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文||无命令之战

冬歌文苑 2022-06-18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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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命令之战

小时候，在故乡晋东农村，经常听到村里的大人们讲八路军“搂草打兔子”——韩略村全歼日军战地观摩团的故事。韩略村伏击战是三十六计中“顺手牵羊”的典型战例。到勇敢的八路军战斗过的地方走走，是多年的心愿。在迎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7周年之际，与一群有同样心愿的人们走向昔日峰火战场，踏访了那块英雄、光荣的土地。

韩略村是洪洞县的一个大村，地处临屯公路进山要冲。一条山沟，道路从十多米高的陡壁中间穿过。三面山包环绕，崖壁重叠，易下难上，地势奇特，是一个理想的伏击阵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1939年，日寇在韩略村东垣上建起炮楼，经常驻守着一个小队的敌人，把控着临屯公路。

1943年秋季，冈村宁茨，这个被日本侵略者说成三杰之一的刽子手，眼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铁壁合围”、“捕捉奇袭”、“抉剔扫荡”等所谓“绝妙战术”一个接一个地被粉碎，懊丧之余，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又制定出一个穷凶极恶的新战术——“铁滚扫荡”。日寇调集了两万多兵力，分三线摆在太岳根据地东起白晋线、西至霍山的120里的正面上，企图以第一线兵力分路合击，寻找我主力作战；第二线兵力“抉剔扫荡”，烧毁村庄，抢掠物资；第三线兵力分散“清剿”，捕捉我零散人员及小股部队。整个战役行动，先是由北向南横扫，迫使我军退到黄河边背水应战，尔后再由南向北滚扫回来，以“扫荡”我可能突围之部队，谓之“大滚”；担任“抉剔”、“清剿”的部队，又每天前进40里，后退10里，谓之“小滚”，冈村宁茨得意地把这种战术命名为“铁滚式的三层阵地新战法”，亲自担任“扫荡”总指挥，又命其第一军团参谋长临阵督战，他还向东京参谋本部夸口说：这次要“迫使共军在黄河岸边背水作战，不降即亡！”

敌军参谋本部对冈村宁茨这一“雄谋大略”，寄于厚望，为研究“铁滚战术”和观摩其“战果”，特从华北各地抽来180余名军官，组成观战团，由服部直臣少将带领，前来太岳前线观摩。

“铁滚扫荡”于10月1日开始。就在这个时候，国民党反动泒也无耻地与日寇呼应，策动内战，掀起了第三次反共高潮，把进攻矛头指向陕甘宁边区。

10月下旬，太岳军区第二分区（386旅兼）司令员王近山（旅长兼）奉命带领16团赶赴延安组建新守备旅保卫陕甘宁边区。

出发前刘伯承电告：“近山：奉党中央命令，派你带386旅的16团，护送部分机关干部及中央的部分干部家属赶赴延安扩编新的保安部队，保卫陕甘宁边区，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现在日寇正集中重兵在太岳地区扫荡，敌情相当复杂，形势异常紧张，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此次西行，你是独立应付各种局面，在敌众我寡，上级又无法及时指导和支援的情况下，你必须发挥机断行事、勇敢果断的传统，不许恋战，速抵延安……”太岳纵队司令员陈赓也特别要求路上不能与日军纠缠打仗，抓紧赶路，不得恋战。

部队迅速秘密向外线转移。敌人已深入根据地腹心，正在东奔西扑，寻找我八路军主力作战。遵照上级首长指示，部队集中行动，只派一些小部队在侧翼箝制敌人。一路上，担任钳制任务的部队，时而出现，给敌人一个猛然打击；时而隐蔽，让敌人摸不着虚实、找不到踪影，掩护着团的主力和随队人员向西南方向行进。

在接近敌人“前敌指挥部”临汾时，一股敌人由北而来，八路军16团按照王近山指挥迅速掉头，迎敌北上，与敌人擦着鼻子一滑而过，摆脱危险，转到了敌人背后。10月23日黄昏，到达韩略村附近。

乡亲们看到八路军来了，都非常高兴，忙着腾房子、烧水、做饭，把最好的东西拿给官兵吃。地方组织的同志，向部队介绍敌人动向：“每天早上，总有一两批汽车，满载着敌军从这里经过，下午载着从根据地抢劫的物资返回来，天天如此”。洪洞县武委会情报站参谋孙宗武报告：“据韩略日军炮楼的鬼子透露，他们的上级要坐汽车经过这里上东山去。”许多民兵都围上来说：“你们来得正好！敌人天天在公路上过，狠狠地揍他一顿，给我们解解恨吧!”为了保守军事秘密，民兵们主动在村周围站岗放哨。

“鬼子撞枪口了，能不打？”王近山了解到临屯公路敌军卡车活动频繁，当即决定，利用韩略村便于隐蔽、利于打击的地形，打个速战速决的伏击战。“教训教训猖狂的日本人！”

群众和民兵听说要打仗，都行动起来，蒸馒头，准备担架，参战积极性高涨。武委会主任孙明烈带领部队侦察人员往返数次去伪军据点侦察、观察地形。

当晚，部队便悄悄进入伏击地，秘密构筑简易工事。一直等到第二天早饭时候，仍不见敌人的踪影。一些战士沉不住气了，有人提议：“不要再等了，干脆把据点里的日寇收拾了!”

上午10时许，隐隐约约的汽车马达声传来，大家高兴地说：“准备，鬼子的汽车来了。”轰鸣声越来越近，第一辆汽车越过指挥所，进入了预设的伏击圈，接着13辆汽车全部进入伏击圈。

王近山用力挥手，两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六连集中近百枚手榴弹一古脑投向车队尾部，最后两辆汽车燃起了冲天大火动弹不得，完全堵住了后撤的路。九连轻重火力射向敌人头车，切断了敌人前路。顿时，山沟公路上，敌人车队乱作一团，十几辆汽车堵在公路上进退不得。车上的鬼子跳出车外，但四面被围，跑不出去，成了瓮中之鳖。六连班长赵振玉带领全班，从陡壁上飞下公路，冲到敌人汽车上，把敌人来不及打开的重机枪夺下，卸掉枪衣，对准敌军猛烈扫射。如梦初醒的一个大佐带着十几个鬼子军官，举着战刀，扑向六连阵地。沟道前面的敌人也端着枪，“呀！呀！”叫着，顺公路向九连冲来。班长杨发大喊“冲啊!”全班9人，在遮天蔽日的烟雾中，与敌人厮杀在一起。四连、五连正面有数个敌人依托几个半截窑洞，用一挺机枪向我扫射。五连指导员郑光南抱起集束手榴弹向敌人机枪投了过去，一声巨响，敌人机枪哑了，郑光南同志倒在了那里。官兵们高呼：“为牺牲的同志报仇！”勇猛地扑向敌群。一些敌人集结起来，妄图从斜堰坡突围，反扑三次，都被打退。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歼灭了敌人的“军官观战团”，180多人除3个敌人逃跑外其余全部被歼灭。其中，有旅团长服部直臣少将、联队长6名，少佐10余名。13辆汽车全部被烧毁。缴获重机枪1挺，轻机枪2挺，掷弹筒2个，步枪45支。

这一仗，让冈村宁茨暴跳如雷：“再付出两个联队也要吃掉这一股八路!”于是，把担任战役侦察的6架飞机，全部调来追寻16团的踪迹，又从“清剿”安泽、浮山、沁水、沁源、翼城等县的联队中抽调几千人，星夜赶来合击16团。敌人“扫荡”的兵力分散了，部署打乱了，结果是一无所得。

这次战斗，消灭了日本侵略军中大批中层骨干，有力地牵制了敌人，打乱了日军对我太岳根据地“扫荡”部署，对挫败敌“铁滚扫荡”起了重要作用。

韩略村伏击战，是王近山将军打的极为经典的战斗，受到毛主席的表扬和八路军总部的通电表彰。王近山到延安后，任陕甘宁留守兵团新4旅旅长。毛主席接见新4旅领导干部时，握着王近山的手说：早就听说有个红四方面军的王“疯子”现在成了吴下阿蒙了，了不起！谈到韩略村战斗，毛主席表扬王近山勇敢、果断、有胆略，能抓住战机打没有命令的仗，很好！

70多年前，八路军信念坚定，勇于担当，誓死抗敌，不放弃歼敌机会，敢打无命令之战。正是他们艰苦卓绝的浴血奋战，才打败了穷凶极恶的日本侵略者，粉碎了日本军国主义殖民奴役中国的图谋，赢得了抗击外敌入侵的完全胜利。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的时刻，访问这块英雄、光荣的土地，他们的精神永远激励后人。我们深深懂得肩负的责任，实现民族复兴中国梦，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去奋斗去拼搏。

站在当年歼灭日军参观团的土坡上，回首仰望，满目翠绿、连绵起伏的山脉是那样雄伟壮阔，分明就是中国人民矗立在抗日战场上的一座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