不了如此热烈的拥挤，于是抱起自己的被褥，并排几张课桌，把被褥铺在课桌上睡觉。那样睡得倒也凉快、香甜、舒适，但也有很大的麻烦。因为课桌四周悬空，睡觉如果不太老实的同学，睡到半夜，正在做美梦时就会忽然从课桌上滚落下去，那无异于掉进万丈深渊！所以，我们好多同学只能望而却步，宁可挤到一起烙煎饼，也绝不敢爬上课桌去睡觉了。 不论冬夏春秋，大家住在一起感觉还是热闹非凡，充满无穷无尽的乐趣。每天晚上熄灯睡觉前，大家铺好床铺，爬上床后不会马上就睡觉。有聊天的，有打扑克的，有下象棋的，有看书的……甚至还有在床铺上追逐打闹的！不时会踩到钻进被窝里的脚丫子，被踩者疼得呲牙咧嘴、叽里哇啦乱吼乱叫，然后是带着哭腔的恶狠狠地批评，或者是一咕噜爬起来扑过去收拾踩人的同学，于是追逐打闹就更厉害了。总之，干什么的都有！就算是被学校总务室统一熄灯后，大家只好乖乖地钻进自己的被窝，但是也不会立即睡觉的，躺在被窝里还会叽里咕噜地聊天，叽叽喳喳的到处都是说话的。还有的同学躺在被窝里，经常会你掐我一把，我揪你一下，或是手脚并用地打闹，热闹非凡。大家总会闹腾到将近一小时后才会老老实实地睡觉。 我们男生大多数都有共同的嗜好，那就是早晨睡懒觉了，可是说来也很奇怪，自从我们读初一时，早晨再也没有睡懒觉的同学了！一到早晨跑早操前，我们男生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了，否则女生会早早地来到教室门前敲门的！一旦女生进了教室，再想起床是感觉非常尴尬的事情，有谁还敢懒床不起啊！那时候，男生也有自尊心了，不怕被老师批评，最怕被女生笑话了！所以，在每天女生进教室前，我们必须洗漱完，穿戴整齐，收拾好床铺，把被褥卷起来，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们男生的住宿问题算是解决了，可是到了晚上怎样去上厕所呢！对于当时幼小的我们来说也是个问题！ 好在我们（1）班的教室离操场最近，只有二三十米远的距离。教室东面的山墙一端和操场之间有一条十来步长的斜坡，上面建有一座非常简陋的、露天男生厕所！那个简陋程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它是由三面板筑土墙围成的，开口朝向山顶。里面连最起码的坑位也没有！只有一块面积估计只有三四平方米的正方形平地。晴天干燥的日子里，它还可以算作是厕所，我们可以硬着头皮进去应急。最麻烦的是遇到雨雪天气，别说晚上去应急了，就是白天也倍感无奈啊！现在想起来都会头皮发麻。因为下了雨雪后，厕所里面泥泞不堪，再加上又脏又乱，实在是无法下脚进去受罪了！所以只好在厕所外面的山坡上解决了。 记得有一次刚下过雨，发生了一件最令我尴尬惊慌的事情。那是一个夏天的中午休息时，我一个人去上厕所，由于里面太脏乱了，我也不想进去。于是东张西望地向四周侦查了一番，发现是安全的，没人来打扰我上厕所，于是就跨在厕所旁边的小水渠上，蹲坑正要进行时，我顺着小水渠往山坡下面一看，“我的妈呀！……”心里顿觉尴尬惊慌极了！原来是我们班的一位小女生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从教室里出来，往操场那边走，估计也是去上厕所的，因为女生厕所要经过操场最北端。那小丫头慢悠悠地走过来时，刚好朝我所在位置的山坡上望了望，这一望正好看见了我的现行，然后是用手捂着嘴巴，飘荡着两条长辫子，嘻嘻哈哈地跑了过去。那一惊吓，真的不亚于正在行窃的小偷被警察抓了现行啊！羞死人了，吓死人了！真是又羞又惊又气！唉！……之后，见到班里的那位女生，羞涩得连头也不敢抬了！还好，这件事班里其他人都没有人知道！可见这位小丫头也留足了我的面子也没有使坏！也算是有惊无险啊！ 另外，我们男生晚上上厕所也有很多问题。教室靠近操场的那一端山墙和去厕所的斜坡之间有一拐角，拐角上面有一棵大柳树，据说那棵柳树上曾经有什么人上吊自杀了！所以一到晚上，看到那黑漆漆的拐角和柳树影子，能幻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幼小的我们好多人不敢独自去上厕所。夏天天气暖和，我们可以约好伙伴一起去上厕所，当然一般都是同铺关系最好的同学了。但是在寒冷的冬天晚上，即使是同铺关系很好的同学，人家睡得热乎乎的，都极不情愿陪伴去上厕所，往往只能靠自己解决了。 我们的教室门窗是朝南的，教室前面是垂直的山坡，山坡高度和教室屋檐一样高。教室离山坡底部大约有五六步的距离，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冬天下面堆满了积雪，使通道变得更小了。所以，我们好多男生晚上就会在教室门口的积雪上解决问题。时间长了，那些积雪都变成了“冰山”！经常气得我们的班主任在班里拍着讲桌大发雷霆！但是印象中收效甚微，大家由于怕黑和怕冷，只能铤而走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住校时，还有一件最让我们住校生无可奈何、极不情愿而倍感头疼的事情，那就是看校了。 什么是看校呢？就是每周六上午学校放假后，初一年级四个班每个班里必须留下2名住校生在晚上看护教室不能回家。因为教室里有大家的铺盖等生活用品，学校担心被人偷盗，所以安排住校生排班轮流看护教室，我们大家管这种工作为看校。你想想啊！一周了，吃不上热饭热菜，只能喝凉水啃干馍摸，大家都是又饿又馋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想回家改善一下伙食，而且也实在很想家了，所以大家都非常不情愿看校了！周六上午放学后，我们住校生都会回家去，但是看校生只能回家吃顿饭，背上干粮又必须在天黑前赶回学校，晚上要住进教室里看校。 我觉得夏天晚上看校要比冬天晚上看校好一点。因为我们的教室本身就在山顶上，上面有很多柳树和杏树，是一片小树林，树木高大茂盛，郁郁葱葱，树影婆娑。夏天晚上看校时不觉得有多么孤寂凄凉。冬天晚上看校感觉太孤单，太凄凉了！山顶上草木凋零殆尽，衰草连天，只剩光秃秃的树枝了，在月明星稀的夜晚，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我们两个看校生时，内心真的如同打翻的五味瓶，啥滋味都有。主要是孤寂、凄凉、恐惧。 尤其难忘的是本来安排我们两个同学一起看校的，可是有好几次我的同伴回家后如同“黄鹤一去不复返”，害得我一个人看校，那种无奈，无助，孤寂，凄凉，恐惧感更是如影随形，久久压在心头挥之不去。 记得有好几次，当我一人看校时，我要在天刚黑时赶快回到教室，首先要做的是把门口用两三张长课桌堵得结结实实，然后是搬课桌把三个大窗户最下面的玻璃挡住，晚上很怕朝黑乎乎的玻璃窗户外面看了，也最怕有什么东西贴在玻璃窗户上朝里面望了！做好这些事情后，我会爬上床铺，拉开自己和同铺兄弟的被子，用两条厚棉被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连头也包进被窝里，似乎紧张地连大气也不敢出！ 窗外冰天雪地，一派银装素裹，寒风呼啸，电线呜咽，树枝随风狂舞，再加上清冷无比的月光，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两条厚棉被里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就这样，怀着许多复杂无比的心情我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也能渐渐地进入香甜的梦乡。 这样一个人独自硬着头皮看了几次校以后，我实在不堪精神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了，于是每到晚上，我会用课桌堵好门窗，最后把教室门锁好，跑到我们班隔壁的2班，和2班的两名看校生一起住一晚上。人虽然在2班睡觉，但还是不敢踏实地睡过去，经常要支楞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非常担心本班教室被人偷盗了。 事实上，在我们上学的三年期间，全校从来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小偷也从来没有光顾过校园。 以上就是我们90年代初在平峰中学住校时遇到的最难以忘怀的点点滴滴，现在仔细地回忆起来，与同龄人一起重温那个时期的辛酸与无奈，幸福与快乐，也让其他校友们了解当年的住校生活。必须承认，过去了的一切，都已变成许多亲切的怀念……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Liupanshan 六盘山诗文 编辑：水比药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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