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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紫藤苑的传说(十三)

 华豫之林 2022-06-13 发布于河南

人有情,树有灵,风雨留下五棵藤。

紫藤苑的传说

文/孟庆东

(十三)

推牌九闯娃开眼界

水冶城外勇胜打手

       那时水冶镇内,大大小小赌场几十个,最大的赌场镇的正中央。房屋高大,赌场内灯火通明,房顶、柱子、四周墙壁挂满了大号的汽灯,还不够,有的赌桌上还点这蜡烛,厅堂的迎门墙的正中是一个大大的“赌”字,赌字左右一副对联,上联是“三尺桌面天地大”,下联是“四方城内玄机深”,横比“艺惊华夏”。

       赌字下面,一方桌案,玩的是牌九,厅堂左手边玩的是骰子,右手边玩的是麻将,骰子和麻将一般都是彼此熟悉的赌徒凑的局,骰子和麻将出了最大点的赢家,要给赌场抽水钱的,比如骰子出了三个六,麻将赢的杠底花,赌徒也高兴图个吉利,赌场又一种进钱手段,而牌九是赌场的主家设的局。意思是,不是你好赌,我也赌!

       牌九,是宋宣宗二年(公元1120年),民间出现了一种名叫“骨牌”的游戏。这种骨牌游戏在宋高宗时传入宫中,随后迅速在全国盛行。当时的骨牌多由牙骨制成,所以骨牌又有“牙牌”之称,民间则称之为“牌九”。

      1849年8月16日,一位名叫多米诺的意大利传教徒把这种骨牌带回了米兰。作为最珍贵的礼物,他把骨牌送给了小女儿。多米诺为了让更多的人玩上骨牌,制作了大量的木制骨牌,并发明了各种的玩法。不久,木制骨牌就迅速地在意大利及整个欧洲传播,骨牌游戏成了欧洲人的一项高雅运动。

       后来,人们为了感谢多米诺给他们带来这么好的一项运动,就把这种骨牌游戏命名为“多米诺”。到19世纪,多米诺已经成为世界性的运动。在非奥运项目中,它是知名度最高、参加人数最多、扩展地域最广的体育运动。

       从那以后,“多米诺”成为一种流行用语。在一个相互联系的系统中,一个很小的初始能量就可能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人们就把它们称为“多米诺骨牌效应”或“多米诺效应。

       牌九,在当时的旧中国还是仅用于赌博,32张牌变化多端,讲究的是天地人和、文子武子、杂牌,杂牌也分天杂地杂,最大的牌是至尊,三点加六点,至尊赢天、天赢地、地赢人、人赢和、和赢天杂、天杂赢地杂,同是天杂地杂再论大小点。可多人同时玩,最多十六人,最少俩人,一般都是四个人玩。


此时,张宏义就坐在赌桌旁,公文包平放在左手边,公文包大开着口,露出几十块大洋,大洋下是大额的银票。一看就是知道,是个做大买卖主儿,还有博一把的嗜好。

你看这副牌,上好的金丝楠木做就,因为,每天要经过上千百人的戳捏,包浆铮亮,真是一副好牌。

玩到赌场打烊,他输了二十块大洋,回到旅店倒床就睡。天光大亮时,闯娃起床,叫他去吃早饭,他闭着眼睛给闯娃交代了一番,继续补觉。午饭时分,闯娃回来叫醒他,起床后洗漱完毕,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旅店。

水冶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各种买卖的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他俩在街边,吃过水冶的名小吃,又分头各自行动去了。

张宏义,从吃过午饭进赌场,到深夜赌场打烊他又输了十五块大洋。第三天依旧如此,输了十块大洋。

第四天,张宏义和闯娃同时出现在赌案旁,闯娃的褡裢里,隐隐约约有七八封大洋,当时,战乱时期,大洋才是硬通货。100块为一封,红纸包裹一匝多长的圆柱状。

这时的牌局上,你看张宏义每每起到小牌时,他都会翻牌看一眼就弃牌,每每起大牌时他便不动声色一跟到底必须赢。因为,他已经把这32张牌吃的透透的了,每张牌的点数,背面侧面的木纹特征像照片一样出现在脑海里。三天的钱可不是白输的!

自从进赌场到目前,已经赢了二百七十块,加上八十块的本钱,门前摆着三摞半,三百五十块。从开局到现在,上下家已经换了两茬人了,输光了的走人新来的补上,现在就是第三茬,眼看赌场快到了打烊时分。

这个庄家,就是赌场老板的发牌手,用行话说叫“荷官”。他的手上可是有活的,洗牌时,看上去是把杂乱无章的牌码在一起,一旦码好就输赢已定,谁输谁赢他心知肚明!谁先起牌不是还要打骰子吗?他手中的骰子,看似随手拈来,打出的点数正是他心中所想。

此时,他没有发现张宏义出老千,因为,牌是他家的,没有偷牌换牌的可能。使诈也没有,因为,张宏义是每起大牌必赢,每起小牌必弃牌。这几天座台的都是这个荷官,之前,张宏义来玩虽然有输有赢,但最后不管多少他都是输的结局,今天是咋回事?看来是走了狗屎运啦!荷官暗猜。

最后一把牌了,荷官是这样安排的,他的下家张宏义的上家,牌面是“人”,他的上家张宏义的下家,牌面是“和”,张宏义的牌面是天九,庄家自己是地九,最后这一把,庄家自己就不打算赢了。如果,张宏义上了道他必输,如果,不上道,让上下家输赢看似公平。他是这样想的,可结果却出人意料。

因为是最后一把,谁都不会轻易弃牌,一圈跟一圈的下注,赌注五块大洋,跟到第四圈,庄家的下家张宏义的上家加注十块,张宏义跟了十块,庄家的上家张宏义的下家忍不住双手握牌戳开,一看是和,随机弃牌。庄家为了要把张宏义架上道,也跟了十块,那牌面是人的赌家继续加注二十块,张宏义跟二十,庄家暗笑,张宏义这是上了道了,也跟二十。

又轮到主动加注者时,这家伙连牌都不看,直接弃牌了,因为,他对张宏义心里没底,从坐上这场赌局,跟张宏义比牌就没赢过张宏义,所以,他看六圈了张宏义都没弃牌他心里更没底了,张宏义继续下二十,这样一来庄家不甘心了,他心想:“我加大注,只要你看牌必弃牌!”,主意已定,加注五十。

张宏义不动声色,跟了五十。庄家又加注一百,张宏义跟了一百,这时庄家又点慌神儿了。他想逼迫张宏义看牌,于是,他拿起桌上的牌,握在手中戳开,又放回桌面,把两封大洋推进钱堆。

张宏义,把门前的一百块推进钱堆,又向身后的闯娃勾了勾手指,闯娃递给他一封大洋,只见他有意无意的把这封大洋弄破推进钱堆里。庄家傻眼了,没有镇住张宏义!可他已看牌,要跟就得下四百大洋,明摆着下多少输多少。他暗自咬牙,推出四封大洋跟了,心里说:“你快看牌吧,我的祖宗!”。

没想到,张宏义并不看牌,站起身,自己伸手从闯娃肩上的褡裢里拿出两封大洋,推进钱堆。

为什么他不拿出四封?因为他怕庄家拿钱砸他,也就是如果庄家再跟,而不亮牌,他手里就必须有叫开牌的本钱。如果庄家下注再加码,而你手里没有本钱了,你再好的牌也白搭!

庄家汗下来了!因为,大牌碰上大牌输钱不丢人,小牌输大钱可是要砸招牌的,所以他更不敢叫开牌。心里这个急呀!暗念:“他看牌必弃牌,可他就是不看牌,我又明知道开牌赢不了,下多少输多少,这样下去该如何收场啊!”

他假装内急,用碗扣住桌面上自己的牌,要去小解,转身向后屋走去。屋里剩下的人一看庄家这架势,都起身围了过来。

张宏义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角上,闯娃一旁点燃火柴,张宏义看着荷官的背影,深吸一口烟,真是各怀心腹事啊!

荷官到了后屋,见了老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遍。老板捋着胡子看着荷官说:“他不看牌,也不开牌,那就用钱砸的他开不了牌!”荷官赶紧说:“不行啊,不行!东家,他不光有现大洋,皮包里还有好些大额的银票,是个大主儿啊!”老板又想一想说:“那这样吧,你去再跟一把,如果他再不看牌,或还继续跟,我就把枪拍上,镇飞他!”荷官一想,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荷官前脚进的门来,老板后脚就跟上去,来到赌案前,取出四封大洋推进钱堆。张宏义扔掉手中的烟蒂,伸手奔闯娃肩上的褡裢,就准备叫开牌。老板不知道啊,他以为张宏义还是不看牌,接着跟。叭的一声,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拍在庄家一侧的赌案上。

张宏义一看这镇场,收回伸向褡裢的手,一撩大褂的后衣襟,从后腰拔出一支,德国造大镜面二十响的驳壳枪。

他把枪拍在赌台上,可手没有离开枪身,拇指已经压开了驳壳枪的快慢机说:“拿出吓唬女人的家伙啦!我没有看见过输钱不让走的,怎么赢钱不让走啊?!”

他的一举一动,老板看的是真真切切,心里说:“这主儿,不好惹!还没等我开枪,他就能把我打成筛子。”这一招还是没镇住啊!赶紧双手抱拳说:“那有赢得起输不起的场子,就是想交个朋友!”

张宏义一看老板软了,给闯娃使了个眼色,闯娃上前往褡裢里装钱,前后两袋子装得是鼓鼓囊囊挎在了肩上。

张宏义收枪,也向老板一抱拳说:“下次吧!这次你有点不地道。”意思是,那有向你掏枪交朋友的呀!说完带闯娃往外走,老板身后喊到:“这位朋友,我保你平安出水冶!”这话里有话,意思是你别出水冶,出了水冶我可不保你平安!

张宏义头也不回说:“够了!出了水冶有李英保着。”李英是谁?他正是现驻水冶镇的皇协军第一军军长李英,8月7号在曲沟被击毙的大汉奸李福和的亲侄子,水冶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张宏义知道李英,临时扯出当大旗吧!管他有用没有用话你得跟上啊。

张宏义和闯娃出了水冶,脚下加力,刚走出一里多地,身后四辆自行车追了上来。

原来,他俩人一出赌场的门,老板就驱散看热闹的人群,翻牌看去跟荷官说的一样,张宏义的牌是天九,再看其他两位的牌,一个是“人”、一个是“和”,这就是给张宏义做的局,张宏义看牌必弃牌,就是“人”不赢,也是“和”赢,可是……。老板可不知道那两个赌徒吓破了胆了,这个气呀!哈!千里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当着众赌客的面,也没给他留一点脸面儿!越想越窝囊,招来看场子的打手骑车追击二人。

赌场老板,他也得讲究点儿,说了水冶保平安,要是真的在镇子上动手,传出去就没法混了,特别是干这一行的,能没有仇家和竞争对手吗!他们会大做文章来打压自己的,所以必须出了水冶镇才能动手,心想:“出了水冶,李英保你平安,哼!到时就叫你俩的鬼魂去找李英报信吧!”他气疯了!
张宏义听到身后的声音,知道来者不善,跟闯娃说了声:“准备战斗!”你看闯娃,卸下褡裢,手持雨伞拉开了架势。

四个打手,扔掉自行车就扑将过来,两个大个奔张宏义,两个小个奔闯娃。

闯娃手中这把油脂伞,有十多斤重,闯娃抡打起来是呼呼生风,这俩小子,没近闯娃的身,就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扑向张宏义两人的下场更惨,第一个扑上来,刚一近身,张宏义一个急转身,钉了铁掌的,尖头皮鞋的鞋后跟,就横扫在他左腿外侧的膝盖处。耳听“咔嚓”一声,这个家伙就身不由己的单腿跪地,还没等他感觉到疼劲时,第二个扑上来的,被张宏义一个前冲拳打在了喉结上,这家伙就地蹲下大咳不止,鼻涕眼泪齐下,嘴里血沫子往外翻。这时,第一个跪地的伤疼也反应过来劲了,抱着腿哭嚎的没了人声。

张宏义下手太狠了,奔他去的俩人已经无法自理了,奔闯娃去的这俩人虽然头破血流,可手脚还能动,一看这一幕,当时就自己跪下了,高喊:“饶命啊!英雄饶命!”

张宏义根本不问他们来龙去脉,明摆着那!就说了一声:“回去别骑车了!”看了看地上哭嚎的俩人,这俩人明白了,连声答应:“哦,哦……哦”上前,连拉带拖架着那俩人往回走。

张宏义挑了一辆车况较好的自行车,闯娃挎上褡裢系好雨伞。张宏义偏腿上车,闯娃飞身坐在车后座上,二人骑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有人会问,为什么双方不动枪?当时这一带武装力量很杂,有日军、伪军、国军、土匪、八路军。一旦枪声响起,近处的各方武装势力势必要出动,到那时可就不是你去找麻烦,而是麻烦来找你,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动枪。

不是说,他们身上只有180块现大洋吗?怎么又是银票,又是七八百现大洋的?这正是,前三天各自行动的原因。张宏义只身探赌场,闯娃固现桥下造大洋。
这三天,闯娃每天都到水冶镇以东的固现桥下,从河滩的沙土中淘胶泥,比照手里这封现大洋的形状大小,做好七个胶泥圆柱,铅心配重,麻刀和泥,晾干后泥柱两端各配一枚真大洋,红纸包裹,难辨真假。

闯娃第一次,递给张宏义的是真的。张宏义故意把它弄散,是因为,它不够一封,差了十四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所以,他必须有意无意的弄散它。另一层意思传递给在场的人,褡裢里的大洋可都是真的!银票也是假的,都是使得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还有人说了,赌场上不是用筹码吗?怎么都是现钱?

那时的赌场就是现钱,世道大乱,处于无政府状态,各种赌场是五花八门,而各种武装势力并存,这些武装势力有的是赌场靠山,还有赌场不愿屈就的,就是赌场主家看不起你,也有赌场花钱摆不平的主儿,就是武装势力的当家人不卖赌场的账,搞不好,哪天碰上砸场子可就麻烦了,不像现在不见现金,那时候,可都是真金白银,用筹码人家就会直接奔你的钱柜,你就傻了,所以,自己管自己的钱,赌场赌徒两不找后账。

那英雄张宏义,你看他是一般不出手,可是他要是出了手可就不一般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孟庆东,就职于安钢运输部,高级工程师,60后,爱好文学,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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