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图来自网络。和我见过的铡草刀不太一样。我见过的,刀床上那两排铁条上有间隔排列的立铁柱,大约手指粗一寸多高。为的是卡住草不向刀床后移。铡草是喂牲口的。铡草用的工具就是铡草刀(如图)。铡过的草易于牲畜入口,同时也能节省饲草。生产队那会儿,喂骡马驴的是干草。干草就是切掉谷穗后的谷子秸秆。喂牛的是经碌碡碾过的糜黍秸秆。这样的秸秆统称糜穰。铡干草费劲,铡糜穰省力。因为干草本身就粗硬,又未经碾压。铡草一般是两人合作完成。一人站着掌铡刀,手握木柄。一人坐在铡草刀末端擩(rǔ)草(即把草放在刀床上),刀起落一下,擩草的往前给进一下。配合得好的,真的能做到刀起草进,擩到最后,手快捉不住草时,把剩余在手里的草掖到新续的草中,不能为省事,把它扔到铡好的那边。这要让队长了发现了,是要扣工分的。队长就是当时发现不了,看到牛槽马槽里有长草圪节(段),也知道是草没铡好的。铡草一般是年轻的掌刀,上年的擩草。有人擩草毬胡抹擦(即不管二三),有人擩草认真、精细。比如老田擩草,看见混在草里的鸡毛,他挑拣出来掖到鞋帮里。要是随手一扔,又会混到草里的。这营生看似不难,但要做好也不易。铡草是按量计工分的。这个按量也不是按铡了多少草,是按入了草房多少草。草都是垛在场面(打谷场)里的,草房都在饲养院。有人笨,在场面里铡完草,才往草房里倒腾。倒腾碎草比倒腾草捆子费事多了。捆子不易撒落。铡下的草,无论用甚撮,都短不了撒的。而有的人是把草捆子搬到草房门前铡的。这样,铡好的草,用木叉就可攉(huō把堆积的东西铲起倒[dǎo]到另一处去。)到草房里。铡干草和糜穰都是在冬春,夏秋,牲畜就吃青草了。冬春铡草,因是露天,冻手冻脚的,一般人都不想干,再说铡完了,灰头土脸的,洗刷还费水费火。那时水都是从井上担的。社员们都知道这铡草虽有点油水可捞,但油水很小,没人愿意捞。因此,这营生不是让四类分子干,就是叫好指拨(指挥)的做。铡草,个子小的人掌刀,即使他力大也费劲。因为根据杠杆原理,他不能不挪脚把刀扶到直立后,让擩草的人把草擩到刀根部。即使挪脚把刀扶立了,往下铡时,得先双手抱住刀把子往下扳,等刀把下降到心口时才可双手往下压。掌刀的,事先还得磨刀。他在一块大磨石蘸着水来回推拉那刀片。我看他那样子,咋也和老师教我们的磨刀霍霍的阶级敌人联系不起来。我倒是由此懂得了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铡完干草,有时能从那草捆子里发现几个小谷穗。要是铡糜穰,就要把草底子扫起来,撮回家再用木锨往出扬里面的糜或黍,有时担回一担,也不一定能扬出一把糜黍来。这点油水往往是擩草的独沾。这倒也不是擩草的贪,是历来都这样的。这叫乡规民约,还是风俗,我说不清。如有掌刀的沾那点油水,会让人说他毬毛(小气)的。有次来元替他大(父亲)掌刀。来元才十三,不过他个大力也大,我给帮刀,帮刀就是用手托按住刀背往下压。来元问擩草的老田,这铡草刀能把人头一下铡下去,那得多快的刀用多大的力气和多狠的人啊。老田说,他活了六十多岁了,还没见过铡人头的。来元就说,戏里有铡陈世美的,书里有铡刘胡兰的。老田就问,这刘胡兰是谁家闺女,咋来了,叫人铡的。来元说老田连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刘胡兰都不知道,就不理老田了。老田倒说,歌里倒是也有唱“咱二人相好一呀一对对, 铡草刀铡头不呀么不后悔”的。不过唱归唱,不能当真的。我却不管它真不真,觉得那歌词很顺口,就让老田给我唱个整本的。老田说这会儿尽唱语录歌和革命歌曲了。他唱这歌,怕不合适吧。我就说我给他一个本子卷烟,让他悄悄地唱。也不知是他嗓子痒,还是那本子的诱惑。他哼开了:他说,算是吧。但一土改,他家成分定成了地主,她让那个瞎工作组一诈唬,那瞎子还没用铡草刀了,她就和我断了,跟上那瞎子走了。 本期编辑 李 洁
葛焕军作家》《人生》约150万字。正在中国作家网连载。贾振声 男,1955年7月出生于内蒙古自治区土默特右旗双龙镇。1977年考入北京农业机械化学院(现已并入中国农业大学)。内蒙古工业大学副编审,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九三学社社员。习诗30余年来,在《诗刊》《人民日报》《星星》诗刊、《诗歌月刊》《飞天》《青年文学》等60余种报刊发表诗歌、散文400多件。 2016年出版《装订鸟声》诗集(天津人民出版社)《贾说不假》随笔集(远方出版社)各1部。两部书被双龙镇博物馆收藏展出。2019年又生了私生子(指没走出版社、自印的)《我兄弟般的学生》和《我诗里的土默川》。柴米油盐百姓事,锅碗瓢盆皆文章。关注【黄土地文学】,体验有滋有味的生活。 【黄土地文学】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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