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家乡的年戏

 华豫之林 2022-06-13 发布于河南

家乡的年戏

作者:雪冰

小时候盼望过年。对过年的记忆,至今依然清晰,尤其是家乡的年戏,常常让我在追忆中陶醉。上世纪70年代的农村,文化生活相对落后,电视还不普及,一个村里才仅仅有一、两台。一到农闲,人们除了聚堆侃大山,好象没有什么事可做。那时,新堂叔任大队会计,他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在行,自发组织了一支文艺队。于是,一到冬闲,每天晚上大队部就活跃起来。“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一阵锣鼓铿铿锵锵,令人振奋。每每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响,我飞快的脚步载着那颗急切的心,一阵风似地跑到大队部,趴在窗台上看热闹。

那天晚上,排练《红嫂》,(后来才知道原名叫《沂蒙颂》),新堂叔扮演红嫂的丈夫:“坛坛罐罐、桌椅箱柜撇在家中,我的好家园呀!——”他那种难舍难分、留恋故园的情怀最终被红嫂“平日里只煮过粗茶淡饭,今日里为亲人细熬鸡汤”等高尚行为所感动,夫妻双双一同支前抗战,保家卫国。红嫂的扮演者是马凤娥,她嗓音好,演得也棒,人们称她是台柱子。新堂叔是总导演,他往往也是戏的主角,主要扮演中老年男性,有些现代戏比如《朝阳沟》,他就主动让贤,让年轻人主演,他甘当配角或群众演员。每天晚上,一阵锣鼓之后,新堂叔开始教大家一个个练身段,走台步,一颦一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丝不苟。队员们叫他“团长”。

文艺队里还有一个队员叫朋华,她嗓音虽不好,但演戏的热情很高。仅凭这一条,新堂叔也不忍心把她拒之门外。在角色安排上,让她担任一些唱段少的配角。那时,演《白毛女》,朋华扮演了黄世仁的娘,演《红灯记》,朋华扮演的是卖豆饭的小姑娘,不管演什么角色,朋华都乐意。后来,一群群顽皮孩子跟在身后,一起喊:“朋华儿,朋华儿,唯动唱戏装老婆儿,装了老婆儿还不算,提起小桶儿卖豆饭,卖的豆饭真不强,立马当上黄世仁的娘!”哈哈哈,一阵阵嘻嘻哈哈的取笑声,朋华不愠不怒,也跟着孩子们嬉笑。

后来,各学校也成立了文艺队,年终还要都到公社礼堂去汇演评比。我有幸参加了文艺队,那时,学校正批判“智育第一,分数挂帅”,树立了白卷先生等不学无术的所谓“英雄”,学习上没有压力,我一心一意投入到了文艺演唱上来。我们演的儿童剧《小红哨》我还是主角呢!为了把这场戏演好,我们也融入了大队的文艺队,让新堂叔指导。我和三子、月顺、新珍组成一支维护棉田的小红哨,在看护测虫灯的过程中,凭着机智、勇敢,抓获了破坏农业生产的“臭皮虫”。由于新堂叔指导有方,我们也演得惟妙惟肖,在全公社各校文艺汇演中,我们荣获了二等奖。记得春节过后,我去公社赶集买花灯,人们还对我指指点点:你看,你看,她就是那个小红哨。

第年,我们也随大队文艺队上了村里的年戏,那个高兴呀,绝不亚于上了如今的春晚。我是初中生,对古装戏不感兴趣,只在现代戏里演配角,《龙江颂》、《朝阳沟》都是我喜爱的剧目,至今《龙江颂》里的歌词大都已淡忘,只有一段“手捧宝书满心暖”还记得生动:有私念近在咫尺人隔远,立公字遥距天涯心相连。《朝阳沟》的唱段则百唱不厌,就连台词至今都还记得呢!

今年,过春节回家,去给新堂叔拜年,叔婶双双忙着为我们拿吃的,还泡了上等的好茶,陪我们拉家常、聊闲天儿。我想,搁在三十年前,新堂叔可没这么悠闲自在,说不定,婶还在大家伙儿的赞扬声中,嗔怪叔“家里没有你一个屁股印儿”呢!新堂叔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满面红光精神焕发,这取决于他豁达开朗的乐观性情,如果有可能,新堂叔这“团长”还一定要当的,我想。

夜深了,躺在床上,梦中又听到了儿时熟悉的锣鼓声“咚咚锵,咚咚锵”的在敲打。迷迷糊糊中,我跟在银环身后,大喊一声:“干活了!——-”母亲推醒我:“咋,一辈子就知道干活,连做梦都想着干活哩?”我叙述着我的梦境,没有了一点睡意,和母亲的闲话中才知,当年的栓保已经得肝病去世,可苦了银环娘,也就是栓保现实生活中的妻。银环嫁到河北省柳园镇,如今也当上了奶奶。“那么,栓保娘呢?”我问母亲。“她呀,硬朗着呢!”说着聊着话题又回到了当年的年戏中······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已过了不惑之年,那么儿时的戏友伙伴呢?新珍嫁到辛庄,前几年开了家印刷厂,生意还行,三子、月顺都在北京发展打拼的很火红,听着这些,心里很是欣慰,但总感到有一丝缺憾。唉,家乡的春节,没有了年戏,似乎没有了过年的味道,总也找不到过年的感觉

版权声明:文中配图源于网络,侵删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