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恐惧的根源——从电影《哭声》论神秘主义观

 以文为马 2022-06-15 发布于山东

哭声

来自《哭声》的恐惧已经开始从镜头里的村落里向镜外的观众蔓延开来,恐惧是会传染的,从一个人到一家人,从一家人到一村人,从电影内到电影外,恐惧从最初的朦胧暧昧到最后彻底的击溃了人性的深层心理。哭声因此而起,哭声是一种无助的悔恨,是一种沉沦的绝望,是一种迷茫的。作为信仰而作为信仰的意识形态问题让迷乱的真相更加扑朔迷离。这是一部细致刻画与摹写理性崩溃的再现过程的电影,恐惧从来不是电影本身自有的表现风格与影像特征,电影本身的风格特征并不来自于电影自身某种固有特性,电影的这种特性本身是经过观影者自身放大化后留下的心理投影而已。

从接受美学来看待恐怖电影这一类型的话,我们会发现类型电影的类型化并不是生来自有的,它是电影接受者对镜头语言关照后的某种心理投射。或者说,电影自身并不带有类如恐怖之类的某种特殊属性,这种属性是观影者赋予它的。或者说,电影的某种恐怖元素或者恐怖气氛只有在接受主体充分浸淫这种元素或者气氛滋生的意味之时,恐惧这种心理表征才会被急速的放大或凸显。殊不知,恐惧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它是人性所固有,如同高尚、贪婪、羞愧、 骄傲诸如此类的心理体验一般,并非人为的制造了这种心理特征,而是它一直深藏在人性的某处,只不过一直等待着某个恰如其分的时机与场合被召唤出来一样。对于钟久而言,一个成家立业的男人终于在女儿孝真那逐渐恶化的邪性疯癫中丧失了作为一个警察身份的全部理性。这是一个理性人由不信邪到半信半疑再到彻底怀疑理性判断的过程,在自认为可以凭借经验理性掌控一切现象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个理性向神秘主义的感性彻底缴械和投降的不争事实。


从这个过程来看,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在指向一种神秘主义的解释,所有那些不得解的现象的根源都在指向一种超越人的理性之外的主宰者。这种神秘主义之物,包括对它的继承与信仰,都在以历史、文化、民俗的形式在一代又一代人的繁衍中延续着。《哭声》大体交代了这几种神秘主义的种类与派别,第一种就是具有官方特征且具有普世特征的基督之神以及佛教中的菩萨之类,另一种是根于于民间风俗且具有一定世俗意味的萨满,在别的地区可能被称之为神婆、 巫师等称呼。另一种就是《哭声》中与日本人做斗争的白衣女鬼,鬼是死去之人在民间意识中一种投射,人们可以赋予这种鬼具有善良、正义特性且具有一定法力的人格化形象,也可以赋予某种邪恶、恐怖、致命的形象特征,它具有半人半神性,他们由生前是人,死亡之后则具有某种超现实的力量和神力。严格来说,这三种神秘主义事物都具有一定的超现实能力,或者具有反理性的特征,这是有利于理性之外具有独立立场且不可控的一种物类。

当我们自以为科学的祛魅开始大有起色的时候,其实,很多超越人的能力所控制之外的外力发生作用,特别是对影响人之存在的事物降临自身的时候,放弃自主意识和思辨精神而向神秘主义发生转向的现象并不罕见。特别是当人凭借自身的理性之光再也无法照耀那些隐藏在黑暗之处的秘密之时,从精神到肉体自主向神秘主义事物臣服已成定局。正如,观众迫切的跟随钟久和神父徒弟把一切不解的迷惑与恐惧,统统的归咎为日本人,且企图通过从未通过理性证明过的事实来替代自己的焦虑而对其进行归罪的时候,日本人的肉体凡胎和血肉之身是否在动摇我们对其认定为恶魔的看法,这岂不是正中导演的下怀,一种对人性自身充满变数和不稳定性的证明和确认。我一直在寻找人为何会不由自主的皈依于某种神秘主义的信仰,或者说,人为何对非理性的事物既不断的怀疑着又不断的迷信着。

特别是当生命意志受困、受挫、受辱、受罪的时候,神秘主义会如影随形的附身于每一个自认为强大的人的灵魂之内。无论生命遭受何种客观困境,对于这种制约生命意志自由生存、发挥的无形之物需要一种合理、合法且合情的解释。正如《哭声》村落里的人不知何故的长疮、发疯,丧失人性的自灭其其门的一样,这一切似乎都需要一种解释,作为警察的钟久自认为凭借自己的警察身份能够从刑侦学的角度给予这种现象以解释,而这种现象接二连三的发生,让误食毒蘑菇的理由显得越发站不住脚,假如开始村落里某些人的惨死除了对于自己而已只是工作关系不得不参与的话,那么,当不正常的现象开始在女儿孝真身上有所显现的时候,钟久再也无法堂而皇之的从这桩公案里脱身了。

医学体系作为最接近科学的话语体系无法通过科学的医学语言给出任何解释,医生对此束手无策,对于正统的宗教体系基督神父对于钟久这只身处迷途的羔羊而言仍旧无法给出明确指引。似乎一切可能寻找的正规途径都无法给这种现象以合理、确切的解释。因为欠缺一种解释,所有会产生致命的焦虑,解释不了不是意味没有解决的办法,而是无法从解释不了种知晓是否具有解决的办法。如果有一种合理解释,而解释的结果能够合理的证明没有解决的办法的话,那么人是容易接受的,至少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接受。而没有解释,则意味焦虑没有通过解释的语言得到落实和消解,焦虑是折磨人的,它折磨人就是它没有明确的答案。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在打开盒子之前你无法确定猫的生死,如果说自知明天是生或是死,那么它至少是确定的,是不存在焦虑的,只能存在喜悦或绝望的心理感受,而明天不知生或死,就会产生精神的焦虑,如果对未来不确定就会产生焦虑,焦虑的消解就是对未来结果的一种确定的认定或确信。
因为无法认定或确信,对巫术将信将疑的钟久宁可邀请放任萨满日光来做给孝真做法企图通过民间巫术得以破解孝真那无名的怪异和邪魅。其实,对于钟久而言,日本人、萨满日光、白衣女鬼三者任何一方都没有让他产生任何踏实的信任感,哪怕对日本人撞死后抛尸,钟久也并不对日本人就是导致孝真中邪的罪魁祸首有着十足的把握,当时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作为警察的自己,也就是作为一个理性人,彻底的沦为非理性人。

在一切现象的发生都在朝着神秘主义的自我暗示的推演过程中,接下来就不难解释他为何最后在萨满日光和白衣女鬼之间来回摇摆最后做出错误的决定了。因为,悲剧的结果是注定的,因为就是钟久自动放弃灵魂、交出自由意志,在怀疑动摇、犹豫不决中走向“死全家”的必然结果。

策划:李鹏

编辑:刘旭旭

长按3秒识别我们吧


此处按一下又不会怀孕
还能经常普及一些艺术知识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