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时候,有天早上去超市里买菜,——早上的超市总是人很多。我好不容易才把菜都挑好,称好,准备跑去柜台结账。柜台那里早都排起了长龙,多都是一些老人们,我差不多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人真得很多,每个人的嘴巴里又总是咕噜咕噜说个不停,我恨不得把菜丢下赶紧回家里去。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就快要轮到了我。这时候我看见正在结账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他一下就紧紧地吸引了我的目光:他个子很高,一米八五应该是有的。他身材也很粗胖,穿着一身靛青色的大衣,头上戴着一顶东北的棉帽,整个头基本上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只露出了脸。他的脸远远地看上去,活像是一个长方形,下巴颏那里几乎一点儿弧度都没有,就像是一条直线。他的脸在我们这里算是比较白皙的了,不过稍微泛着点红色,应该是受了冬日里凛冽的寒风所致。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一只手里提着一块豆腐,悬在胸前,另一只手里提着几个滚圆的包子,正拿着一个往嘴巴里送,一口就吃掉了小半个,他的手掌也非常大,十分厚实,一看就是干过重活的人。轮到他的时候,那个滚圆的包子早就全部被送到了嘴里,他的嘴巴鼓鼓的,两个腮帮各生长出了小小的圆丘,上下翕动着,传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柜台的收银员拿起扫描仪,准备结账。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子,又是一口咬掉了小半个。他冲着柜台上摆放香烟的那里指了指,“那盒烟多少钱?”“三十五”,“唔,真他妈的贵。来,给你这豆腐。” 他把手里的豆腐放到了柜台上,又把另一半举着的包子塞到了嘴里,——又是吧唧吧唧的声音,十分嘹亮。只不过这个包子好像放了太多的油水,塞到嘴里后,绕着他的大拇指到手背,一道黄澄澄的油水涌流成了一道小河,一直蔓延到了白花花的手腕那里,这只手上他还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还有几个包子,油水也哩哩啦啦地淌到了这里。他的嘴巴仍是吧唧吧唧个不停,赶紧从口袋里找纸,但好像根本就没有纸,索性就拿另一只手将淌到手腕那里的油水一抹,然后两只大手使劲地来回搓了几下,手背和手心都反复地搓了好多下,又拿袖子擦了擦。那个收银员接过了豆腐,想要拿扫描仪扫码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去称。“这豆腐称都还没称,拿到那边去称一下。”“啊?还要称,他妈的烦不烦?你随便说个多少钱不就行了?”那个收银员看着他,眼神里明显写满了不耐烦。“必须得称,赶紧去称好吗?这后面还有人排队呢。”她把豆腐又递给了他。“他妈—的!”他把豆腐扔到了柜台上,整个脸通红一片,掀开门帘便走了。周围的人都十分疑惑地看着他,那个收银员则把豆腐放到了一旁,紧锁着眉头,继续收账。 等我结完账出去后,看见他正骑在一辆很旧的摩托车上,嘴巴还吧唧吧唧个不停,刚才手里的袋子正躺在车轱辘的不远处。他将摩托车发动,一加油门,摩托车便冒出了一股浓浓的黑烟,接着便消失在了黑烟中…… 2021.4.6 中午 关注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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