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汉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博士后,一门心思搞科研,业余写稿不荒废,努力给你惊喜。 ——朱小鹿
苦于没有男朋友,她想要创办一个相亲交友网站,帮高知大龄青年解决婚恋问题。她在学校BBS上发帖求助:哪位大神能够借我8万块钱,来日数倍奉还。好友“渔夫”前来询问情况,龚海燕如实相告,要用这笔钱买服务器创业。渔夫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想法,说话朴实,又就读名校,不会是个骗子。素未谋面的网友,能够如此慷慨相助,龚海燕很是感动,把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八年后,龚海燕的公司,登陆纳斯达克上市,成为中国婚恋网第一股。龚海燕告诉他:当年借给她的8万块钱,都帮他折算成了股权。按照当下的IPO市值,已翻一千倍,8万变成了8千万。渔夫喜不自胜,没想到那时的举手之劳,能换回如此丰厚的回报。最后,她不仅在自家平台上找到了老公,还打造出上亿资产公司。然而,上市后仅一年,龚海燕就主动辞去CEO一职,二次创业。接下来的三四年间,她在教育赛道奋力求生,却终究没能存活下来,遗憾退场。这个创造过网恋辉煌的女人,都经历过什么,还再创佳绩吗? 1976年,龚海燕出生在湖南省桃源县,家境清贫,父母务农,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学起,一到假期,她就背上小木头箱子,走街串巷卖冰棍,贴补家用。有钱人家的孩子,手里拿着甜滋滋的冰棍,呲溜呲溜地品尝。她捏着汗津津的几分几毛零钱,心里也很高兴:下学期的学杂费有了。1992年,龚海燕以优异的成绩初中毕业,获得保送桃源一中的通知书。这所湖南省重点高中,由革命先驱宋教仁兴办,历史悠久,名声在外。她想着:高中课程多,需要的学习资料应该也挺多,得多卖些攒钱。经过治疗,龚海燕保住了性命,但腿脚一时还不能行走。母亲明白她好学的心,搁下地里的农活,每天背她上下学。上课时,因为腿无法弯曲,她需要把脚抬平搭在前面一张凳子上。她咬牙坚持:“也没觉得苦,就是很渴望读书,盼望读高中。”一学期结束,龚海燕考到全年级第二名,但她却很难高兴起来。为自己的伤,家里已经花光为数不多的积蓄,还借上不少外债。连可怜的弟弟都早早辍学去打工还债,而自己就像个只知道读书的败家子,不能挣钱,只会花钱。祸不单行,父亲又在这时病倒,一家子全靠母亲独自苦苦支撑,难以为继。龚海燕再也无法安心念书,忍痛下定决心:不读了,去挣钱。面对人生抛出的第一个难关,龚海燕以坚强果敢的态度,毅然放弃大好前途,顺势而行。龚海燕虽是一介女子,但可上可下、能屈能伸,丝毫不让须眉。懂得审时度势,不跟命运鱼死网破,才有机会逆风翻盘。 就这样,距离拿到重点高中通知书过去仅短短一年,龚海燕就不得不告别学堂,另谋生路。龚海燕就在镇上开一家小卖铺,既能有收入,还能帮衬家里,一举两得。在她的静心经营下,小店很快实现盈利,还清了欠的外债。自己一辈子就守在这儿过了?书没读成就算了,难道就一定要困在这大山里?许多不甘平凡的年轻人,抱着改变贫困落后的念头,一头扎进南下大军。1994年,店老板龚海燕把生意交给家人,也成为其中一员。工作之余,她经常给内刊《松风报》写写豆腐块文章,在一众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女工中,脱颖而出。人事部领导看她年纪不大,却自有一股文艺老成的气质,便提拔她做了编辑,工资也随之水涨船高。工作稳定,相对轻松,待遇不错,龚海燕的第一份工作,算是顺风顺水。1996年国庆节,龚海燕的小学同学来找她玩,聊到别人正在广州中医药大学读书。难过的是,当初成绩没她好的同学都还在继续求学,而自己却在这里打工;兴奋的是,当时国家规定高考年龄线为24岁,或许自己还有机会赶上圆梦大学的末班车。考虑再三后,龚海燕辞职返乡,重回桃源一中,备战高考。从17岁辍学,到开店一年、打工两年后,龚海燕为了心中未竟之事,再次做出了一个极其不易的选择。对龚海燕来说,三年前是迫不得已,如今有得选了,就是最好的时机。人生路漫漫,并非条条大路通罗马,只有在关键分叉口选准方向,才能抵达最想去的终点。 龚海燕离开学校三年,课业早已忘得差不多,想要重新捡起书本,必要付出更多。父亲看女儿每天又辛苦又忧愁,劝到:“实在不行,还是回珠海上班吧。”然而,与一般学子不同的是,她早已经历过社会磨练,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灰心丧气。“当初离职读书,已经被人笑过一次,不能再让人嘲笑一次。”凭借不服输的劲头和刻苦的天赋,两年后,22岁的龚海燕,居然以全县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北京大学中文系。然而,她曾云淡风轻地表示:“在别人看来是奇迹,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可能。”从农家女到北大高材生,龚海燕的励志故事,被改变为舞蹈《归燕》,在老家广为传颂。前几年挣到的钱很快搭进去,她只得一天兼职好几份家教。 最多的时候,同时带12个学生,原本就羸弱的身子更加瘦小。所幸,妈妈的病治好了,她也被保送至复旦大学新闻学院读研。2002年,从山村奋斗出来的龚海燕,由湖南走向北京,现在来到上海。龚海燕也想找啊,奈何缘分没到,又不想将就,这么拖成了大龄女青年,还是硕士高知,高不成低不就。条件比她差的吧,她看不上;条件比她好的,又嫌弃她年纪大。更尴尬的是,奶奶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媒婆,妈妈也十分热心帮人牵红线。 不过,虽然龚海燕还没能找到归宿,却深受家风影响,也乐意助人成双成对。她常常帮内向腼腆的单身男女同学,在BBS上发帖自荐,用一手好文采帮他们吸引知音。比如她曾帮一位清华大学读MBA的男同学,在学校鹊桥版上写诗:龚海燕也像妈妈和奶奶一样,成为方圆好几里,知名度较高的校园红娘。 在得到“网络第一红娘”封号之前,她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小龙女”,借助互联网解决单身问题。难道她如金庸先生笔下的小龙女一般,容貌绝世、清丽脱俗?她调侃自己长得像恐龙一样丑,又属龙,名字里也有个龙字,且因为大龄未嫁,就给自己加了个“小”字,故全称“小龙女”。为提高脱单率,龚海燕注册过好几家婚恋网站的会员,一年交的会费少则几十,多则几百,折腾一圈下来,全无所获。联系她的,要么是推销人员,要么是找创业合作伙伴,最糟的就是只想来一夜情的二流子。其实不止那会难,时间过去这二十多年,依然是个社会大难题。转眼到研二,课程相对少了许多,龚海燕有更多精力思考未来。当时导师对他们的期望,是毕业后找专业对口的工作,第一选择是当记者,然后过渡到做媒体的经营和管理。“虽然复旦学的就是媒介经营管理,可到了工作中还是很不习惯。”平时遇到需要批评别人的差事,她都很不好意思把话说出来,自己比当事人还难受,觉得伤害了人家的自尊。何不结合自己的切身痛点,创办一家专业正规的婚恋网站呢?说干就干,2003年10月8日,27岁的龚海燕,以1000块启动资金,注册域名,寓意爱在21世纪,给网站命名“世纪佳缘”。必须单身,年满18周岁,大专以上学历,以寻找纯洁爱情为征友目的。这一定位,立马就把公司档次拉高,受众明确,吸引到众多高知关注,当年就有一千多名会员注册。龚海燕曾说自己受父亲影响,是天生的乐观派,想到一件可行的事,就立马去做,倾向于把事情想得更好,而不是更糟。万丈高楼平地起,多少人都是想得多、做得少,缺乏行动力。而她不止有想法,还付诸实践,凭借这股冲劲,让人生开挂。 创业不易,即便龚海燕幸运地选准了市场需求,但起步总是困难重重。一开始,会员大都来自同学、朋友、亲戚等熟人,看热闹的多,精准人群少。资金又不充裕,找网友借来的3万块钱很快花光,没什么钱搞宣传营销,全靠口碑效应聚集人气。后来,免注册、高学历、严肃交友的特点,终于为平台打响口号。2004年2月,龚海燕在北京、上海举办线下交友会,扩大影响力。本以为来者寥寥,没想到人气暴涨,不亏反赚了一万多块钱。从线下活动回来第二天,她就收到一封邮件,是一个叫“神经元”的会员资料。真名郭建曾,内蒙古五原县人,毕业于内蒙古农牧大学,相继考上硕士、博士及博士后,结业后留在中科院搞神经研究。因为整天呆在实验所里,又性格内敛,不善言辞,孤家寡人至今。龚海燕看到这个比她大5岁的优质男青年投来的交友问候,像宝玉初见黛玉时所想:这个人,我曾见过。他是自己从交大论坛发展过来的会员,还帮他润色过征婚资料,难怪似曾相识。2月16日,郭建曾来到复旦大学宿舍,与龚海燕奔现。网站上的单身男女们纷纷发来祝贺,对自己也能找到另一半充满信心。回想起第一次见面,龚海燕说那时郭建曾打球弄伤了脚,刚做完手术,所以是带着伤来赴约,这让她印象深刻,且颇受感动。虽然爱人不是身骑白马前来,但跛着脚的真情更加可贵,闪婚也算情有可原。是继续做前途未卜的婚恋网站,还是老老实实找工作上班。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一剂强心针让她定下答案:孤注一掷,全职创业。龚海燕曾建议具有冒险精神,以及坚韧不拔精神的人,才去创业,不要盲目跟风。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些人适合做高风险高回报的事情,而有些人只是眼馋高回报而已,没有准备或能力应对高风险。 2005年3月,新东方创始人钱永强看中龚海燕的交友网站,专门从北京飞到上海商谈。“我们在金茂大厦谈了一个钟头,什么协议也没签。他回到北京后,就给我打来两百万。”2006年,平台相继成为微软中国、浦发银行战略合作伙伴;访问量和人气高居国内同类网站第一名,被评为新媒体10强。2007年,龚海燕接连收到徐小平、王强等投资人的4000万,以及美国启明创投的1000万美元。从1000元开始创业,到借3万买服务器,再至现在千亿融资,龚海燕已经完全摆脱财务束缚,放手大胆扩张业务。2007年,会员达560万,成为中国最大的婚恋交友类网站。 另一方面,帮助会员找到对象后,用户自然就不再需要这个网站。龚海燕很高兴越来越多的人像她一样,在网络世界找到自己的真爱。 从相亲网站找到另一半的会员,离开平台后,最需要什么?她认为是婚纱和殿堂:“希望新人能在这里找到婚庆公司、新房装修及婚后服务公司。”2008年3月,龚海燕手握千万男女用户数据,另创婚庆网站——囍鹊网,为新人提供一条龙服务。2010年,平台以54.4%的市场份额,占据行业第一。2011年5月11日,公司在纳克达斯上市,股票代码“DATE(约会)”。按照发行价11美元来算,35岁的龚海燕,身家697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约为5亿元,堪称中国最贵网络红娘。从2003年创业至今八年时间,龚海燕赤手空拳打拼出一个上市公司,每年营业利润上千万。她这样白手起家的女性创业者,如果都算平庸和无所作为的话,那什么样的成就,才配得上她的野心呢? 2012年12月24日,圣诞节前夕,龚海燕宣布卸任公司CEO职务,告别一手创立起来的婚恋事业,二次创业。她发文称:“在婚恋领域,我已经做到巅峰,很难再上一层楼。”她和业内技术大牛合作创办91外教网,从国外聘请大量外教,试图用远程教育模式,帮助中国人群提升口语。对标受众自然就不会是只需要默默写字考试的学生,而是有工作需要的白领,或急需出国的小众群体。做了一段时间,龚海燕深感力不从心,加上说好的投资方突然反悔,让她明白这条路走不通。她扭转方向,立马改走市场更大的学生群体,专注基础教育。龚海燕扬言:三年内要烧掉4.5亿去推动,五年内收获成功。然而,很遗憾,时至今日,在一众大咖都举步维艰的双减当下,她没能做到。2014年,在宣布离开婚恋领域仅两年后,她再次发文:结束梯子网。同年7月,抛下梯子,她又转去做互动直播平台——那好网。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不断转型,并没能全面开花,反而四面楚歌,直接导致融资困难、资金链断裂。2015年2月,龚海燕把早已名存实亡的91外教网,卖给51talk在线英语公司。不久后,她接受采访,坦言自己最大的失败,就是不够聚焦。当第一次成功来得相对容易时,就容易对第二次尝试掉以轻心,以为会一直顺下去。可无数事实证明,成功没有捷径,也很难复制,更不会理所当然地延续。龚海燕的婚恋平台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并非因为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是她把自家螃蟹烹调地足够美味,打败了市场上的歪瓜裂枣,从而独占优势。而烹调不仅要掌握火候,更需要时间,草草下锅,又匆匆捞起,势必无法让越来越挑剔的食客满意。正如她自己剖析的:第一件事做了六七年,第二件事就希望四五年,甚至更短的时间把它做成。从这个角度来看,曾经成功过,反而是一种劣势,因为它会让你高估自己进入新赛道的战斗力。我们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 ,从来没有平衡之法,只有权衡一说。你选择速度,质量就难免有瑕疵;你追求质量,就有落于人后的风险。需牢记《论语》中所说:欲速则不达,见小利而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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