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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城文苑】李守云:一生的贵人

 砚城文苑 2022-06-20 发布于山西

人活一辈子实属不易,小时侯家庭贫困,少吃没穿,再加上没个好大人,赤皮露肉,挖墙上树,东跑西窜,没人管教,大多成不了气候。稍微大点,能进学校,进了学校这个皮硝瓮子束缚住还有点样子,那种野性稍微收敛点,学生怕老师,也许是天性,就象老鼠见了猫一般,规规矩矩。即便放学回家,搂柴烧火,撵猪放羊,也有个借口写写字,算算题,家里的大人,没文化,就听他胡编。

那时的小学老师叫李春茂,本村人,体胖,个子中等,走路慢慢腾腾,说话不高言,学生也没个怕矩,就是教书很是认真。村子穷乡僻壤,就那些山梁薄地,连个口粮也闹不下,更不说有其它硬件设施了。一年级的时候,先在农业社牛犋院的三间石窑中上课,两间教室,一间办公室,一至五年级二十多个学生,还是复式班,另一个教师教四,五年级,李老师教一,二,三年级。教室简陋,长条桌凳,挂一块木板,刷一层黑的东西当黑板,用旧毡子剪一块,卷起用绳子捆住当黑板擦子,我们擦黑板,够不着,都是李老师擦,袖子,前襟满是粉笔灰。一张桌子挤三个学生,常常因地方不公道打架。我是刺头,挨我的同学经常挨打,每天挨训最多的是我。但李老师训人也不会打你,只是像妈妈一样苦口婆心说你,一直能说的你痛哭流涕,不让你走,也不让你坐,他坐在那里批改作业,或是写教案,理都不理你,好难受,比打你还厉害。

那时的教室没有取暖设备,冬天烧火炉子,大人要轮着每天来生火,从家拿上软和的秸杆柴和硬的劈柴,生着火就回去了。打扫,加炭,倒炉渣灰,经常是李老师的事,怕我们不懂事,烧着。过了一年,农业社又买了村里,一个人的三间房,学校又搬到那里,独一间走一个门,另两间走一个门,外间是教室,里间又隔成两小间,前面老师住,后面放炭和杂物。虽然地方变了,但条件依然没变。还是长条桌凳,只是黑板换成用水泥做的了,就这也没有让老师灰心,每个孩子都是他的宝。每天有一堂课专门练习写字,李老师用毛笔写得一手好字,每天他先写好,让我们描,叫描红,握笔的方法,端坐的姿势,李老师都要一一指点,特别笨的孩子,李老师要手把手教,不嫌麻烦,直到教会为止。李老师家在东头,放学的时候要让学生排成队,从西一直走到东,走一段,回家一个,李老师要眼看着每个孩子,安全回家,他才放心。对于我们的关心和照顾,如同他自己的孩子。

那时,农村有个风俗,过七月十五给放羊的送个捏好的白面面魚,算是对放羊辛勤劳动的肯定。到正头上月,要请村里的医生,和学校的老师吃一顿饭,算是一年来对于一家老老小小,灾灾病病和孩子悉心照顾的回报。生活条件的限制,蒸上馒头,熬上一锅山药,豆付,茴子白,放点能尝腥荤的一点肉,名叫烩菜,和如今的烩菜没法比,就那一点微薄,李老师很满足。农业社那会儿营生特别多,村干部老是町着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不放。公社让村干部抄写些东西,全都是学校的,出于无奈,李老师的抄一多半,剩下的分给我们几个高年级学生,写的字好的抄。那时种的小麦,谷子等作物,社员们在干部的催促下,图快,割不尽,还丢的多。村干部又瞧见了学校,让我们捡麦穗,谷穗,美其名曰:粒粒归仓。每年冬天给学校定下任务,每个学生一冬天要拿箩头捡30箩头猪粪呀,牛粪呀,骡马粪呀,说是积肥。李老师常常拒绝,但农业社冬天给你用二牛抬杠往回拉炭,供学校烧,惹不起呀,李老师只能忍气吞声。不管到外面捡麦穗,还是捡粪,李老师时时刻刻关注着我们的安全,天天嘱咐。

那时村里牲畜多,吃水困难,村里在村西头挖了一个积水坝,拦住雨水,饮牲口。中间深,四周坡,象一囗巨大的锅,一有点雨,边上滑得如同抺上油,李老师安顿了大人,又安顿孩子,就那也李老师不放心。在下雨的天气,放学后,李老师拿着他那个用了不知有多少年的旧油纸伞,在坝边一站就是半天。

生活是严酷的,时间是无情的。不知不觉我们五年级毕业了,要到初建立起的梁家坪公社分校,界牌中学念书了,我们舍不得离开李老师。每当界牌中学放学后,总要到学校看看,和李老师说上几句话,说说我们在界牌中学的所见所闻,就象回家见到了父母,仿佛还在他的身边。总是忘不了他手把手教我们写字那个执著。

到了界牌中学,又迎来了新的老师,条件依然简陋,初建立学校,没有教室,借了老百姓的三间房子,中间把隔墙打通,放上桌凳,就算教室。还是六七年级轮流上,六年级上午,七年级下午。那时界牌还有公社下设的个农校,老师还要兼职农校的教学任务,公社只给两个公办教师,剩下的几个村零时配备。没有教具,实验设备,吕智明老师自已动手做,从城里买上电池,灯泡,电线,磁铁,化学试剂,化学药品,照着物理,化学书上的实验,做着简单的实验。没有实验室,就在自己宿舍,院里的乒乓球台子上做,自己的宿舍炕上,也成了学生的实验室,地下的,炕上的,挤满了学生。吕智明,张翠珍老师亳无怨言,一心一意地朴在教学工作上,生怕哪个地方出现砒露。那时有一趟大同到岢岚的火车,在界牌设了个停车点,方便周围十里八村的人们进城,或到外地,可以在站台上下。火车九点从岢岚上来,晚上六点返回来,离公路209线也很近,走几步就能进城逛一圈,置办些家里所用的东西,给孩子买些日用品和衣衣裳裳。但吕智明老师一点时间都舍不得耽误,或捎或打发其他人捎带,一心朴在学校里,思谋怎样搞好教学,怎样创造条件,让我们有个好的学习环境。抽出礼拜天,节日空隙,带着吕应录,任果元,刘贵忠等老师,还有个子大的同学平整学校院,那时已搬到借的养路工区的宿舍一排平房,栽树绿化学校周围,用铁路工区给的旧电杆,竖蓝球架,用旧砖块垒乒乓球台。用界牌村给的五分地种上山药,掏下卖掉,给优秀学生买了笔和本子,算是奖励,虽然东西不值钱,但吕智明等几个老师的那份爱与执著,至今想起,也会让人热泪盈眶。

吕智明老师80岁,我们界牌中学的40位同学,给老师过了个生日,老师用颤微微的手一直说,谢谢同学们,还没忘了我。应该感谢的是您,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永远记着您。人,一辈子,要经历很多事,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起起伏伏,爬起跌倒。要接触,交往很多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但教给我们知识的老师,是我们人生中的贵人。他教给我们做人的道理,教给我们怎样用知识丰富我们的人生。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胜步,我们荣光,生活美好,是老师给我们武装了头脑,做了向导,拔正了航标,指明了方向,不至于走错路,摔跟头。不管我们官位多高,还是财源广进,不要忘了老师的恩,老师是我们人生中的贵人。

历史的车轮在滚滚向前,社会在前进的路上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生活节奏的加快,压力的加大,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世态炎凉。但老师这两个字,一辈子的恩,一辈子的情,如刻在心上,让人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名人,伟人,多有自已的事业,忘情工作,普通百姓,为求生计,也会忙得脚不彻地,但对于老师的尊重,一刻也没有忘掉。多少年过去,经历多少是是非非,太多的事情都会忘掉,无从谈起,但一说老师,都会侃侃而谈,一切过往,都会记忆优新,历历在目。大多数的老师都己做古,留下做人的道理,成长的知识,谆谆的教诲,永远不会磨灭,心中的贵人,名流千古。

李守云

山西省五寨县孙家坪乡海子界村人,高中学历,喜欢文学。现任浙江东阳建工驻太原分公司总库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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