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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魂（五十一） “咋了？”兰兰不解地问。 “金花。”大虎望着迎面走来的两人说。 金花也认出了大虎，乐哈哈地迎上来，站在大虎面前说：“大虎哥，你咋跑这儿来啦？”她用蒙语和大虎说话。 “我到副长官部有点儿事。”大虎边说边端详着金花，金花早已脱去了蒙古袍，穿着一身用军衣改制的衣服，显得干净利索，活泼了许多。 “金花，你咋介到这儿来啦？”大虎对金花的突然出现大惑不解，他早听说蒙古圪梁的人全被鬼子掠到二财主圪旦去了，可金花却神奇般地出现在这里了。 金花笑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生硬的汉语对身旁的军人说：“他就是王大虎。” “是吗，抗日英雄，早听说了。”那军人上前与大虎握手。 “他是我表舅。”金花说：“他在绥远省动委会里做事，表舅介绍我加入了动委会。” “噢，太好啦，金花加入抗日队列了。” 大虎说着回身对兰兰说：“还不认识吧？她是蒙古圪梁金巴大爷的宝贝女儿，上次赠送的五匹骏马就是她家的。” 兰兰热情大方地上前拉住金花的手说：“咱俩见过面。” “对，对，前几天动委会的会议上见过。”金花端详着兰兰，汉语说的很不熟练。 “大虎，你和金花叨啦哇，我去动委会一趟。”兰兰说罢冲金花友好地一笑，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去了。 金花对表舅说：“舅舅，您有事先去忙哇，我想和大虎哥聊聊。” 那军人点点头，望一眼大虎便离去了。村道上留下了大虎和金花两个人。 “咱们到村外走走哇。”金花冲大虎多情地一笑，改用蒙语热情地说。 两人便向村外漫步，不断有军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听他们讲蒙语，很新鲜。 “金花，听说金巴大爷被鬼子杀害了？” 金花用流利的蒙语回答说：“是呀，阿爸是好样的，我永远忘不了他老人家。”她眼里涌出了泪水，语音发哽说：“蒙古圪梁全村人遭了殃，我家更是灭顶之灾，阿爸死后，我与额吉和大伙儿一起被鬼子押往二财主圪旦。白天，鬼子逼着男人们去修桥筑碉堡，逼着女人们宰杀我家那些牲畜，慰劳他们。夜里男人们被关进油房里，女人们还得和鬼子们过夜。嗨！真是一群野兽，有一天傍黑做饭时，额吉告诉我一个逃跑计划，我依计而行。黑夜，一个鬼子小队长来拖我走，我便连额吉也拖上，鬼子小队长也不在意，反正他也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他让我们陪他喝酒，给他唱歌。半夜，趁院里没人之际，我谎说解小溲要出去，鬼子要跟着我，我头前往外走时，额吉猛地抱住鬼子的一条腿，并嚷着让我快跑，我冲出门外兔子似地奔入了芨芨林，总算逃出了虎口。可是，额吉她……”金花已泣不成声，额吉的结果如何，她一点儿也不清楚。她不由地为额吉伤心。 “现在大娘有消息吗？” 金花摇摇头说：“额吉让我来找表舅，其实我还不认识表舅，到了这儿才打听到。表舅和我回过一趟蒙古圪梁，除草草掩埋阿爸外，还把草滩能找到的牲口都赶来，献给了三十五军，这是额吉嘱咐过的。“那，你没发现我大和我外父外母的尸体吗？”大虎站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金花。 “咋没发现？” “哥……” “我们把他们都浅埋了，等你打回去自个儿看咋办吧。”金花回答道。 “太好啦，谢谢你。”大虎最怕老人们暴尸于野外，让狗咬狼叼了。 “谢甚，碰上你也会这么做的。”金花不以为然地笑道。 他们又往前走。大虎不解地问：“鬼子咋会找到芨芨林深处去呢？” “起初，一伙鬼子闯入蒙古圪梁，没搜寻到人，却在草滩逮住几只羊，杀了准备饱餐一顿。阿爸一直在芨芨林边上观察着鬼子，没想到看见你大和桂花妈正被一个鬼子追赶，阿爸为了救他俩骑一匹马又带一匹冲回了蒙古圪梁村南，砍死了那个鬼子，救回了他们俩个。鬼子发现后开车追赶，唉——”金花说到此长叹了几口气。又说：“说起来都怨我，是我招来的祸害。” “你？咋回事？”大虎惊异。 “你安顿人们不要白天烧火，可我忘在了脑后，太阳没落山就烧火煮茶，等阿爸气汹汹地冲进来呵斥我时，已经被鬼子发觉了，烟雾引来了鬼子。 “嗨呀！”大虎跺着脚说：“我说呢！鬼子咋会往芨芨林深处去。” 沉默……两人好半天没说话。金花显得格外沉痛，更痛悔她自个儿一时疏忽给家人以及村人带来的灾难。 “今后打算咋办？”大虎打破了沉寂。 “这还用问吗？抗日打鬼子，除了这条路，你能让我去干甚？”金花说的干脆，眉宇间凝着一股杀气。“额吉告诉我，只要活着，就跟着傅作义打日本。” 大虎心里一动，他想：“这是一棵好苗子，他想起了自己正是一名共产党员，肩上的担子很重，发展党员培养党员，宣传党的路线方针，是他责无旁贷的义务。听了金花上面的话，他很欣喜，他要设法引导她走上革命道路，但他没有这方面的足够经验，又讲不来大道理，就拣一些口头上的道理说给金花听。金花没有涉足更多领域，对他的话也不大明白。“来日方长”——大虎想。 于是又说起一些关于金花处境的事。 “金巴大爷不是给你问下婆家了，咋办？” “阿爸死啦，额吉还没消息，兵荒马乱的，我早没了那份心思。况且听说婆家也遭了祸，家道破落，人也不知流落何处去了。” 同病相怜使他们走上共同的抗日道路，抗日成了他们的一致愿望，报仇杀敌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围着村子绕了一圈儿，谈得热火投机。金花常用那种热辣辣的目光瞧他，大虎很冷静也很庄重，绝不是刚参加动委会酒醉她家的大虎了，他已得到了兰兰的身心，再不可能去惹动金花那春梦般的芳心。 临分手时，大虎问金花说：“你看那个兰兰咋样？” “你和她相好了？”金花站下身有几分失意的样子。 “我们私下定了，只等着打完五原办喜事，到时候请你吃喜糖。” 金花只知道大虎为桂花报仇杀死了三个鬼子，成了河套人民心目中的抗日英雄，她盼望见到他，她有颗秘密的心事想掏给他，然而……金花眼里噙上了泪花。 入夜，大虎和兰兰才返回柳树湾，归还了马匹回到家时，俩个老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兰兰大一见兰兰，拉下脸说：“咋这么晚才回来？” “这还紧跑啦，好几十里路呢！”兰兰若无其事地说。 “一个闺女娃娃，半夜三更的瞎跑甚？”她大冲她发起了无名火。 “大，你今天咋啦？”兰兰莫名其妙地望着石熊似地父亲，觉得蹊跷。 “咋啦？你说咋啦？女娃娃不像个女娃娃的样。”兰兰大不依不饶地数落上了。 兰兰争辩道：“大，人家有人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去你从不管，今天咋介惹你生气啦？” “你自个儿明白，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未完待续） 王福林 王福林,男，1951年生于内蒙古五原县塔尔湖镇，当过农民，教过书，八十年代进县城当过包工头。1989年参加工作，并在鲁迅文学院进修，1989年底任五原文联创作员，1992年就读于内蒙古师范大学中文系文学创作研究班，毕业后留任《文学与世界》副主编，后又调入《草原》编辑部任小说组组长，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主要文学作品有：中篇小说《良心楼》；长篇小说《荒魂》《河魂》《村魂》《凡尘》《少年吕布在五原》等十部作品。其中中篇小说《良心楼》获内蒙古“索龙嘎”文学奖；长篇小说《荒魂》改编成电视连续剧《五原烽火》，在中央2台播映。近年创作百万字的力作《女人的青春岁月》和《吕布》在网站连载，受到瞩目。退休后创作网络小说《土作家》《人生》约150万字。正在中国作家网连载。 柴米油盐百姓事，锅碗瓢盆皆文章。关注【黄土地文学】，体验有滋有味的生活。 你若喜欢本文，就在最后右下角点个“在看”让更多朋友看到哦！ 声明：平台文章为原创作品。允许转载和责编，授权转载请联系平台编辑并注明来源：“黄土地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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